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吃人的世道
歐陽煉緩緩將劍抽出，一道淩厲的劍氣瞬間迸發了出來。與劍鞘不同，這把寶劍透著驚人的煞氣。
“這是我至今為止最為滿意的一個作品，”歐陽煉望著手中的寶劍說，“這把劍是用寒鐵鑄成，用的火是經過我千挑萬選出來的木頭燒的，鑄造的工藝也是十分複雜，由於沒有加入任何類似於機關之術的其他工藝，隻是單純的鍛造，所以為了不讓它輸給我父親鍛造的有機關之術的寶劍，我是全心全意進行鍛造的。能配得上安兄這樣的未來君王的寶劍，一定不能使殘次品！”
安祿天接過了寶劍，劍鞘之上有一隻盤龍，劍身上也有若隱若現的龍紋，劍身發出的煞氣說實話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了的，因為那股煞氣光是看著就有種讓人透不過氣的感覺，更別提是手持了，然而安祿天卻絲毫不受影響，而且不論是劍柄還是劍身的重量，給安祿天的感覺都是剛剛好，用起來相當的順手，即便是量身定製的寶劍，也很難做到這麽順手，不愧是鑄劍山莊的少莊主，果真是厲害。
“啊，還有邱雯姑娘的。”
“哎，我不需要的。”邱雯感到很奇怪，打一開始自己就應該說過自己不需要武器了吧。
“邱雯姑娘放心，在下為你鍛鑄的並非兵器，”歐陽煉拿出了一根黑色的棍子，“這是登山杖，在下心想邱雯姑娘時常要采藥，有一個這樣的東西應該會方便很多。材料是為安兄鑄劍是剩下的材料，在下心想丟了也是浪費，所以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邱雯姑娘就收下吧。”
“那還勞您費心了。”邱雯接過了登山杖。
“這個杖子將仗身旋轉一下，可以從下端出來尖刀，用來開路，而仗頭也是可以拆卸的，拆下來就是一把彎刀，用來割草用的。”
各自拿到滿意的武器後，就都散去準備睡覺了，今天就是安祿天一行人在這個鎮子待的最後一天，明天就要繼續上路了，畢竟在這裏也確實停留了不少時日了。
第二天一早，安祿天一行人就集中在鎮子中心的酒樓，聽歐陽煉說，為了防止鎮子的出路被泄露，所以所有要出鎮子的人都必須是在喝了迷藥後被鎮子中的人送出去才行，能送人出去的也必須是在鎮子中有家室的人才行。
“安兄！！！等等在下！！！”遠處傳來了歐陽煉的聲音，“在下今日也要出鎮子！！！”
一行人在喝了餞行酒後就都昏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一片樹林中了，身邊已不再是鎮子的模樣。
“有緣再會吧。”安祿天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話說，歐陽兄願不願意與我等一起上路，能有歐陽兄這樣的人才相助，相比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幸事。”
“當然好呀···雖然我很想接受，”歐陽煉的臉上出現了苦色，“實不相瞞，鑄劍山莊遭到了邪教眾徒的圍攻，目的應該是我鑄劍山莊禁地中的藏劍，我必須現在回去幫忙。”
“那歐陽兄需不需要我等的幫助，隻要歐陽兄一句話，我們馬上就啟程。”
“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是各位身上還有重擔，鑄劍山莊與各位的行徑路線完全不同，各位的任務也是一刻都不能耽誤的，”歐陽煉說，“不過可以向各位打聽一個人麽？”說著，歐陽煉從行囊中掏出一張畫像，“就是這個男人。”
畫像上的男人眉清目秀，看上去和林蘇林芸她們一般大，但很可惜，安祿天並不認識。
“這個人我知道。”林芸看過之後說。
“你認識？”安祿天很好奇，林芸在於自己認識之前一直都在鬼穀派中學習，應該沒有機會認識太多人才對。
“嗯，下山之處與他同行過一段時間，也曾邀請過我和林蘇與他同行，但是我們不是要幫你麽，就拒絕了。”
“那敢問林兄在哪可以找到此人？”歐陽煉連忙問，“家父讓在下帶回此人去救鑄劍山莊。”
“具體在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聽他說他要聯係各個被邪教擊潰的武林正派的門人，待時機成熟一舉攻下邪教，所以你若可以查到武林正派的藏身之所應該就可以找到他。”
“這樣，那在下感謝林兄了。”
“不必客氣，這個人剛看上去可能不是很靠譜，但是請你放心，他本身遠比他本身看上去要靠譜得多。”能得到林芸這樣的讚賞，安祿天也開始好奇這是何許人也，“還有，這個人嗜酒如命，隻要你見他之前帶上兩壇美酒，相信他肯定會幫忙的。”
“好的，在下記住了，那在下也要上路了，在此就和各位別過了，我們有緣再見吧。”
“好，祝願歐陽兄弟可以早日找到此人，化解鑄劍山莊的危機。”安祿天說。
“那就借安兄吉言了，就此別過。”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唉，不知道鑄劍山莊的情況如何，”和歐陽煉分別已有三天，安祿天他們搞清楚方向後也就繼續上路了，“不知道歐陽兄弟是在什麽時候得知鑄劍山莊有危機的，在那之後還專心為我們鑄劍，想想還真是不好意思。”
“是呀，以後要是可以，一定要···”邱雯打算說回報這份恩情，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林蘇捂住了嘴。
“別出聲，有人在向我們這邊靠近。”林蘇說。
“我也察覺到了。”安祿天和徐振也都擺出了準備戰鬥的架勢。
“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我們就放過你們！”突然，從草堆裏衝出了一群蒙麵的人，看來，應該是強盜。
“對，特別是吃的，快交出來，然後抓緊時間滾蛋，我們就饒你們一條狗命！”
“強盜呀，”林蘇滿意的笑了，自從拿到新武器還沒實戰用過，能有這麽好的機會用一下正是林蘇求之不得的，“你們都別出手，讓我一個人來。”說完，林蘇就一個人衝了上去。
“怎麽辦？不是說他們不會還手麽？”一個強盜對領頭的強盜說。
“我怎麽知道，沒辦法，硬著頭皮上吧。”說完，這幫強盜掏出了武器，不掏出來還好，一掏出武器完全就不敢讓人相信他們是強盜，所有人手上拿著的都是鋤頭、鏟子一類的農具。結果不出所料，三下五除二的就被林蘇收拾掉了，但這次林蘇明顯是手下留情了，沒有一個下了狠手。
“這次你怎麽手下留情了？不像你呀。”安祿天問。
“唉，你自己看看他們麵罩下長什麽樣就知道我們什麽手下留情了。”林蘇一個接著一個的把倒地的強盜的麵罩給扯了下來。令人吃驚的是，這群強盜居然都是一群最小至少有六十五歲的老年人。
“我說各位大爺，放著好好地養老的日子不過，出來學人家當什麽土匪呀？”安祿天很好奇。
“唉···”一個大爺坐了起來，“要是真的可以好好過日子，誰願意出來當土匪呀。”
“是呀。”其他人也都坐了起來，異口同聲的說。
“唉，你們走吧，我們等著下一群人。”說著，一個扶著一個站了起來，準備帶上麵罩繼續蹲人，“我就不信一個人都嚇不到。”
“等等！”邱雯喊住了老人們，“你們是不是因為沒有食物了才冒著風險出來當強盜的？”邱雯注意到之前打劫的時候他們說了一句特別是食物交出來。
“唉···”一個老人突然流起了眼淚，“再不搶點吃的，我們就要餓死了！”
“那大爺，我們這還有不少糧食，要不我們到你住的地方給你燒飯吧。”邱雯說。
“喂，你幹什麽？”安祿天把邱雯拉到一邊小聲的說，“那些糧食可都是我們路上吃的，給了他們我們怎麽辦？”
“不行我們可以打獵吃嘛~”邱雯毫不在意，“我們還可以撐一陣子，那些人不管可就要死了。”
“你又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
“所以我才說去他們住的地方呀。如果來麵前將死之人都救不了，你還怎麽救天下？”這一句話嗆死了安祿天。
“好吧···”安祿天又叮囑徐振和林蘇，讓他們時刻不要放鬆警惕。
“這位姑娘說的是真的麽？”一位大爺含著淚走了上來。
“是真的大爺，你們快領我們過去吧。”安祿天一把握住了大爺的手。
“好···好···”大爺激動地眼淚直流，“這世道還是有好人呀···”
大爺們領著安祿天一行人來到了他們居住的村莊，說是村莊，實際上也就他們幾戶人家，其他人都跑光了，整個村子顯得十分荒涼。說起來，一路上經過的幾個村莊也都和這個差不多，幾乎都沒有人。
“大爺，你們這村莊的人呢？”邱雯問。
“都逃荒去了。”領頭的大爺說，“這不是長江發大水麽，幾乎所有的田都給淹了。”
“那官府不管麽？”
“官府？”一聽到這個名詞，大爺們就氣不打一處來，“那群狗官根本不會在乎我們底層農民的死活！我家本來地勢挺高的，結果長江發水的時候，一個當官的硬是要把自己的房子換了我的住處和良田，誰稀罕他那個破房子，而且還是在長江發水的危險地段，剛開始下雨他家就被淹了，結果我的房子也沒了。”
“···”安祿天他們也沒有話可以接，安慰也是沒用的，這點他們的心裏都清楚，“那你們怎麽也不去逃難？”
“逃？往哪逃？現在天下那個官正真在乎我們的死活？逃到哪去都一樣，都逃不了難，隻要皇帝一天不還，我們就沒有一天安寧日子可以過。而且，我們的孩子都被抓了壯丁充軍去了，我們要是都走了，孩子們回來找不到家怎麽辦？”
“是呀，狗皇帝一天不除，這天下就一刻都不會安寧。”安祿天有感而發。
一行人聊著天，到了大爺們住的地方，住的是真的簡陋，幾間屋子，幾張床，連板凳都沒有，家中更是一點吃的都沒有，真是苦了這幫老人了。一把年紀了居然被逼的去做土匪，是呀，要是世道好，誰不想安安靜靜，本本分分的過日子，誰不想一把年紀，兒孫滿堂，共享天倫之樂，可惜，生在這個世道，想要活下去就必須不擇手段，如果能活下去，當土匪又有何妨？這真是個吃人的世道。
給老人們做好飯已是傍晚，來吃飯的老人加起來大概隻有氣戶人家，一個也才十個人不到，加起來大概有700歲了，還有一個殘疾的中年人，因為腿瘸了才沒被抓。老人們也不知道多久沒有吃的這麽好過了（說是這麽好，實際上也都是些粗糧，畢竟能吃得飽才是關鍵，口味什麽的都是次要的），一個一個都激動地眼淚在眼眶直打轉，碗也都被舔的幹幹淨淨，看來是真的餓壞了。
“今晚各位恩公就在我們這休息休息吧，雖然不是什麽好地方，但是總比在野外睡覺要好。”一個大爺說。
“好吧，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安祿天覺得確實比睡野外要好。
到了晚上，安祿天想著白天那群老人說的，就久久不能入睡，這個世道真的是猛虎，吃人不吐骨頭，官官相護，每個人都想著過好自己的日子，根本不會考慮別人，更別說是那幫當官的了，百姓的生死都和自己無關。這樣怎能不天下大亂？每每想到這，安祿天就會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半夜，老人悄悄出了門。沒有睡著的安祿天注意到了，跟著出去的安祿天發現白天的老人們都集合在一起像是要開會。安祿天好奇就跟了過去，在門外，安祿天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爹，今天的那個男人好像就朝廷通緝的安祿天，要是把他舉報了，咱們可就有銀子了。”瘸腿的年輕人說。全場都沉寂了。
這年頭也不是吃人不吐骨頭呀，隻不過吐出來的人心都沒了。安祿天心裏默默的想，握緊了手中的劍。這種人，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