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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最蕭瑟不過一柄殺人刀

  丹道共十重。前三境凝神。入神。出神。都只能算是初入門徑。而到達第四重煉神。便可算上是初出茅廬。只有達到第五重化神之境。方才可以稱之為登堂入室。 

  化神境的丹道修為。放眼一些偏遠小城的煉丹師分會中。當一個會長已是綽綽有餘。 

  蕭禹一步入化神。再不大不小的丹聖城中。已然引起了一場風暴。不到二十歲的化神境煉丹師。就算是走了岔路。日後的成就也絕對不低。何況。便以蕭禹的心機手腕。再加上宗門的傾力培養。最多十年。定然是一尊寶相莊嚴受人膜拜的大擘。 

  第三輪的比試。蕭禹倒也沒必要參與。言信被蕭禹罵退。這東部賽區也只剩他一根獨苗。最後的決賽。他自然也要分上一杯羹。 

  林塵沒在。他現在疲於應付各大宗門實力派來的使者。蕭禹丹道修為既已達到化神境。在個大宗門的眼中。自然便是潛力無限的後輩。無論如何都要爭取一下。 

  蕭禹自是清楚。林塵也樂得於此。煉丹師公會這座小廟可容不下蕭禹這尊大神。三宗四閣五重天。自然有著蕭禹的好去處。 

  他已經打定了要賣掉蕭禹。只不過。在此之前。如何賣得一個好價錢。卻是他需要做的事情。 

  林塵樂得於此。蕭禹也心知肚明。他明白林塵不會害他。一老一小。在這件事情上倒是保持了出人意料的默契。 

  林塵疲於應付各大宗門的登門拜訪。而此刻的蕭禹。卻是有些悠閑的躺在庭院之中。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饒有趣味的看著小和尚孫東西。 

  孫東西吃罷了牛肉。倒是閑了下來。眼睛滾圓瞪著蕭禹。片刻之後。喉頭動了動。似乎發覺了什麼般。連忙背過身去。摳去了牙縫裡塞著的幾縷肉絲。 

  似乎發覺自己的窘態被蕭禹察覺。孫東西沒好氣道:「你瞎看個什麼勁。我師父被你弄到哪裡去了。」 

  「孫東西。你當了幾年和尚了。」 

  蕭禹咧了咧嘴。指了指孫東西一口白牙。示意孫東西牙縫裡的肉漬並未剔除乾淨。看著孫東西手忙腳亂的剔牙時。有些興趣道:「小和尚。見過女施主么。」 

  「見過。」 

  小和尚孫東西認真道:「雖說廟裡香火淡了些。卻總歸是有人去的。女施主雖說少了些。總歸是有的。」 

  「單純的小和尚啊。」 

  蕭禹得意笑笑。似乎為成功轉移了孫東西的注意力而感到十分開心。他自然不會告訴小和尚。他那個看似清淡卻是有著一身無上神通的師傅。已經被自己半蒙半騙的做了自己的保鏢…… 

  擺了擺手。蕭禹隨意道:「小和尚。我說的不是那個女施主……」促狹笑了笑。蕭禹眼神中閃過一抹精芒:「去過樓子么。」 

  小和尚如臨大敵般連忙搖頭:「師傅說了。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漂亮的女人都是紅粉骷髏。吃起人來不吐骨頭的。」 

  在小和尚的眼裡。樓子裡面那粉黛施面的姑娘。卻是最漂亮的。 

  蕭禹心底暗罵掠清寒危言聳聽。要是漂亮姑娘都是骷髏。那麼你這尊大妖魔又得修行了幾千幾百年。 

  蕭禹一臉和善。循循善誘:「孫東西。今天便帶你去見識見識。如何。」 

  「不好。」孫東西搖頭。一臉認真。 

  蕭禹有些頭痛的撓了撓頭。對於這個如此執拗的小和尚。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蕭禹變臉的速度極快。哼了一聲:「今天晚上沒有肉吃。明天早上也沒肉吃。小和尚。一日無肉。一日不歡。你這般執拗又能撐得了幾時。」 

  「我去。」孫東西憨厚笑道:「不過我只去吃肉。」 

  蕭禹眼角眯成一彎月牙。略有深意笑道:「本便是去吃肉的。說不定。未至先已酒足飯飽了。」 

  蕭禹二人出了煉丹師公會。孫東西不忘順了一串糖葫蘆叼在嘴裡。說不出的輕鬆寫意。 

  「你說。師傅要是知道你拿我當餌。她會如何。」 

  孫東西偏過頭。忽然有些狡黠笑道。和在煉丹師公會中那憨厚的小沙彌判若兩人。 

  蕭禹先是一愣。隨即咧嘴笑道:「孫東西。你若不去當個戲子。當真是屈了才。我早該想到的。有一個行事天馬行空。猶若羚羊掛角的師傅。又怎麼可能教出一個榆木腦袋的徒弟。」 

  孫東西撓了撓頭。嘿嘿笑道:「謬讚了謬讚了。」神態之間得意非常。就像是個偷得了糖果的小孩子般。 

  「你師父自然是知道的。」蕭禹抹了抹孫東西的小光頭。淡淡笑道:「她若不願。你以為我能把你帶出來。」 

  蕭禹目光深邃。若有深意。用只有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喃喃道:「談樂。談樂。倒是屠得一手好大龍。二十年。生死兩茫茫。你倒是留給我一灘爛攤子。這女人便是把雙刃劍。處理好了便是一柄國器。處理不好的話……我可是死生難料啊。」 

  ……………… 

  一名青衫客自西北而來。肩上扛著一根粗大的竹竿。腳上套著一雙草鞋。大腳趾頭露在鞋外。不安分的左右動著。連帶著那本便不堪重負的草鞋一破千里。最後面底分離。一腳踏出。竟是光腳踏在了地上。 

  青衫客嘴裡都囔了幾句。大抵是些罵人的話。手中那粗大竹竿撥動了下。前方一些礙眼的衣衫便被他撥開。 

  將另外一隻破鞋踢開。看著四周樓閣上搔首弄姿的姑娘。那青衫客咧開嘴。露出一口大黃牙。哼了幾句小曲:「我替大王巡山來。尋一姑娘壓寨去。諸般閑言也唱歌。聽我唱過十八摸。」 

  這十八摸從他嘴裡唱出來。倒是多了些別樣的挑逗味道。倘若是個風流仕子吟唱詞曲。定然有不少行首願意一夜飄紅。不過。他那一口大黃牙實在太煞風景。原先樓子裡面搔首弄姿的姑娘。白了青衫客一眼。隨即便咣當一聲。將閣樓上的窗子關死。 

  「不能要當英雄又要抱著粉頭唱十八摸。」 

  那青衫客低聲嘟囔了幾句。隨即嘿嘿笑道。倒是說不出的自得其樂。 

  「黯風崖裡面呆了三年。本以為能夠破而後立。沒想到還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貨色。」青衫客自顧自道:「一個剛達到化神境的小傢伙。大抵是佔了天時地利人和的便宜。妙手偶得。這般運氣又能保持幾何。單單為此便如臨大敵。實在有些危言聳聽了些。」 

  沒有聲音回答。他不氣餒。一字一字的輕聲道:「你覺得你是獵手。我也覺得我是獵手。我們都沒有錯。只不過。你的實力未免也太弱了些。」 

  這名青衫客背後沒有任何聲響。就連風聲也沒有半點。偶爾幾聲鳥鳴帶來的卻是蕭殺之氣。不帶其他。 

  這名青衫客曾經一槍挑翻半座山頭。一劍毀過半個宗門。一刀破滅半座爛柯寺。世間萬般利器。在他手中皆是神兵。所學駁雜卻無不精通。最後。就連尋件趁手的玄兵都不可得。只得打造了一柄軟槍。勁氣注入其中。可千變萬化。成萬種神兵。聲名顯赫於大陸。只因為他殺人毀物。卻留一半。 

  「世上有意思的事情本來便不多。要是全讓我毀了。倒是一件大罪孽大魔障。死後是要下拔舌地獄的。」 

  他如是解釋。他叫李半癲。他本叫李浮生。出自半夢半醒半浮生。不過。他卻是自做主張改了名字。把半夢半醒半浮生改成了半瘋半癲半成仙。 

  咧開嘴。李半癲忽然朝著前方一處樓子大喊道:「李小花。你雖說長得不漂亮。我怎麼就那麼喜歡你呢。」 

  「喜歡你媽去吧。」 

  類似於潑婦罵街的聲音響起。隨後前方閣樓窗檯打開。一盆髒水迎面便潑了下來。讓李半癲本便邋遢的形象變得更加落魄了些。 

  李半癲不在意。嘿嘿笑道:「小花。要是明天你還能見到我。我就給你贖身。」 

  「半瘋半癲半神仙。李半癲。你倒是沒給自己取錯名字。」一道幽幽嘆息聲響起:「我本以為他會親自來的。沒想到現在他竟然連和我直面的勇氣都沒有。把你叫來。難道便能除了他的心魔。」 

  李半癲看著前方走來的兩道身影。片刻之後方才緩緩嘆道:「不應該來的。經此一戰。我的名聲恐怕是要毀了。日後再到樓子里過夜。恐怕都沒有哪個姑娘敢收留了。」 

  「你死了。姑娘也安心。終日看著你那張老臉。總歸不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情。」蕭禹笑了笑。伸手將背後的飲血劍抽出。 

  「據說李半癲有桿槍。」蕭禹笑道:「槍名霸王。殺人飲血槍尖赤紅。可是真的。」 

  「老子有兩桿槍。」李半癲冷冷道:「一桿專殺人。一桿專殺女人。」 

  「有幸一見。」蕭禹淡淡出聲。 

  李半癲不再說話。將背上的粗大竹竿拍裂。露出一桿通體血紅的長槍:「你今日只能見到一桿。」 

  「不若不見。」蕭禹輕聲道。目光已經瞥向了身後掠來的一道青衣身影:「她有兩柄刀。不知道你能見到幾柄。」 

  大黑傘撐起。肅殺氣蔓延。掠清寒雙目凜然。右手擎刀。直直斬出一道銀白匹練。 

  浸淫刀道二十年。掠清寒的一柄刀。難道便是乾淨的。 

  「最無情不過一把相思劍。最蕭瑟不過一柄殺人刀。」蕭禹讚歎:「一刀成就無上大道。任你萬般技巧不過是土雞瓦狗。李半癲。你可能逼出掠清寒的第二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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