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磨
一道寬闊廣博的大湖矗立在地下世界北端，或許是因為湖水處於地下的原因，這裏也同樣是地下世界最為寒冷的區域。
蘇祤猜測這裏應該位於北玄海的中心區，當初他們從大灣城乘船往雙星城趕路的時候，曾經路過那裏
現在想起來，那裏的溫度的確比其餘海域要寒冷。
蘇祤此時精赤著上身，光著腳，隻穿了一條長褲立在湖邊。經過無數場戰鬥的磨煉，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戰鬥機器，身上的肌肉線條趨近於完美。
腰間沒有一點贅肉，並且隨著每一次運動，他全身的肌肉更像是一個隱形發動機，給予蘇祤全是輸送力量。
“既然你心中這大虛空斬耿耿於懷，何須要無需逃避，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坦然的麵對。”
傅遠的話語在少年的耳邊響起。
“我之所以現在放下一切，就是因為我坦然的接受了我自己，接受了雙手已經沾滿鮮血的事實。”
“如果世間真的有輪回轉世的話，等到我死的那一刻，無論給予我什麽樣的懲罰，我都坦然接受。這是我心中的道，既然做過了就不會後悔，無論這件事情是對還是錯。”
“永遠不後悔嗎，這反而會成為你的執念。”
傅遠笑了笑：“這根本就不是執念，這才是真正的放下，坦然接受自己的缺點有什麽不好。”
“無論是妖獸還是人，我們都一樣，我們都很情緒。都有喜怒哀樂，都自私殘忍都善良，都和睦溫暖。”
“就像我這雙手，當年被這雙手屠戮的生命，不下於上百人。現在我卻用這雙手來泡茶，看書種地，打掃雜役。”
“所以這個世界萬物本來就是有多樣複雜性，如果在單一層麵去看它，本來就是不理性的行為。”
蘇祤再次揮出一刀，他此時使用的兵器並不是以往常用的金刀。
而是一把魚人部族打造的普通兵刃，此刻他也沒有使用混元力，散去了防禦氣罩，如同普通人一樣，一刀接一刀的劈砍揮舞。
蘇祤也沒有使用遊龍躍的身法，隻是單純的施展招式，去一遍遍的演練自己的武技。
大虛空展，天道九劍，霸道三式。
這些蘇祤經常使用的劍招，被他一樣樣的演練出來，盡管此時環境寒冷，但他身上已經滿是汗水，頭發上甚至冒出淡淡熱氣。
恍惚間，蘇祤回到了當年自己在苦工營的那時。
基礎拳法，基礎步法還有基礎心法，那時候的他連武者的門檻都摸不到，但依舊樂此不疲的訓練。
隻因為心中有一個最終的目標，逃離苦工營，逃離地獄般的地方。
那時候的蘇祤沒有太多想法，就算要去中途城，也隻是想見一見異世界都市的繁華而已。
老實說，作為穿越者的他，對未來既期待又茫然。這種感覺像極了大學剛畢業工作的情景。
隻是隨著事後的經曆變多，他卷入了一個個世界之後，雖然實力增長，可是蘇祤發現自己已經偏離的方向。
每一件事都應該做，但每一件事好像又和自己沒有關係。
他一遍遍揮舞著刀，回憶如同慢放的錄像帶，一步步的在腦中翻滾流轉。
離開了苦工營以後，他結識林雪青，救下了林雪青林，又因為那次事情後重新變為一人。
林雪青則在黑暗空間中養傷，再後來又遇到了赤彥，遇到了克萊爾。經曆了魔物潮事件以後，結識了杜鴉和霍青龍。
到了最後，林雪青又再次站在他的對立麵。
大道決，神秘未知的綠色薄霧，神界中眾神。把神界趕回人間的異族。
這世間萬千變化，如過眼雲煙，又仿佛曆曆在目。
這一路上朋友很多，敵人也很多。
現如今他雖然已經到了虛空境巔峰，以他現在的年齡即便是在妖獸大陸，那也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蘇祤本應感覺到自豪或驕傲，可是現在的蘇祤就覺得自己走在一條頭尾相連的道路上，走一圈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那種迷茫跟對未來不確定的感覺，像極了自己剛剛離開苦工營的時候。
“蘇小友，原來你在這裏。”
米修柔和的聲音，在少年的背後響起。
蘇祤回過頭，就瞧見米修依舊一身白袍，微笑站在那裏。
“你現在散去力量錘煉自己是一件好事，這裏雖然寒氣逼人，卻更有助於刺激心肺跟頭腦。”
米修從白袍中拿出一個酒壺，拋給了他，蘇祤扒開瓶塞一聞。一股濃烈的酒香就衝入鼻端，一聞就知道這個酒的烈度。
”我們的身體和經脈長期被元力保護著，就像是一個冬季躲在家中的人，的確有保暖防寒的作用，可是時間久了，我們的經脈跟肌肉也會不太適應，失去抵抗自然環境的功能。”
“這種酒是白熊人特製的，叫做豪血酒，對於在這種狀態的修煉非常有好處。”
“你可真讓我好奇，這種修煉的法門向來是白熊人的特色，甚至是一些白熊家族的不傳之秘。如果我不是有幾個要好的白熊人做朋友，恐怕都看不出來。”
想不到白熊人的想法和我一樣，蘇祤沒有解釋。
拿起一邊的衣袍披回身上，他喝了一口豪血酒。一股熱流喉嚨直衝自己的腹部，接著擴散到全身，然後在氣海的核心處散開。
蘇祤如同瞬間洗了一個熱水澡般舒適，他此時渾身舒適，忍不住讚歎起來。
”謝謝，大師，這的確是一款好酒。不過勞煩您放下調息養傷跑到這裏來，不應該隻是給我送酒的吧？”
“的確不是。”米修搖搖頭。
“你知道的，我的那個不太聽話徒弟死在了庫克塔，當時離開島嶼後，我專門設了一個小小的法文。方便我過去給他安葬。”
米修大師的神色平淡，顯然已經放下了這一切。
“不過巧合的是，我在安葬的同時發現了一位黑衣少女。她的劍法凶悍，是我平生所見。”
說著米修大師手指一揮，一個氣團浮現在他掌心出現。
氣團的中心有一團小小的黑氣，此時還在不斷的掙紮蠕動。
“我被她一劍傷在肩膀，這是從我傷口中取出來的。她似乎認識你，我想你對她應該也會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