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民心所向
(校長催更,不敢怠慢,厚著臉皮懇請校長,能不能指點批評一二?我將獲益匪淺,期待啊。)
闖軍出陣,一萬人的橫隊,展現在大地上,那就是一條穩健厚重的黑色鋼鐵長城,那就是一片無邊的扎槍森林,那就是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的鐵血意志。
雪亮的扎槍,血紅的槍櫻,瘮人的黑甲,無處不透露這不可戰勝的氣勢,當這如山的軍陣,壓迫向早就被炸藥包炸飛了魂魄的杆子的時候,那剩下的還有什麼?
潰敗,山崩一般的潰敗不可阻擋的發生了,每個杆子都丟掉手中棉被傢伙,亡命的轉身逃跑,任由高迎祥的督戰隊如何怒罵砍殺,那單薄的防線被幾萬潰兵一衝而散,就連高迎祥的戰馬,都被這些沒頭蒼蠅一般的潰兵推著不斷後退,後退。
這潰敗的波浪如巨石砸出來的巨大漣漪,迅速的,沿著幾萬高迎祥大陣傳播開去,帶起的又是更大的潰敗潮水,沒有組織,沒有戰陣經驗的那些新抓來的新丁,在第一時間拉著身邊的妻子親人選擇了逃跑。他們的舉動徹底的帶亂了大陣,讓整個潰敗成為不可阻擋。
「不要跑,不要跑,進攻,進攻。」高迎祥抽出腰間的寶劍,砍倒了兩個張著嘴,空洞眼神的潰兵,但有更多的潰兵繞過他,繼續向大陣里衝去。
老嘎達揮刀砍翻幾個擋在自己馬前的潰兵,衝到高迎祥身邊,大聲喊道:「大闖王,事不可為,快走。」然後組織起高迎祥標營親軍,勉強組成一道防線,阻擋住衝過來的潰兵。
高迎祥,眼神迷茫的看著還在遠處慢慢壓過來的呂世槍兵,嘴裡喃喃:「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十萬大軍,怎麼就敗在了一萬杆子手中?」
沒有人去回答他的問題,這個疑問不單單是他在問,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問這個問題,答案很多,但似乎又沒有答案。
這時候,一隊隊火紅戰袍,雪亮馬刀的騎兵,在一個黑衣黑甲的大漢帶領下,吶喊著沖向了高迎祥的大旗。
沖向它,是因為在他們的心裡,闖字旗就應該有一個,在這天地里,絕對不應該,也不能有第二個。砍到它是所有兄弟們的心愿。
同時,所有的兄弟都知道,在這尿布一樣的大旗下,一定就是高迎祥,所以,過天星放棄一切潰敗的杆子,直接沖了過來,他要活捉高迎祥,問問他為什麼對自己的兄弟這麼狠,為什麼對呂世等兄弟就那樣齷齪。
他們的衝擊,面對的都是將後背留給自己的杆子,根本沒有半點阻礙,摧枯拉朽般就要衝到了那桿白色的尿布一樣的大旗前。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不粘泥,他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企圖,擒賊先擒王,一萬對十萬,只要衝垮高迎祥本隊,那就再無翻盤機會了。
同時,他也看出,現在無論如何也沒有翻盤機會了,逃跑才是最正確的決定,於是,在帶著親兵逃跑前,厚道的不忘提醒一下高迎祥:「大闖王,快跑吧,要不你就要陷在敵手啦。」說完,再不管高迎祥的決斷,帶著自己兩萬隊伍往北潰退而去。
這一聲提醒讓高迎祥回過神來,抬眼望去,正看見過天星的一千五百騎兵颶風一樣捲來,那氣勢那戰力,絕對不是自己現在能抵擋的,翻盤的機會已經沒有了,只有逃出去,再整旗鼓,於是,當機立斷,對著還在與潰敗苦戰的老嘎達大聲喊道:「不要管他們,我們走。」說著,一撥馬頭,轉身往北衝去。
他一走,老嘎達壓力大減,立刻呼喊一聲,帶著親兵標營,保護著高迎祥朝北逃去。
白色闖字大旗一轉身,那些零零星星還在堅持的杆子立刻絕望了,正所謂將為兵膽,將官一逃,兵膽俱裂,連最後一點點堅持都煙消雲散,整個大軍徹底崩潰。
過天星伏在戰馬身上,帶著自己的兄弟,就緊緊盯住那桿讓自己噁心氣憤的闖字旗緊緊不放,那些一心救主的高迎祥標營,在過天星雪亮的馬刀下沒有一和之將,老嘎達見雙方距離越來越近,一旦被這股兇悍的賊人纏住,那就徹底難以逃出升天,於是,對自己標營大聲喊道:「分出一部分人手給大闖王開道,其他人馬回身擋住他們。」
所謂開路,就是對前面潰敗的步卒砍殺,為高迎祥打開一條生路,阻擊,就是用兄弟們的生命來拖延時間。
這時候,戰場上出現詭異的一幕,那火紅的闖字大旗就死死纏著白色的闖字旗,在幾萬潰兵里東沖西沖,緊緊相隨。
老嘎達看見,突然明白,立刻躍馬高迎祥身後,揮起大刀一刀砍倒白色的闖字大幬,這舉動讓悶頭逃跑的高迎祥大驚失色,「怎麼?老嘎達你要造反嗎?」
「闖王,趕緊混在亂軍之中快逃。」老嘎噠哪裡還有解釋的時間?
高迎祥這才恍然大悟,本想感謝一下老嘎達的果斷,但這時候根本沒有這個時間,於是,再次將自己那個標誌性的高盔抓下,丟在塵埃,再一把扯下自己血紅的披風,將身子死死趴在戰馬之上,在幾萬潰軍中亡命奔逃。
大旗一倒,剛開始過天星還有目標,但轉眼之間便失去了,對著無邊無際的人腦袋和後背,過天星再下不了手。
這時候,後面傳來呂世的號令,全體槍兵一起高喊:「歸降分田,投降分田。」
這聲音就如天籟之音,立刻在戰場上空不斷傳開,傳進幾萬潰「兵」耳中。
納降,得到這個承諾,立刻,幾乎所有的杆子一起跪地,將雙手高高舉起,投降,還有地分,這不是那個小闖王的胡言,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呂世的四縣根據地都是這樣辦理的,每人四畝生死田,每畝上繳一百斤,再無別的任何負擔,要不是大家知道這個政策,大家也不會死心塌地的和大闖王南下。
本來大家以為大闖王會和小闖王合兵一處,卻沒想到大闖王卻是想著吞併人家,現在,好了,只要投降,那就能得到分田待遇。
在這個世界上雖然天下大旱產出不多,但能得到四畝生死田,那就是自己祖祖輩輩的夢想。更何況,大家早就知道,那個闖王呂世是個菩薩心腸,說到做到,要不也不會為了一個小丫頭,七進七出百萬官軍大陣營救。
既然這樣,那還說什麼?投降,絕對不猶豫,只要投降了,那就有地了,就可以過好日子了。
於是,在一聲聲吶喊聲中,在槍陣沒到的時候,一片片的高迎祥的杆子抱頭投降,往北奔逃的就只剩下高迎祥一萬不到原先的馬匪親信。
當呂世騎著戰馬,淌過那被二百炸藥包轟擊過的死亡一線的時候,感覺就是後世巨炮的效果,鮮血與殘肢鋪滿一地,但呂世不再嘔吐與傷心,看慣了戰場的殘酷,看過的血腥與屍山血海,這一點,再不能激起他什麼,只是感覺到可惜,萬分的可惜。
然後在這段殘肢斷臂之後,便是一層層後背向著南方的屍體,這才是最讓人悲哀與可惜的,那都是在逃跑的時候,自己自相踐踏出現的場景,因為,到現在,自己帶領的槍陣兄弟的扎槍之上,還沒有一個有鮮血。
等走過滿地屍體與鞋子刀槍棍棒的戰場,看到的是,無邊無際跪在地上,雙手抱頭的百姓,是的,是百姓,那些根本就不是戰士,而是一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上有白髮蒼蒼,下有兒童少年的百姓。
每一個見到騎在馬上的呂世,都滿含希望的扭著臉看他,那原本死灰一樣的眼神里,滿是希望與期盼。
正在呂世巡視戰場的時候,一個跪在地上的老漢抱著頭歪著腦袋,突然問呂世:「闖王,你真的答應我們一人四畝田地,耕作到死嗎?」
呂世勒住戰馬,低頭看去,一個老漢,一個老女人,在他們兩個人中間,緊緊的夾著一個孩子,看年紀,這是爺孫三人,呂世甩蹬離鞍跳下戰馬,趙興臉色大變,立刻吆喝呂世身邊的兄弟:「快快保護闖王。」
一群兄弟立刻揮刀上前,將呂世緊緊圍在中間,更有幾個壯漢拿著馬刀上前一步,將那一家三口推倒在地,將馬刀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換來的是一陣陣孩子的驚叫哭喊。
一個書生,一個被所有人依仗的闖王,怎麼敢讓他以身犯險?尤其是在這遍地降卒的地方?
呂世推開緊張的兄弟,上前扶起那個老人,攙起地上滿身是土的孩子,肯定的對他們道:「你說的對,每個投降,不。」呂世糾正了一下自己的說法:「每一個投奔我們根據地的父老,都會得到四畝田地,並且,只要我們根據地在一天,就每年按照上好田地,僅僅繳納一百斤麥子,如果年景不好還會減免。」
這個消息,完全可以抵消呂世身邊兄弟亮出的雪亮馬刀和扎槍,土地,輕徭薄賦,那比生命都重要。
「不過。」呂世突然話峰一轉。
這讓每個人都心中一涼。
「不過,我們現在給大家的只能是荒地,大家要拿出把力氣開墾才好。」
幾乎所有的俘虜一起不顧危險的站起歡呼。
荒地也是地,那也是自己的地,大家別的沒有了,就剩下這身笨力氣,只要有力氣,不要幾日,那些荒地就會被開墾出來,還有一茬夏糧,那自己一冬的嚼過就全有了。
站在一眼看不到頭的人群里,呂世再次大聲喊道:「不但給你們四畝地,按照我們根據地政府的決定,今年,還不收你們任何地租。」
沸騰了,幾萬人忘記了那個白袍書生是他們的敵人,而全部認為那就是他們的救世主。
在陣陣歡呼聲中,那些還有一點點反抗心思的,這下子,就真真切切的放棄了反抗。
正在呂世不斷給那些站起來的百姓解釋根據地政策的時候,過天星打馬奔來,就在馬上大聲對呂世喊道:「先生,那狗東西高迎祥跑了,我們下步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