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吃人的世道(三)
“我的兒呀!!!”瘸子他爹大叫到,痛哭流涕,泣不成聲。
“何苦呢?”葉樺擦去刀上的血,“早點說不就不會這樣了麽?”
“我怎麽可能會說?”老人用那雙滿是淚水的眼睛死盯著葉樺,“我的兒子都如此深明大義,我要是說出口出賣了恩人,那與那邊的垃圾又有什麽區別?”
“那好,”葉樺也懶得跟他廢話,端著到走到了村民麵前,“那遊戲繼續。”葉樺又隨便選了一個村民拉到了正前方,“你兒子的命,你不想要了可以,那是你的孩子,你有這個權利,但是這可是你朝夕相處多年的朋友,他的命,你也有權利不要麽?當然,你自己要是願意說,我也可以放過你們,還有你們。”葉樺用刀麵拍打著準備開刀的老人的臉,用手示意跪著的村民有話就說,說出來就可以活命。
然而瘸子他爹依舊不打算開口,現在的他心如死灰,雖然有點對不起這群老友,但是自己是不打算開口了,這份愧意,下輩子老漢當牛做馬還給你們。
“哎呀,瘸子他爹,你沒什麽好愧疚我的,”跪著的老人說話了,“前些年我不也偷過你們家雞讓你抓了個現行麽,你也沒有大肆宣揚,而是殺了那隻雞請我喝酒,還跟我說以後要是想吃,直接說就行了,咱哥倆誰跟誰,這次結束也就算我倆兩清了,我這個人也不是喜歡欠別人人情的人。再說了,你那個瘸子兒子都有這麽高的覺悟,我怎麽可能不如他。”跪著的老人麵露笑意,“我也活得夠久的了,老伴都走了好幾年了,兒子也被抓取充軍,一走就是好幾年,說實話,要不是這些年有你們這群老頭沒事就找我玩,我大概早就死了。現在也算是省事了,在這裏就了解算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在下麵咱們哥幾個在聚。隻可惜···我那兒子回來,就找不著家咯···”說到這,老人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你他媽要動手就動手吧,老子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活!”
“寧願站著死,不願跪著活···是麽,”葉樺笑了,“好,我佩服你,這樣下去也問不出來什麽了,你這個老家夥是打死都不準備開口了,那我就成全你。”葉樺舉起了刀,依舊沒有任何猶豫的揮了下去,老人的頭瞬間就掉了下來,沒有絲毫痛意,沒有絲毫感覺,麵帶著笑容,從這個世上去了,帶著唯一一個沒有見到兒子最後一麵的遺憾走了。
“唉,你們又是何苦呢?為了一個才見過幾麵的人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值得麽?”葉樺繼續擦拭著刀上的血跡。
“像你這種人這輩子都不會理解我們為了子孫後代獻身的精神!”瘸子他爹咬著牙發出的聲音,讓人聽著十分揪心,“他安祿天能成為好皇帝,能改變這個國家,這是我們打心底了感覺出來的,老漢我沒什麽值得驕傲的,唯獨感覺一直都很準,所以,即便是隻見過幾次,但是這份感覺是不會錯的!”
“感覺···”葉樺再一次深深的對安祿天感到無比的崇拜,隻相處過兩天的人就可以為了他獻出生命,果然自己崇拜的這個男人魅力無限,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塊治理國家的好料子,而且經過這些事,他肯定能成為一個好皇帝,隻可惜,自己和他的立場恰好相反,若是當初首先發現自己才能的不是現在的這位於子健將軍,而是他安祿天將軍,自己現在又會是什麽樣的?不能胡思亂想了,要繼續工作,“那就繼續吧。”這次,葉樺也煩了,他有種預感,就是自己會把這裏的村民全部殺光也不會問出任何有用的情報,那不如賭一把吧,“把他們全都帶上來,在給你們最後的一刻鍾的時間考慮,是說還是不說。說,就大家一起活,不說,那就你們一起下去和剛才的兩個人團聚吧。”
這群老人有的人害怕的全身都在顫抖,有的甚至緊張的吐了出來,還有的害怕的已經失禁了,但是,害怕歸害怕,沒有人在心裏哪怕隻有一點決定出賣安祿天的心思都沒有過。在這人生最後的一刻鍾內,有人在安靜的等待,有人在向遠在天邊的親人告別,有人在問候吳老頭的祖宗,有人在問候皇帝的祖宗,有人在問候葉樺的祖宗,就是沒有一個人說了關於安祿天行蹤一個字。
時間到了,葉樺也沒有給他們任何的機會:“行刑。”一個簡單、冰冷的詞語,讓數條鮮活的生命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吳老頭,等著來下邊吧,等著在下麵贖罪吧,我們先去那了等你了。”這是瘸子他爹生前的最後一句話,說的時候麵露笑容,眼露狠光。
“唉,結果到頭來還是沒有問出什麽有用的情報。”葉樺擦幹淨了刀身,收了起來。
“那個···將軍?”吳老頭湊了過去。
“幹什麽?”
“你說,這雖然沒有找到安祿天他們的行蹤,但是我也沒說謊不是麽,而且還幫著朝廷除掉了一個私藏安祿天,而且有通敵嫌疑的窩點,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吳老頭一臉猥瑣的笑容,“所以,那個銀子···”
“銀子?”葉樺期初來楞了一下,然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沒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像你這樣的對銀子如此執著的人,哈哈哈···”
“將···將軍過獎了···”
“你放心,會給你的。”葉樺拍了一下吳老漢的肩膀,向著出村的方向走去,“朝廷說活捉到安祿天的賞銀我會一文不少的全被賞給你。”
這下吳老漢可開心壞了,連聲道謝:“謝謝將軍謝謝將軍,果然還是跟著將軍,跟著朝廷才對,那群刁民各個腦子都不好,跟著什麽狗屁安祿天,還國家的希望?我呸,就是一個亂臣賊子。”吳老漢醜陋的嘴臉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他向著死去村民的屍體催了一口唾沫,想要將自己的忠心完全表現出來,為了這出賣收留自己村民性命得來的銀子。
看到這一幕的葉樺瞪了吳老漢一眼,這下真的嚇到吳老漢了,因為葉樺居然露出了殺氣。但是葉樺並沒有理睬吳老頭,而是對手下說:“那這幫村民都厚葬了,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一直跟隨在葉樺身旁的副官點了點頭,他知道,葉樺這個人平生最敬佩的就是這樣的人,為了自己堅信的信念可以放棄生命的人,因為和他們站在不同的立場,殺了他們才能顯現的出自己對他們的重視,才能體現出對他們的尊重,讓他們死得痛快點是自己唯一能為他們做的好事,而這樣的人死後也應該受到後世的敬仰,厚葬是理所應當的。而像吳老漢那種見利忘義,背信棄義,恩將仇報之人是葉樺將軍平生最討厭的人,要是在平常早就被千刀萬剮了,今日卻還活到現在,看來為了抓住安祿天,有時候也不得不犧牲一些東西。
“對了,還有一件事,”走到一半的葉樺突然回過頭來,“那個吳老漢,把他手腳都剁了,丟到山上去。”
果然,這才是自己認識的葉樺將軍。
“什麽!!!”聽到這話的吳老漢立馬慌了,“將軍,這是為何!!!我可是為了朝廷才這麽做的!!!你為什麽要殺我?”
“為朝廷?!”葉樺瞪了他一眼,想要說什麽,但又憋了回去,大概是因為跟這種人沒什麽好廢話的吧,“你放心,你的那些銀子我都會燒給你的,你拿著那些銀子下了陰曹地府用來買通關係,讓自己少受點苦吧。”說完,葉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是,將軍。”副將微笑著接下了命令,回頭對著手下的人說,“將軍的命令你們也聽見了,動手吧。”
之後便是殺豬般的慘叫聲,吳老漢,被砍去了手腳,丟在了山上,到了夜晚,應該會有猛獸了解這個賤人的生命吧。
沒有調查到安祿天一行人行蹤的葉樺也不敢輕舉妄動,隨意分散兵力可能會中了安祿天的計謀造成全軍覆沒,而一股腦的瞎追也可能追錯方向反而耽誤了抓捕,所以葉樺決定班師回城,在觀望一陣子。
實際上安祿天他們並沒有走遠,一直都藏在離村子相當近,可以觀察到村子裏情況的地方,為的就是知道來抓捕自己的守軍會往哪個方向追擊自己,這樣也方便他們逃跑。所以,這個村子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被安祿天他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了。一旁的衛酥沒有讓她看,這對小孩子的成長沒有好處,而邱雯早就淚流滿麵,哭成了個淚人。
“這個葉樺也太狠了吧!”即便事情都結束兩個時辰,安祿天他們已經踏上前往下個城鎮的路了,邱雯還是時不時地抽泣一下,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早已哭的通紅。
“過分麽?我倒是挺喜歡這個人的。”安祿天安慰這邱雯,“辦事公私分明,有原則,而且堅持的起來,而且看起來他的部下對他也是忠心耿耿,不是被威脅的被迫的忠心,而是發自內心的尊重他,這個人,是塊不可多得的好料子。”
“話是這麽說···”邱雯其實心裏也不是很恨葉樺,她知道在他的那個立場,隻能這麽做,而且最後厚葬村民以及那樣處置吳老漢也確實大快人心,但是,“但是,也可以放他們一條生路呀。”
“怎麽放?”安祿天笑了,“如果放了第一個人,就起不到威懾作用,後麵的人也會覺得即便自己不說,也可以活下去,那麽是問不出來什麽有用的信息的,要是我站在他的那個立場我也會這麽做。”安祿天十分認同他的做法,感覺和自己如出一轍。
“那後麵的人不也可以不殺麽,既然知道他們一句話都還不會說,為什麽還是把他們殺了,”邱雯還是不死心,明明是安慰自己,現在卻和自己抬上杠子了,弄得邱雯有點不開心,“說到底,你也是個殺光整個村子上下上千口人的殺人魔!”
“唉···那麽做不就對之前死去的人不公平了麽。”邱雯這句話刺痛了安祿天的心,他望著天長歎一口氣,“天下人隻知道我安祿天殺光了整個村子的人,卻不知道,那裏麵有將近三分之二的人是因為出賣自己的隊伍被我殺的,而那些至死都不會低頭的壯士們,我都將他們厚葬了···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人確實是我殺的,這點不可否認,但是我絕不後悔,那是在那個場合必須做出的犧牲,為了以後我可以殺更少的人,為了起到必要的威懾作用。”對於安祿天來說,成就一番事業想要不作出一點犧牲,每個人都可以幸福快樂的活在這個世上,不論是正派還是反派這種天真的想法簡直可笑,自己不是神仙,做不到拯救所有人,那不如在可以對自己有理的方向上用一些令人恐懼、厭惡的手段去拯救更多的人,即便是自己背負罵名也無所謂,安祿天是抱著這種覺悟才走到今天的。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邱雯意識到自己說話重了,傷到了安祿天,“對不起···我不清楚狀況就說···想必,做那個決定的時候你心裏也很痛苦吧···”邱雯低著腦袋,不敢看安祿天,像是個犯錯站在家長麵前的孩子。
“沒事,都過去了,”安祿天笑了笑,“你說的也是事實,沒事。打起精神,準備向下一個城鎮進發吧。”
傍晚,因為給了村民不少糧食,所以準備的幹糧不夠撐到下一個城鎮了,必須一邊打著野物一邊就這準備的幹糧吃。下一站的目標是饒州,然而安祿天他們還不知道的是,現在江南道這邊有部分城池都已經被換成了於子健手下的人來駐守了,其中,這個饒州,就是葉樺所駐守的城池。
“今天的那個將軍,”吃飯的時候,安祿天去找林芸商量事情,“你有什麽好的計策拉到我們這邊來麽?”
“嗯···那個人確實是個非常好的將帥之才,要是可以加入我們這邊,肯定是個相當大的戰力,”林芸展開了玉扇,“但是,這個人是朝廷新上任的大將軍於子健的心腹,想要拉到我們這邊來,有不小的難度。”
“這不才能體現出你軍師那過人的頭腦麽?”
“切,”林芸別了安祿天一眼,“你也就知道在這種時候拍我的馬屁。行吧,我想想辦法。”說著,林芸站了起來,吹了一聲口哨。
“你這是幹什麽?”安祿天不解。
“你認為為什麽鬼穀派可以被稱為天下第一派?”不一會,一直蝙蝠飛到了林芸的肩膀上,“因為我們不僅精通文韜武略,而且掌握天下所有的事,天下大小之事,隻要是我派想要知道的,就沒有不知道的,因為,鬼穀派在五湖四海都有朋友。”林芸嘴角輕輕上揚,將一根頭發絲係在了蝙蝠的腳上,然後把蝙蝠放飛了出去,“用不了多久,如何得到你想要的人的方法,就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