第三百三十三章 兩個小孩
我才不想流呢，我才不想讓你如願呢。
可憐的皇太子，我朝他一笑：“你這樣特地找我出來，你想幹什麽呢？”
“警告你，別自以為是。”
“哈哈哈哈。”大笑四聲。
他冷哼，然後背身走去。
奶奶個熊，以為我真會讓人欺負嗎？就算你是皇太子又如何呢？
我跳了上去，我跳上了他的背，然後使勁地揪著他的發，用力地揪啊揪。
他痛得扯我的手，然後我們扭打了起來。
我力氣不如他，可是我緊緊地纏在他的身上，不讓他有任何的機會將我甩下來，一旦甩下來我就會吃虧的，因為我哪有他力氣大，哪有他高大。
他在宮裏又養得結實，還學過一些防身之術。
可是我打人是沒有彰法的，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想怎麽咬就怎麽咬。
扭著，彼此都有些狼狽。從廊上滾向外麵，然後朝小山堆砌的石頭下麵滑下去。
那裏尖石怪石特別多，往日可以觀賞，但是如果這樣滾下去，那會傷得很精彩的。
他沒經過這樣的陣仗，十分的狼狽，伸手想抓住什麽，可是恰巧他身邊什麽也沒有。
我早已經一手抓住了小樹穩住身子，如果他掉下去，他就知道什麽叫做疼。
可是一刹那的思想閃過，他是娘的寶貝兒子，如果他受傷了，娘一定很心疼的，娘一定會責怪我的，我不想讓娘罵我，這樣會讓我難過的。
在娘的眼裏，我也是懂事小人兒，縱使往時我看起來像是野孩子一樣。
隻是一閃而過的念頭，於是我伸手，將他的頭發給抓住了。
他穩住了身子，可是卻痛得緊，狠狠地伸手來扯我的手，怒吼著：“放開。”
是不是不放了，這些花樹太小了，支著我一個人還好，可是承受著二個人重量，卻是連根也拔出來了。我一放手，然後往下撲去，抱著他往下滾，一直我就護著他，不想讓他有什麽事兒。
可是我好痛好痛，我的臉在流血，流得讓我眼幾乎都睜不開了，手上身上一片灼痛。
我也不哭不叫，站起來，就連雙腳也是虛軟的。
“喂。”他在後麵叫我。
我沒回頭，隻是跑得快。
真痛，痛得我想哭，該死的，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娘的兒子，我會受這些傷嗎？我會這麽痛嗎？我西泠長這麽大，還沒有讓自已這麽委屈過呢。
可是真的好痛，提醒著我所有的傷都是真的。
侍衛和公公已經聞聲而來，看著我血淋淋的往宮裏跑去。
什麽也不想說，娘看著我有些歎息：“快讓禦醫給你弄弄，瞧瞧可傷著臉了，你就怕破相麽？”
“不怕。”隻要娘不丟下我。
禦醫上藥比娘還要熟練得多，不痛，因為她陪著我。
出去了一會兒又進來，大抵是聽人說了剛才的事，皺皺眉頭：“西泠你喜歡和歆上打架麽？”
“不喜歡。”我連見也不喜歡見到他，可是在宮裏，我們又沒有辦不地，還不是得見上。
她輕輕一歎：“西泠，別不懂事兒啊，他是為你好，教你那些，現在約束你，估著你覺得心裏不痛快了，等你往後長大一些，你就知道這真的是為你好。”
“娘。”我酸酸軟軟地叫了一聲。
她輕笑：“又想撒嬌了，是不是？痛不痛，瞧瞧連臉都傷了，你別打架了，女孩子安份點兒可好。”
我不怕痛，就窩在娘的懷裏：“娘，你會不會嫌西泠煩啊。”
她反應很快地問：“誰跟你說了些什麽？”
“娘，沒有人胡說，我就是這樣問問。”
“你心裏有什麽小九九娘哪兒能不知，是誰說的。”
“真沒有人，娘，西泠想知道。”娘是想保護我，可是我心裏不在乎這樣，如果她知道這是她的寶貝兒子說的事，她心裏一定會難受的，我隻知道娘會不會丟下我。
她摸著我的頭，溫柔地說：“娘一輩子就是你的娘。”
這就好了，我窩在她的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地方睡。
半睡半夢間，我咕噥著跟娘說：“娘，我不喜歡在宮裏，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啊，娘，我想家了，娘我不想在宮裏， 不想去念書，不想和皇太子，皇孫貴族在一起。”
娘隻是拍著我的肩頭，什麽也沒說。
睡了一會兒就醒了，我好動，睡的時候總是不長。
娘的懷抱好溫暖，我不想離開，好久好久沒有和娘睡在一起了，讓皇上把我的權利給霸占了去。
有娘的孩子真好，不想醒啊，就眯起眼睛和娘一塊兒。
她身上沒有香香的味道，她縱容我，可是並不會一味地依著我，我喜歡她抱抱我，喜歡依在她的身邊，我曾想過以後我不嫁了，我要陪著娘一塊兒過日子。
門吱的開了，聞到淡淡的香味，那是皇上。
日久的薰香讓他身上都帶著香味兒了，他進來娘輕噓，叫他不要出聲，就怕是將我吵醒了一樣。
皇上也壓低了聲音問：“怎麽了？西泠怎麽一身是傷的。”
“是歆上做的好事兒。”
“又打架了。”他問。
我有些心虛，歆上那個傻蛋，還以為我們打架沒有人知道呢，這不，人家可是心裏明亮著呢，什麽事兒都瞞不住。
“唉，二個孩子就是合不來，看看西泠一臉的傷，可讓我心疼來著，我告的你，西泠在外麵打架也好，跟男孩兒玩也好，可是從來沒有輸過，也沒有傷成這樣的。”
“回頭朕叫歆上去書房，好好地教導他一番，倒是想不到歆上也會打架。”
“人不可貌相啊，也得看看是誰教出來的，表裏不如一。”
“嗬嗬，好了天愛別生氣了，朕知道你心疼來著，禦醫會給她用最好的藥，讓她快些好起來的，朕也會好好地教訓歆上的，這般行不行，也不能太狠啊，歆上可是你的親骨肉。”
“西泠傷了我也痛，手心手背都是肉。”
娘啊，我恨不得就能鑽你的心窩裏去，手心手背都好，在娘的心裏是這樣，就很好很好了。
他靜靜地坐了會：“天愛，跟朕到慈恩宮裏去吧。”
“不去。”娘斷然地拒絕。
“去吧，天愛。”他微笑地叫一聲。
“不去不去。”娘的聲音更煩燥。
他很好心地提醒我娘：“別太大聲，會把西泠吵醒的。”
和他家兒子一樣，都是一個老奸巨滑的東西，怕吵醒我們，為什麽還要來說這些話兒啊。
娘不說話了，於是他接著說：“天愛，朕想你去看看，可成？”
“不成。”娘的聲音低低的。
“天愛。”他微微地歎氣：“去看看。”
娘就不吭聲了，我想他一直是這樣對付我娘的吧，太是可惡了。
我娘最恨的就是糾纏不斷了，偏得他就用這一個糾纏不斷。
我擦擦眼睛，不裝睡了，我就讓你如意。
“娘。”軟軟地叫一聲，抱著她的腰。
她軟和地說：“西泠，頭還痛不痛呢？”
“痛，臉也痛，手也痛。”
“以後還打不打架？”
“嗚，娘，不是我愛打啊。”
“歆上一直是個乖孩子。”皇上吭聲了。
我不出聲，有些氣兒，你是皇上你說什麽就什麽，可是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維護著。
“你先出去。”娘跟他說了聲。
他站起來：“朕在外麵等你。”
娘撫著我的頭發：“西泠，別往心裏去，在娘心裏你和歆上都是一樣的。娘這一輩子已經是無法再孩子了，不可能會有一個這樣的心肝寶貝女兒的，一直你也是娘的女兒。”
我笑得心裏甜膩著，恨不得鑽娘的心裏去。
娘啊娘，我想我一輩子，也不會想要離開你的。
“好啦好啦，睡一會，娘出去一會兒。”
我拉住她的衣服：“不要嘛，西泠要和娘一塊兒，要和娘去。”
“不好好休息。”
搖頭：“不用不用。”我要跟著娘去，多少可以保護娘，雖然我的力量不足，但是不能讓娘吃虧了。當年的事我聽了一些，原來是太後那個老烏婆給下的旨，倒真的是好狠啊。
我就去看看，她長什麽樣，這麽狠。
娘牽了我的手出去，皇上看我一眼，不太讚同，可是不好反對。
於是我夾在他們中間，就去慈恩宮裏了，路上一個公公老是跟我說：“西泠小姐累不累，讓老奴背你吧。”
“不用。”我俐落地拒絕。
誰要你背，你一背我，皇上就要拉我娘的手了。
皇上的眼神，一次次落於我的頭上。
我甚是驕傲，我怕你麽，哼，你的眼神就想讓我往後退，開什麽玩笑呢。
到了慈恩宮裏，我雙眼滴溜溜地四下張望著，十分的冷清啊，一片死寂一樣，大歸大，大得沒有一點點兒的人氣，就連那花盆裏養著的花，也是要死不活的。
是佛香嫋繞的地方，早有公公去通報了。
皇上伸手，硬是牽了我娘的手踏進去，那門不大，他都這樣做了，我還能擠得進去嗎？
可恨，我鬆了手，跟在我娘的後麵進去了。
太後頭發都花白了，顯得十分的哀老，一張臉輪廓還是不錯的，看到了皇上到來，欣喜萬分，手還停在鬢發之上呢。
不過眼神落在我娘的身上，卻是沒怎麽說了。
我娘落落大方地叫一聲：“太後。”
她震驚：“皇上，她怎麽，她怎麽？”
“朕相信她一直活著的，一直相信，太後，朕帶她到你的麵前來，是讓你知道，朕的天命之女，便是她，她才是真正的帝王燕。”
她往後倒退二步：“怎麽可能。”
“上官香華讓下人給毒死了，如無帝王燕，朕必過不了這個坎，曆代帝王燕之說娘比朕更清楚，如果母後當初是父皇的帝王燕，想必父皇也不會這般早離開的。”他說得很淡。
淡得讓太後的臉上浮上了受傷的表情，娘有些局促，眯起眼冷冷地看著太後。
“母後不是想要朕給母後一個理由嗎？”他微微一笑：“朕說過等天愛回到朕的身邊，朕就告訴母後。”
“什麽秘密？”我還是比較好奇的。
皇上笑著說：“宮裏隻有歆上這麽一個孩子，母後，朕開不了枝，散不了葉，因為朕給自個吃下了藥，隻會有歆上這麽一個孩子，不管母後用什麽法子，別的女人也懷不上朕的孩子，如果懷上了，想些什麽事兒還是趁早給弄下來，可記著，千萬不要讓朕知道了，不然的話朕可容不下這些事兒的。母後要好好保重，可得好好保重著。”
太後身邊一個臉容姣好的女人，臉色蒼白得連退二步，差點就站不住了。
我娘看著皇上，咬著唇，似是想哭，想是無法去相信一樣。
“天愛，是真的。”他微笑：“朕吃了藥，朕不需要太多的皇子，公主，朕有一個你的孩子足矣。”
皇上隻有一個孩子，隻會有一個，可也讓我夠震驚的了。
這個皇上對我娘，似乎是真心的，他讓我心裏都鬆開了防線，他愛我娘，要愛得多深才會這樣做啊。
“皇上，你，你。”太後也是站不住了。
那神色就是大吃一驚，還有意想不到。
“再多的女人，朕心裏也不會有，母後，你是朕的母後，當初你離開京城，卻下旨意殺天愛，母後，你可想過朕的感受別口口聲聲都是為朕好，這麽多年，朕真的聽得膩了。”他說得十分的疲累：“母後要是真的是為朕好，以後就在慈恩宮裏好好地禮佛，朕會侍奉好母後，克勤孝任，母後莫要連朕心裏最後一點的慈孝之心也抹殺。”
真想去抱著皇上的腳，叫聲萬萬歲啊。
我發現我的心給叛變了，現在看著他，還真是不錯的人啊。
雖然我娘吃了很多的苦，雖然二者之間的付出，可能不是相等的，但是站在彼此的一個角度想想，讓我心都酸了。
我多羨慕我娘啊，可以擁有這樣的感情，但願一定要長長久久的。
他們手牽著手出去，於是我選擇讓那公公背我。
趴在他的背上，他也走得很慢。
他的手牽著我娘的手，握得緊緊的。
“真的麽？”我問那公公。
他笑嗬嗬地說：“什麽真的假的？”
“皇上說的事。”
他就笑著說：“皇上說的話，可是聖旨，聖旨當然是真的。”
“那這樣我就放心了，他這樣愛著我娘，縱便不知我娘是死是活還這樣做，挺好的。”可以配得上我娘了。
公公就輕歎地說：“西泠小姐，皇上可想著見傅小姐呢，從來沒有停止過尋找，可是你們也藏得未免太深了一些。”
那是，我娘真的要躲起來，是沒有人可以找到她的，我娘是何等的聰明。
“真的隻有皇太子一個人嗎？”我咬著唇問。
公公答我：“這自然是了。”
“唉。”我沉重地歎息：“這可不好了，他豈不是可以越來越囂張。”
公公笑得開心了：“西泠小姐說話倒是不像是個孩子。”
“我本來就不小了，就是長不高而已。”
他也笑：“在宮裏多吃些，總容易長高一些的。”
“你背我回去吧，我不想去打憂我娘了。”
“真懂事兒啊，行，西泠小姐想去哪兒，奴才就把小姐背哪兒去。”
頭有些痛啊，滾下去那尖石都把我的頭弄破了。
回到宮裏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孤身無一人，娘不在我的身邊，可是我不寂寞啊，有比我更在乎娘的人陪著她，這樣我就安心了。
跑去找姐姐，姐姐正跟著宮裏人學那些高深的東西呢，學得十分的認真，我摸摸腦袋還是不進去了，一會兒她準又說我。
皇宮，很孤單，歲月很長很長，我卻不知要如何去過了。
說實話，我是萬不想呆在這個宮裏的。
我決定找皇上長談，讓公公去告知，於是傍晚時分，皇上終於在百忙中抽出了空來見我。
坐在他的麵前，我仰頭道：“不要因為我年紀小，就把我當孩子。”
他溫和地笑：“西泠不是孩子呢？”
“你會對我娘好麽？”
“會，而且一直會，會很久很久，久到連朕也不知會有不有頭。”
我笑了，摸摸頭說：“唉，還有點兒痛。”
“小丫頭，你想跟朕說些什麽呢？”他倒了杯水給我。
我甜甜潤潤地叫：“皇上，你要和我娘成親不。”
“自然是願意的，小丫頭你要幫朕麽？”他眼裏有興奮。
“那我要叫你什麽呢？”
“自然是父皇。”他說：“西泠願意不？”
“嗬嗬，得了，我要是叫你父皇，你寶貝兒子一定會看我更不順眼，我可不想再添些傷了，皇上，我不想在宮裏，你看這樣好不好，讓我和姐姐到別的地方去，這樣娘就不會總操心著我，就會更多的時間和皇上在一起。”
他摸摸下巴：“是好辦法，不過你娘不會願意的，你的意願，朕也知道，你和你娘一樣，都宮都不會喜歡。”
我笑笑：“所以我才會是娘的女兒啊。”
他伸手過來摸我的頭：“還痛不？”
“有點。”
“朕讓歆上去抄經書了。”
“多少遍？”
“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