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就這樣一起走到白頭
天空下起了雪。
蘇漁與李青苗離開公園。
“阿漁,我們不等白姐姐了嗎?”李青苗問道。
經過這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李青苗在耳濡目染之下,也不得不接受了蘇漁為星野青鳶取的這個新名字,稱呼她為白姐姐。
而事實上,她也確實不知道星野青鳶的真實名諱。
蘇漁走在前麵,頭也不回,說道:“你管她幹什麽?那個白素貞天天就跟長了翅膀的鳥人一樣,每次和她一起出來,一個眨眼功夫,準沒人。”
李青苗將兩手塞入自己的棉衣口袋之中,亦步亦趨的跟在蘇漁身後,她突然想到幾天前三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星野青鳶說過,再過幾天,她就要離開這個小縣城了。
“阿漁,白姐姐她可能真的要走了……其實,我覺得阿漁你這段時間裏,對白姐姐的態度,有些不太合適……”
聞言,蘇漁回應道:“我可巴不得她趕緊走呢,隻要她把欠咱們的五十萬還上,她愛去哪裏就去哪裏,與我何幹?另外,我可是她的債主,我能對她什麽態度?難不成我還舔著臉去討好她?”
李青苗張了張嘴巴,沒有再多說。
剛剛二人在公園裏坐著時候,蘇漁問她,你真的願意一輩子就陪我留在這個小縣城?
她當然願意。
隻是有一句話她沒有說。
蘇哥哥,如果等你恢複了記憶後,你還會不會記得你說過的話?
可能等到那個時候,你也就會忘了,青苗曾經是你的女人。
……
大概是心有靈犀的原因。
蘇漁雖然一個人走在前麵,但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身後女孩的低落與感傷。
漫天飄零的雪花中。
蘇漁突然停下腳步。
李青苗一下便撞在了他的背上。
“怎麽了?”李青苗輕聲問道。
“丫頭,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我沒事。”
蘇漁沒有轉身,隻是將自己的手從口袋裏掏出,探到身後,一把拉住了李青苗的小手。
二人十指相扣,漫無目的的前行著。
身後留下一串串淺淺的腳印。
大雪來的太過突然。
被大雪籠罩的縣城,街道中的行人身影愈發的稀少起來。
從蘇漁大難不死醒來後,失憶的第一天起。
他就從來都沒有問過,自己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也從來都沒有問過身邊的這個丫頭是誰。
他隻知道,在自己大難不死的時候,能陪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對自己而言意義非凡。
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卻沒有喪失智慧與判斷,他讀的出身邊丫頭眼睛中對自己的那分深切的眷戀。
而星野青鳶卻不同。
蘇漁分辨的出來,那個被他稱作白素貞、如詩如畫一樣的女人,與以前的自己,大致也隻能算得上是萍水相逢。
至於這個女人留在自己身邊的目的,他不去想,也懶得去猜。
“丫頭,等我傷勢徹底好利索了,我們離開這個小縣城好不好?”蘇漁問道。
李青苗不解道:“阿漁,前幾天,你不是還在計劃著要在這裏買一套樓房嗎?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呢?”
“就算我不為自己考慮,也應該為丫頭你考慮呀,這麽貧瘠落後的小縣城,我們就算從白素貞那裏要的回五十萬又怎麽樣?還不是要過清貧的生活?”
“阿漁……以前我本來就是農村的姑娘,現在的生活,對我來說,已經很知足了。”
蘇漁搖搖頭,說道:“那是以前啊,現在不是變成我們兩個人了嗎?最近這段時間裏,我晚上常常輾轉反側,一直在想我們以後究竟要以什麽為生,像現在這樣的日子,一直坐吃山空下去,是行不通的。”
“那阿漁你想做什麽工作?”李青苗問道。
“想不到。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夠勝任什麽工作,所以我想去大一點的城市裏看看。”
“你想去哪?”
蘇漁想了一下,問道:“丫頭,你覺得燕京城怎麽樣?燕京離我們齊魯省也不算遠,就算我們在那邊碰了一鼻子灰,起碼坐火車回來的錢,不會很貴。”
聞言,李青苗憑反應搖了搖頭。
她心中道:蘇哥哥,燕京城,你是萬萬去不得的,因為你的仇敵們全在那裏。
見李青苗搖頭,蘇漁也沒問原因,而是又說道:“大一點的城市,除去燕京的話,深州市我們也不考慮,因為太遠了。”
“其實……深州市可以呀。”李青苗說道。
因為她知道在深州市,有一個女人在等蘇漁,那是他這一生的執著所在。
這一瞬間,她緊緊的反握住了蘇漁的手。
因為她很怕他會同意,因為那樣的話,蘇漁若是遇到那個女人,她就再也沒理由留在他的身邊了。
同時,她也更怕他不同意。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要用這種方式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就算未來她注定要離開蘇漁,她也希望蘇漁變回曾經的那個他。
然而。
卻隻聽蘇漁一口回絕道:“不去,天南海北的,太遠了!”
李青苗鼻子一酸。
不由得將蘇漁的手握的更緊了一分。
蘇哥哥,你不要怪我,有些話,我很想跟你說出實情,但現在不是時候。
我不得不承認,這其中有一些我的自私,但你應該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蘇漁說道:“算了,這個問題,還是等我傷好了,我們再商量吧。”
“好。”
雪花洋洋灑灑。
風雪遮人眼,雪花一片片的打在臉上。
蘇漁鬆開李青苗的手,一把攬住她瘦削的肩膀。
“丫頭,我們快走,太冷了!”
“阿漁,你冷啊?”
“你不冷啊?”
“我也冷啊!”
“冷你還問我!”
“問問嘛。”
“傻丫頭!”
“你才傻呢!”
蘇漁盡可能的將李青苗的身軀抱緊,說道:“可惜我現在受了傷,要不然憑你男人我這一身力氣,一定能背著你,一口氣跑到家,大氣都不喘一口!”
“青苗才不需要你背呢!”
“你早晚都會需要我背的,等丫頭你老了,頭發白了,牙齒都掉了,走不動路了的時候,我就背著你出去買菜,出去逛街!”
“等那個時候,阿漁,你也老了啊,你還背得動青苗嗎?”
“傻丫頭,別看你這一米七的個頭,才不到九十斤,等你老了,肯定還沒有現在重!你老公哪能背不動?”
李青苗臉上的笑意燦爛如冬日裏的朝陽。
她扭頭望著蘇漁輪廓鮮明的俊朗側臉,這一瞬間才突然發現,他的眼睫毛很長很長,比女孩子都要長。
“阿漁,你說,如果我們下雪天裏,就像現在這樣,不打傘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真的可以一路走到白頭?”
蘇漁扭頭,對視著李青苗的眼睛,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同樣燦爛一笑,說道:“當然可以!別說走到白頭,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大雪埋沒了我們的身影,我們這輩子也都不會分開!”
“阿漁,真的嗎?”
“真的!”
“那如果有一天,青苗沒辦法陪你了,會怎麽樣?”
“丫頭,我們的愛情,就應該像戰場一樣,逃兵可是要受到處罰的!你要是敢離開我,移情別戀的話,那我就找一處沒有人煙的小島,把你關起來,讓你這輩子都隻能見到我一個人!”
李青苗鼻子一酸,喃喃道:“我這輩子都不想離開你。”
“那我們拉鉤。”
“好。”
……
二人身後的大雪中。
一襲白衣,身上片雪不染的星野青鳶遠遠的跟在二人身後。
茫茫的雪地裏。
留下了幾具殺手的屍體。
這些殺手的主子是趙乾坤,還是北方龍門,星野青鳶並不知道。
但星野青鳶已經確定沒有留下活口。
那麽蘇漁還尚在人世的消息也就不會傳回燕京。
同樣的,這些殺手現在死在齊魯省的這個小縣城,那麽蘇漁再留在這裏,也就不安全了。
……
縣城邊緣,平房小院。
李青苗在廚房中忙著準備晚餐。
而蘇漁正在院中堆著雪人。
嘎吱——
院門被推開。
星野青鳶清冷的視線,一下便落在那個賣相實在不怎麽好看的雪人身上。
蹲在大雪中的蘇漁隻是抬頭看了一眼星野青鳶,並沒有理會她,繼續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
“你倒有閑情雅致。”星野青鳶說道。
“白素貞,瞧你說的,我應該比你強上很多才對。我又不欠別人錢,我當然有這個閑情雅致,而你呢?背著一屁股爛賬,還每天出去浪,一天天的不見個人影,你這才叫有閑情雅致!”
“你真的想要那五十萬?”星野青鳶問。
聞言,蘇漁來了興趣,抬頭笑眯眯的看著門口的女人,說道:“怎麽?你打算還我了?”
星野青鳶眼神玩味,道:“五十萬,我看是不是少了點?”
蘇漁聳聳肩膀,丟掉手中的一把雪,站起身來,搓了搓手掌,說道:“你要還我一百萬,我當然也沒有意見。”
“別說一百萬,五百萬我都可以給你。”星野青鳶說道。
“我靠!白素貞,你現在可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了,是吧?”
蘇漁上下打量著白素貞,嘖嘖道:“你這個臭女人,除了長得跟朵花兒一樣,哪裏像能掏出來五百萬的人?要不要我去叫隔壁那個患了糖尿病的吳老二過來,幫你在地上撒一泡尿,你自己照照你的模樣。”
“粗鄙。”星野青鳶冷聲道。
蘇漁怡然自得道:“正所謂,話糙理不糙。這有些人那,就是需要當頭棒喝,才能如夢初醒。”
“是麽……”星野青鳶視線一沉。
她的目光,不禁讓蘇漁吞下了一口口水,心裏有些有了些不安,他說道:“我說這話不也是為了你好……”
星野青鳶抬起雙手,在空中輕輕互擊了一下。
正當蘇漁琢磨著這個妖孽女人又在整什麽幺蛾子的時候,院門再次被人推開。
這次,進來的是一個男人。
男人手中提著兩個沉甸甸的黑色袋子。
而這個男人正是之前在公園時,那個與星野青鳶對話的男人。
“你是誰啊?來我們家做什麽?”蘇漁問道。
男人對蘇漁的話置若罔聞,而是操著一口流利的華夏話,對星野青鳶說道:“白小姐,你要的東西,我給您帶過來了。”
星野青鳶點了點頭。
這時,蘇漁表情一樂,問星野青鳶道:“你真的姓白?”
星野青鳶眉峰一揚,“你說呢?”
這時。
那個男人打開手中的兩個黑色袋子。
將裏麵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在了雪地中。
當看到那堆滿一地的紅色大鈔時,蘇漁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涼氣,不敢置信道:“我靠——白素貞,這真是你的錢?”
男人說道:“五百萬,一分不少。”
蘇漁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門邊的二人,蹲下身子,從那堆紅色大鈔中,隨手拿起幾張,確定是真鈔無疑後,說道:“你說五百萬就五百萬?我可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錢!”
星野青鳶淡淡道:“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數。”
蘇漁狐疑的盯著星野青鳶看了片刻後,丟掉手中的鈔票,站起身來,說道:“你這錢……該不會是來路不明的吧?不幹淨的錢,我可一分不要。”
“你放心,都是幹淨的錢。”
蘇漁抱起胳膊,“那我就更想不通了,你給我這麽多錢,有什麽目的?總該不會是讓我做你男人吧?這可沒的商量,我有老婆了,你,沒戲。”
星野青鳶擺了擺手,示意男人離開。
男人離開院子後。
星野青鳶才說道:“我對你沒有興趣,至於這五百萬,就當是我買你那塊玉的。”
“那塊玉值五百萬?”蘇漁質問了一聲,隨後無奈的拱拱眉毛,道:“行吧,你說值那就值,我現在就去拿出來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