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一場亂戰
百姓願意赴死是因為要報仇,報幾百年積攢下的仇恨,曹家子弟死戰是因為保命,面對幾百年積累的仇恨怒火,他們只有死戰不退,兩面都沒有退路,有的只是忘我的廝殺。
這是到了拚命的時候,他們非常清楚自己宗族曹家,對這方圓百里的百姓都做了什麼,這些百姓在平時,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綿羊,但現在一旦綿羊驚醒,喚起了他們心中仇恨的火焰,那些綿羊就會變成暴怒的獅子,就會撕咬碎一切他們的仇敵。
看著一個個衣衫襤褸面無人色的百姓,瞪著血紅的眼睛張著乾癟的大嘴吶喊著,揮舞著手裡的木棍菜刀和石頭,衝上來,曹家子弟也毫不畏懼的揮動手裡的刀槍奮身殺上。
兩股目的不同的人流轟的撞到了一起,開始捨命廝殺,對於手拿木棍石頭的農民,對身穿上好盔甲,手拿雪亮刀槍的曹家子弟幾乎沒有傷害,而曹家子弟對這些農民就幾乎展是單方面的屠殺,一時間殺聲衝天屍橫遍野,雖然是單方面的屠殺,但是那些農民就好像忘記了死亡的怪物,就拿自己那乾枯的胸膛直接撞向了對面的刀槍,然後在敵人還沒來得及抽出自己身體里刀槍的時候,拼著最後的一點力氣,狠命的揮舞起手中的木棍砸向敵人的頭顱,木棍在精良的鐵盔上砸下一個大坑,但對那子弟幾乎沒有什麼傷害,但一個不行再來一個,前仆後繼源源不斷,那氣勢讓平時作惡多端的曹家子弟膽寒,不知道為什麼原本任人宰割的綿羊,怎麼一下就變成了不要命的獅子?
其實他們不知道對小民已死相逼,除命無他,唯死而已,那就無懼生死了。
雖然百姓拚命,但畢竟差距擺在那裡,以血肉之軀以死相拼,不過依仗著人多和血勇,所以馬上戰場上就成了焦著狀態,還由於戰場空間狹小,百姓人多的優勢也施展不開,慢慢的百姓就被逼的步步倒退回來。
在城外急得不行的吳濤見開始百姓還蜂擁而入,但不一會人群就不再向前,不大一會人群被先進去的百姓擠著開始慢慢的往後退,就知道不好,這是曹家開始拚死反擊了。
這樣不行,一旦被曹家將眾人趕出來,那以前所有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現在,大戰已經展開,那就要不惜一切代價打開缺口,哪怕只能守住一段城牆缺口也行,只要堅持住,等到大統領領軍到來,那戰事就勝利了。
但是,憤怒的百姓已經將前進的道路嚴嚴實實的堵住,讓自己的兄弟根本就沖不上去,戰場已經成了一鍋粥,這讓黑虎軍使不上力氣,只能在陣后跳腳,干著急。
想到這裡,吳濤找來幾個大嗓門的士兵站在槍陣前面大聲對那些還擠在缺口地方的百姓喊話;「鄉親們,你們退開一下,讓我們黑虎軍槍兵進城,讓我們進城殺敵。」
隨著喊話,幾個大漢開始拚命的分開眼前擋路的眾人,五人一列全副武裝的槍兵緊緊跟在後面,費勁的擠進人群。
隨著士兵的呼喊,百姓們也開始從狂熱中冷靜下來,也知道裡面的廝殺正酣,不是自己這樣的百姓能夠勝任的,所以都開始往兩邊擠去,給黑虎軍讓開一條通路,這樣黑虎軍槍兵才能夠順利的通過浮橋,開上那段倒塌的缺口。
第一個站到缺口上的士兵被眼前的血腥場面所震撼,滿地百姓的屍體,滿地橫流的熱血,殘肢斷臂磊疊多高,那裡百分之八十都是百姓的屍體,只有幾十個曹家子弟的屍身,曹家子弟正在這狹小的地方奮力的砍殺著還在前仆後繼衝鋒的百姓,看見此景那士兵不由的呲目欲裂,大喊一聲,「兄弟們,替鄉親們報仇,殺啊。」也不管軍紀隊形,挺著長槍就衝下了倒塌城牆形成的斜坡,擠上前線,擠到最前面,對著一個面目猙獰的曹家軍狠命的刺出自己手中的長槍。
那長槍毫無阻礙的一下就扎進了那人的左肋,那曹家軍正砍殺的歡快,不想眼前一隻長槍如毒蛇一樣的殺向自己,剛要把砍在一個百姓乾枯的肩膀上的長刀抽回來撥擋,但刀竟然沒有抽動,看去時候,卻是那被砍的百姓正獰笑著,用剩下的一隻胳膊死死的抱住他的刀,抱的是那麼有力,自己竟然不能抽動半分,正是這電光石火間,那長槍順著自己的甲胄縫隙狠狠的扎了進來,自己還沒覺得痛,那隻長槍已經嗖的一聲拔出,自己身體中的鮮血也如同噴泉一樣激射而出,自己身上的力氣也如皮球一樣瀉出,下意識的去捂,但怎麼也捂不住,就眼看這自己的鮮血飛快的流干,在意思即將消失的那一刻,才看清那個拿著扎槍穿著兩層藤甲的漢子,正不管不顧的將扎槍扎向另一個自己的兄弟,他對自己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和那槍兵對陣的曹家子弟先是看見自己的兄弟被這槍兵一槍刺倒,砍翻了一個眼前的老頭,提刀就想上去救援,但還沒等他跨出一步,隨著一聲大吼「殺—」那扎槍就如同閃電一般毫不拖泥帶水的就扎向了自己,快、准、狠,一下就扎在了自己的胸甲上,但幸運的是自己上好的鎧甲救了自己一命,但那扎槍上傳來的大力一下就將自己推倒,那扎槍就又飛快的刺向了自己另一個正對一個百姓下手的兄弟,自己剛要起來,就見一根兩根、、、大棒磚頭當頭砸下,他都聽到了自己頭骨碎裂的聲音,轉眼就變成了一堆肉醬。
這漢子在刺倒第三個敵人的時候,也引起了其他曹家子弟的注意,都放下自己面前的百姓蜂擁殺來,這群烏合之眾里,這個拿著扎槍的是第一危險的,必須先解決掉他才成。
那槍兵第四次刺出的時候,有兩個曹家子弟已經躥到了他的身邊,砍翻了他身邊想保護他的兩個百姓,扎槍槍身過長無法在這麼小的空間,在這麼多的人群中轉身,既然不能轉動自己的扎槍防護,那就毫不猶豫的刺出了第五槍,扎槍狠狠的扎進一個曹家子弟的臉里,但自己的後背也重重的挨了一刀,他感覺到那刀已經砍裂了自己身上的藤甲,震動了自己的內臟,一口鮮血不可抑止的噴出,但他還是堅定的握著自己的扎槍,收槍,再大喊一聲殺,狠狠的刺出,他的後背再次被砍中了一刀,他都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被劈開的感覺,但他還是刺出了手了的扎槍,狠狠的扎進一個沒他的氣勢嚇呆的曹家子弟的肚子,在即將倒下的時候,他聽到身後一頓一頓的鼓聲想起,他聽到了那句自己無數遍高喊的口號;「為身後父老,死戰不退,殺——」
在兄弟們到來的時候,他倒下了。但他無悔,畢竟他殺了六個敵人,救下五個百姓。
鏗鏘有力的腰鼓,殺氣衝天的口號,整齊有力的步伐,雪亮嗜血的扎槍,莊嚴肅穆的方陣,一張張堅毅無畏的面龐,每一個地方都顯示著這支隊伍強悍戰力,他們出現在這裡,就如同一道金色的陽光劈開厚重的陰雲,給這黑沉沉的天地瞬間帶來了無限的光明。
原本混亂的喊殺連天的戰場上,被這支隊伍的氣勢所震懾,所有的人都在這強大的軍陣面前不由自主的後退,不管是曹家子弟,還是那些百姓,整個戰場上除了炸藥包引燃的房屋大火噼啪聲外,就再無一點其他的聲響。
單調的但震人心魄的鼓聲伴隨著堅定的腳步,伴隨著整齊殺聲,不斷的逼近那些剛剛還不可一世的曹家子弟,讓他們在這無形的,如山的壓迫下一步步後退,眼睛里流落出無盡的驚慌和害怕,隨著曹家子弟不斷後退,那些捨生忘死的百姓也不再與曹家子弟糾纏,紛紛躲開,戰場上的空間變得越來越大,槍陣邊上的隊長把手中的雪亮馬刀一舉高喊道;「第二隊上前,第四隊補上。」
腰鼓再次響起,有十個槍兵隨著鼓點的聲音大步走到第一排,和原先的士兵站在一起,大喊一聲殺,把自己手中的長槍整齊的放平,和原先那對士兵一起隨著鼓點繼續前進。
曹家子弟雖然裝備精良,但對付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那是如狼似虎,但真正對上這些百戰精兵卻是外強中乾。
看著那長長的扎槍,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刀槍,在距離上就遠遠不如,更別說那不動如山的氣勢了,不斷的倒退終究是有盡頭的,被後面的人擠著再無退路,幾百人就蝟集在一起惶恐的左顧右盼不知所措。
蝟集在一起的曹家子弟,都張煌的左顧右盼希望有個能替自己抵擋下敵人的兄弟,但沒有,一個也沒有,大家都是和自己一樣的思想,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那如牆的隊伍,如林的扎槍不斷的壓迫著自己,眼看著就到了自己的跟前,一個看起來像是頭目一樣的人突然獅吼道;「兄弟們,城破我們就要死無葬身之地,城破我們曹家三百年的基業就灰飛煙滅啦,我們和這幫刁民拼啦,和我一起殺光他們,殺啊——。」說罷舉起手中的大刀沖向了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