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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紅顏殤

  “好,我們坐下,嫂子,你別動。”


  夏新川與陳宇森挨著,在林妍的床頭邊坐下。


  林妍閉著眼睛,虛弱道:“我就閉著眼睛和你們說話吧……我實在沒有力氣了。”


  “嗯,嫂子,我說,你聽著就好。”


  夏新川幫林妍掖了掖被角後,說道:“嫂子,你知道,我們夏家掌管著全國警界,所以在尋找老大這件事上,你就不要過度勞神了,放心交給我父親就好,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他的。”


  “嗯……”


  “另外,嫂子,最近這段時間,我都會留在深州,你有什麽想做的,放心吩咐我就好。”


  閉著眼的林妍晃了晃頭,說道:“新川,你不用留在深州陪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放心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勝男姐說過了,我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再休息幾天就可以恢複了。”


  “勝男姐?就是那個女醫生?”夏新川問。


  “嗯……”


  “嫂子,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夏新川眼睛微眯,低聲道:“嫂子,我總感覺那個女醫生,似乎哪裏有些不對。”


  聞言,林妍緩緩睜開渾濁的眼睛,微皺著眉,問道:“你感覺她哪裏不對了?”


  夏新川搖搖頭,回答道:“說不上來,憑直覺是這樣。”


  “你多慮了。”林妍說道:“勝男姐……她跟在我父親身邊已經七年了,這七年裏,我平時生了病什麽的,都是勝男姐照料我的。”


  夏新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後試探性的問道:“嫂子,能讓林叔叔他瞧得上的醫生,醫術應該會很精湛吧?”


  “嗯……勝男姐的醫術水準,絕對可以比擬那些省一院的金字招牌。”林妍說道。


  “既然如此的話……那嫂子,你覺得一個這麽厲害的醫生,會把一副再普通不過的補藥,弄錯劑量嗎?而且是兩倍有餘。”夏新川說道。


  “勝男姐她配錯藥了麽?”


  “沒錯,就在剛剛我進來的時候,正巧碰見她端著一碗藥出去,而那藥碗裏,還剩下了一半。”


  聞言,林妍說道:“這也沒什麽,最近勝男姐她一直忙著照顧我,勞心勞神的,大概隻是一時疏忽而已,新川,你不要多慮。”


  “嫂子……越是這個關頭,我們越應該謹小慎微才對。像你這種出身,這樣的家庭,別說七年了,就算那些心懷鬼胎的人,把眼線和臥底,安插到你身邊十幾年,都極有可能!”


  “不,新川,我信得過勝男姐。”林妍回憶道:“幾年前,我高中畢業,報考大學的時候,還是勝男姐一力推薦我我去複旦讀書,而我在明海市讀書的那幾年中,勝男姐就一直跟在我身邊,如果她真的想要害我,恐怕我早就不在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真是我多慮了。”夏新川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說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我這神經一直緊繃著,看誰都不順眼,嫂子勿要見怪。”


  林妍將自己那隻輸著吊瓶的手從棉被中探出,輕輕拍了拍夏新川的手背,說道:“新川,以前你不是這樣的,這次見麵……你對我客氣了太多,你是他的兄弟,那麽也就是我的弟弟,無論你想說什麽,都隻是在這個房間裏,永遠出不了這道門。”


  “嗯……”夏新川的手一翻,小心翼翼的反握住林妍那有些冰涼的手,這一瞬間,他的眼睛有些發紅,他將頭微微側向一旁,聲音有些哽咽道:“嫂子……說實話,以前,我對你有些偏見,但是現在我對你完全改觀了。我也總算明白過來了老大說過的一句話,他說過,你們二人之間,不是愛,而是執著。”


  林妍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真誠純粹的笑容。


  夏新川不再多說,輕輕將林妍的那隻手重新放回棉被之中。


  這時,林妍問陳宇森道:“宇森,神話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陳宇森如實回答道:“神話集團那些鬧事的股東們,我已經強壓了下去,還有……陳博軒和孟靈溪那一對吃裏扒外的狗男女,我已經讓他們下班了,永遠下班。”


  聞言,林妍臉色微變,稍稍有些責備道:“宇森……你這樣做,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你那一套處理事情的手段,也隻能暫時壓住他們,並不是長久之計,其次,神話集團啟航這半年以來,一直都是陳博軒與孟靈溪二人聯手運營,那二人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絕對是咱們深州市職業經理人中的翹楚之輩,說句實在話,神話集團失去那些股東們的支持,一時還傷不到筋骨,但是倘若失去了陳博軒和孟靈溪,局麵就會變得很難控製。”


  陳宇森據理力爭道:“嫂子,留下那兩個白眼狼才是真的百害無一利,尤其是那個陳博軒,他本來就是帶著目的進入神話集團的,狼子野心,不是個善茬,還有那個孟靈溪,她可是薑喻林的走狗,薑喻林那個老東西前段時間對漁哥見死不救!如果哪天讓他落到我手上,我一定活扒了他的皮!”


  一旁的夏新川連忙瞪了陳宇森一眼,說道:“你少說幾句。”


  林妍說道:“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想找到陳博軒和孟靈溪的代替者,有些難,哪怕就算我們能找到合適的人才,隻怕一時半會兒的,也沒辦法熟悉神話集團的運作,何況神話集團又正值多事之秋。”


  陳宇森連忙說道:“嫂子,你就不用操心了,神話集團的事情,我去找我爸,還有李家父子商量就好。”


  林妍沒有回應,大概是因為說了這麽多話,她太累了。


  夏新川抬頭看了看那隻吊瓶,瓶中所剩的藥水已經快見底了。


  “嫂子,我去叫那個女醫生進來給你拔針。”


  不久後。


  林勝男進了臥室,為林妍拆下了吊瓶。


  “小姐,現在感覺怎麽樣?”林勝男一邊收拾著吊瓶,一邊關切的問道。


  林妍回答道:“我感覺好多了,謝謝你,勝男姐。”


  林勝男笑道:“小姐,你跟我還客氣什麽呀,輸了這一天吊瓶,想不想上個衛生間?我扶你去。”


  “嗯,好。”林妍點頭道。


  隨即,林勝男將手中的吊瓶放到一邊的書桌上,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林妍下了床來。


  在林勝男和林妍出了房間後,夏新川突然想起些什麽,剛要和陳宇森說話,書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


  那隻手機是林妍的。


  夏新川拿起那隻手機,來電的備注是“爸爸的秘書”。


  夏新川按下接聽鍵。


  幾秒鍾後。


  夏新川臉色驚變,瞳孔無限放大。


  “你說什麽?!”


  ……


  齊魯省。


  小縣城。


  又經過幾天調養後,蘇漁終於可以離開輪椅自由行走。


  縣城的一處小公園中。


  蘇漁坐在一條木椅上,而李青苗坐在他的身邊,為他扒著一顆紅彤彤的石榴。


  臘月的北方,天寒地凍。


  今天的天氣也並不晴朗,空氣中彌漫著清霜與薄霧。


  “給。”李青苗將一塊剝好的石榴遞給蘇漁。


  蘇漁接過石榴後,吃了一口,笑吟吟道:“好吃。”


  李青苗幫蘇漁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你當心點,這石榴汁掉到衣服上,可是非常難洗的。”


  蘇漁一把握住李青苗冰涼的小手,然後拉到自己嘴邊,張口哈了一口熱氣,問道:“丫頭,冷不冷?”


  “不冷。”


  “又騙老公是不是?”


  “沒有……”


  蘇漁兩口吞下剩下石榴後,將李青苗的兩手塞入自己的口袋中,突然問道:“丫頭,以後你真的願意,陪著我在這個小縣城裏終老嗎?”


  李青苗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柔聲道:“我當然願意。”


  此時,不遠處。


  公園的一麵假山旁。


  星野青鳶正負手而立,而一個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後,神色恭敬。


  “宗主,您何時動身回東瀛?”男人問道。


  透過薄霧,星野青鳶遠遠的望著那對坐在長椅上的年輕男女,淡淡回應道:“大概一周之後,我便動身。”


  男人擔憂道:“可是宗主,出雲門那個宮本千刃回到東瀛後,在十大門派麵前,可是說了不少攻訐你的話,另外,前不久,你用魚腸劍刺殺了神社的渡邊一郎,此事在我們東瀛也算引起了軒然大波,目今,我們水月宗已經成了眾矢之的,還望宗主為大局考慮,明日便返回東瀛!”


  星野青鳶不語。


  男人望了一眼遠處的蘇漁,頓了頓,心裏一橫,試探著問道:“宗主,宮本千刃他說……您與這個華夏男人似乎關係匪淺……”


  聞言,星野青鳶瞟了身側的男人一眼。


  男人立時噤若寒蟬。


  隻聽星野青鳶清冷的聲音傳進耳畔:“我就算真的與這個華夏男人關係匪淺,又與他們有什麽瓜葛?”


  “宗主,如今東瀛十大門派與華夏龍門,華夏武者之間,正處在一個微妙的製衡之下,現在之所以還沒有徹底撕破臉皮,是因為雙方還都沒有摸清對方的脈絡,在這個時候,您實在不應如此……”


  “我自有方寸。”星野青鳶道。


  男人還不死心,剛想開口,便被星野青鳶冷聲打斷道:“不必再贅言,你且先回東瀛去吧,五六日之後,我便會啟程,返山。”


  “宗主,還有另外一事。”


  “何事?”


  男人回答道:“大陰陽師工藤晴海不久前回到了東瀛,他身邊還帶了一個華夏的丫頭。”


  星野青鳶了然於胸道:“是那個被華夏昆侖囚禁了十年,被稱為天罰的女人吧?”


  “正是。”


  星野青鳶道:“關於華夏澹台氏後人的傳說,我也略知一二,隻是不知道此言的真偽,那傳說中的天罰到底恐怖在何處。”


  男人說道:“傳言說,在天罰未曾覺醒之前,便是天下無二的奇才,在天罰覺醒之後,便會成為一尊真正的殺神,屆時天下無人可敵。”


  “是嗎?”


  “宗主,萬不可小覷才是。那個叫做澹台雲歌的華夏丫頭,一到我們東瀛,就挑戰遍了十大門派的青年子弟,無一敗績。你可要知道,她受困於昆侖的這十年之中,從未接觸過武道,這是純粹的無師自通啊!”


  聞言,星野青鳶眉頭微微皺起。


  又聽男人繼續說道:“就在前幾天,我啟程來華夏尋您的時候……那個丫頭,來我們富士山下了戰書……”


  “她要挑戰的是誰?”


  “她要挑戰的……是宗主您。”


  星野青鳶一雙美眸瞬間冷冽起來,殺機湧動。


  從小到大。


  被譽為絕世天才的星野青鳶,何曾接到過別人的戰書?

  如今已為水月宗宗主的她,更是名震亞洲。


  就連大陰陽師工藤晴海都要讓她三分。


  而這個乳臭未幹的華夏丫頭,哪裏來的這份自信?


  “那好,三日後我便啟程回東瀛。如若那個丫頭真要與我一戰,那我便讓她永遠留在富士山下。”


  凜冽的寒冬下,男人聽了星野青鳶這話,竟是生出一背的冷汗來,遲疑了稍許,說道:“宗主,那個澹台雲歌……可是工藤晴海的弟子,你若殺了她,恐怕……”


  星野青鳶冷聲道:“工藤晴海這兩年中東躲西藏,不是一直不回應我的戰書麽?那我倒要看看,我殺了這個丫頭,他還是否能坐得住!”


  凜冬臘月。


  天寒地凍。


  天上飄起來了小雪。


  北風刺骨。


  而星野青鳶的話語,更如同冰棱子一樣,深深戳進了男人的心窩。


  看來。


  不日後。


  星野青鳶與工藤晴海的一戰。


  終歸是無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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