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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話說錦衣衛千戶畢得閑上“王府”求見蕭四虎打聽綠林行事, 恰逢王蕭二位忙著睡午覺不得空,打發了位石管家出來。不想被畢得閑試探出此人也幹過綠林勾當。


  石管家回到外書房,告訴道:“蕭大俠說,丟了這麽幾十萬的錢財官府必會仔細過問。除去飛快銷贓, 還有可能是東西藏在左近的哪個不易被人察覺之處,待風聲過後再回去取。銷贓之事最是容易,那些錢大抵找不回來了。”他頓了頓, “還有, 我們爺讓你快滾, 莫逼他仗勢欺人。”


  畢得閑了然, 老老實實告辭。


  王府離薛家最近,畢得閑幹脆也不上馬車了,就讓仆人大叔推著他過去。倒也湊巧,薛蟠今兒在家。畢大人既來了, 自然不敢怠慢,好茶好點心伺候著。


  畢得閑長歎一聲,道:“有戶人家遭了賊, 丟失了許多錢財。”


  薛蟠眨眨眼,半日才說:“哈?”畢得閑麵無表情吃茶。薛蟠等了半日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道, “這種事與你何幹?你又不是父母官。”


  又等了半日, 畢得閑再長歎一聲剛要說話, 外頭忽然腳步聲急促, 畢得閑又把話咽下去了。隻見房門“砰”的推開, 闖進來個小姑娘,將手裏的物件往薛蟠懷內一放,道:“幫我藏起來!”轉身就跑。畢得閑眼睛掃過去,看見那是幾張疊成巴掌大的紙。


  外頭另有幾串腳步聲,顯見是追她的。薛蟠四顧後將東西急丟去仆人大叔手裏:“幫她藏一下!”仆人大叔雖不知緣故,倒是立馬塞入懷內。


  就在他拋那疊紙同時,腳步聲已到門外。一個小姑娘喊:“你們倆去追她,我進去找找她可是把東西藏在裏頭了。”隨即闖了進來,看見這麽多人愣了愣。


  薛蟠咳嗽兩聲:“客人在呢,有點規矩。”小姑娘隻得上前給客人行禮。薛蟠假笑道,“這是我妹子。雖然很丟臉不想承認,確實是親生的。”


  畢得閑含笑道:“性子活潑,倒與師父相似。”


  薛寶釵皺皺鼻子,輕聲道:“大哥哥~~趙茵娘有沒有把什麽東西藏在這屋子裏。”


  薛蟠道:“縱然我說沒有你也不會信的。不如你回頭細找找,萬一找到了呢?她又會爬高,萬一拋在多寶格頂上呢?”


  薛寶釵哼道:“聽你這調子就知道沒有。”遂朝畢得閑微微萬福,拔腿跑了。


  耳聽腳步聲漸遠,薛蟠笑嘻嘻問仆人大叔要回那疊紙。猶豫了會子沒忍住,就攤在案上打開來看——登時大笑。


  最上頭那張是幅素描,畫中隻有一張臉,顯見是薛寶釵的睡模樣。兩邊臉蛋上各畫了隻豬鼻子,額頭上寫著:甜食本體重似熊。第二張是薛蝌,亦是熟睡臉,臉上畫著六撇胡子,額頭上寫著:理工傻直男。才剛翻開第三張的一點兒薛蟠便認出那是盧慧安她哥,忙遮掩了。畫得如此逼真,九成並非腦補、而是趙茵娘趁這幾位睡著的傑作。畫了人家的臉還素描留念,不被追殺才怪。


  乃收起素描稿道:“孩子們淘氣,畢先生莫怪失禮。”


  畢得閑道:“薛姑娘甚是可愛。”


  “不管她了。”薛蟠道,“畢先生素來無事不登三寶殿,總不會是來找貧僧吃茶的。”畢得閑才剛擺出愁容,薛蟠搶著說,“別再歎氣了,你方才已歎了好幾聲。”


  畢得閑還真預備歎氣,讓他一噎竟歎不出來了,隻得搖了搖頭。“丟東西的那戶人家有些與眾不同。”


  薛蟠假笑道:“就是姓國姓唄。不然哪兒能驚動你。”


  “那倒不是。”畢得閑道,“隻是他們家藏著許多要緊文書。”


  薛蟠皺眉:“所以是文書丟了?”


  “不曾。財物丟了。”


  薛蟠又眨眨眼。“千金散盡還複來。既然丟的不是文書,為何這麽緊張?”


  畢得閑鄭重其事道:“既然有人能盜財物,可知亦能盜文書。”


  薛蟠嗬嗬兩聲吃了口茶,慢條斯理頌道:“蜀簡雍,少與先主有舊。隨從周旋,為昭德將軍。時天旱禁酒,釀者刑。吏於人家索得釀具,論者欲令與造酒者同罰。雍從先生遊觀,見一男子路中行,告先主曰,彼人欲淫,何以不縛?先主曰,卿何以知之?雍對曰:彼有淫具,與欲釀可殊。”


  畢得閑怔了半日,苦笑道:“那文書實在要緊,不可疏忽。”


  “就算抓到這個小賊又如何,還有下一個。治標不治本。”薛蟠哼道,“這說明他們家的護院本事太差。換些好護院不就行了?”


  “他們家護院是官兵。”


  薛蟠僵了僵。“貧僧建議換個好點的將軍。”


  畢得閑正色道:“我想問問你,可知綠林中多少人有此本事。”


  “你是認真的想問?”


  “是。”


  “答案是不知道。”薛蟠也正色道,“因為很多。憑良心說,我朝官兵中亦不少精良之師。隻是從上到下基本沒有誰是不能用錢買通的。如果有,那就加上美色。”


  畢得閑不覺有幾分泄氣,身子往後靠了靠。良久歎道:“故此,銷贓必也容易。”


  “江南是銷贓最容易之處,其次廣州、泉州等幾個大港,再次京城。”薛蟠皮笑肉不笑道,“不要問貧僧為什麽會知道。”


  畢得閑哂笑。石管家說各處古董行都幹銷贓的勾當,薛家光在金陵就有數家古董鋪子。沉吟片刻他道:“我這兒有張單子。你若發現這些東西……”


  “明白。”本賊盜又一次愉快的與官差做了朋友。


  “除去買通這一項,綠林人能在官兵眼皮子底下盜走大量財物的還多麽?”


  “多。”薛蟠道,“畢大人,你得承認,老天爺降人才並不看出身。而朝廷的向上通道最看出身不過,故此有大量人才無法為朝廷所用。若你屈居賈雨村之下你願意麽?賈雨村還罷了,好歹是正經科舉入仕。史家四哥呢?你肯居他下麽?五鬥米也不少了,陶淵明為何不願意折腰?”他歎道,“因為真的很憋屈啊。”


  畢得閑若有所思,許久方從懷內取出單子。


  薛蟠看了幾眼,霎時吹起口哨。“文征明的這個是真跡麽?”


  “是。”


  “若遇上了,貧僧能私藏麽?”


  “不能。”


  “你還不如幹脆說能,賣貧僧一個麵子。橫豎貧僧見了肯定不會還回去的。”


  畢得閑滿臉黑線。“不、能。”


  “哎呦,《懸袖便方》孤本。這玩意落到貧僧手裏絕對不會還的,先跟畢先生打個招呼。不過可以給失主算錢。”


  畢得閑忍無可忍:“這些都是李太後的東西。”


  薛蟠一愣。畢得閑自知失言,後悔不跌。誰知薛蟠道:“李太後不是死了麽?人死萬事空,還計較些俗物作甚。”


  畢得閑膈的慌,拍案道:“你們和尚不是四大皆空麽?要錢作甚。”


  “哦,和尚四大皆空是扯謊,和尚也要吃飯穿衣養孩子,方丈和監院貪慕廟裏財物較之貪官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死人萬事空卻是真的。”


  畢得閑再拍案:“我就不該來尋你。”


  “多謝啊,若見著這些東西,我知道是真品了。”薛蟠收起單子,“橫豎你要的是賊寇不是東西。”


  畢得閑皺起眉頭,心裏盤算若被他扣下贓物該如何逼他吐出來。薛蟠又說:“喂,上回……我是說杜姑娘來金陵追你那回,咱們倆是不是被阮貴人一串二的給算計了。”


  畢得閑似笑非笑道:“你不是報複回去了?”


  薛蟠攤手:“不是我幹的。我隻鼓勵杜姑娘向太子妃說些真心話而已。沒想到太子妃才那麽點本事。那位還是貴人,連品級都沒降。”


  畢得閑嗤道:“真真是個和尚,不知宮中門道。與品級何幹?得過聖寵且把柄在明處的宮妃,既已失寵便再無出路。”


  “不好說。”薛蟠沉聲道,“畢先生,聖人是男人,她是女人,而且是個很漂亮的女人。縱然之前因年紀小沒閱曆、做了些急功近利之事,一旦痛定思痛,難保不會破繭而出。入宮前她已經曆過一回高樓坍塌,較之別的宮妃、她更容易重新爬起來。如果方便,我想拜托畢先生多加留意她。此女報複心挺重的。我何嚐得罪她了?”


  畢得閑斟酌片刻道:“她倒是不是報複你,隻利用你罷了。你既憂心,我自會留意些。”


  “多謝。”


  畢得閑遂告辭。薛蟠親送他出去。


  來到大門口,二人假惺惺客套幾句。忽聞一陣馬蹄聲疾響,幾條人影飛快從街口躥過來。來者正是甄瑁。這貨是個二百五,見薛蟠立在大門口,也不看有沒有陌生人,直喊:“薛兄弟!快快有要緊事!”乃翻身下馬劈頭便說,“老孫不在,咱們得幫大妹子出頭!咦?”他這才發現畢得閑,“那個騙子!”


  薛蟠嘴角抽了抽:“不要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好嗎?”


  “他怎麽又來你家了?”


  “我不也是騙子嗎?”薛蟠理直氣壯道,“俗話說的好,沒有永遠的朋友、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兩個騙子合夥有什麽奇怪的。”


  耳聽“撲哧”一聲,竟是仆人大叔忍不住笑了。畢得閑倒是氣定神閑安坐車上,還搖了兩下鵝毛扇。


  薛蟠翻翻眼皮子:“怎麽回事。”甄瑁鄙夷了他和畢得閑每人一眼。


  甄瑁此人雖紈絝,並非沒有長處。他嘴快且清楚,遂立在門口唧唧呱呱的說了。


  舊年孫溧的妹子已出嫁,嫁在蘇州一戶書香門第,祖上也出過兩任官宦。姑爺姓彭,相貌英俊才學不俗,十五歲得了院試案首。薛蟠替孫溧仔細考核過這小哥兒,既聰明且誠實;其父母亦是良善人,還有個不足十歲的妹子。小兩口成親後吟詩作畫、拆字猜枚,日子過得不錯。


  不曾想方才蘇州送了封快馬急信來,乃孫大姑奶奶寫給甄姑娘的。今兒早上,彭姑爺押入府衙大牢了!前幾日蘇州有戶人家的少奶奶與人通奸被抓,奸夫逃跑時可巧有人撞見。那位乃彭姑爺同窗,一口咬定看見的就是他。孫溧他妹子篤信丈夫不會與人私通,又覺得自己娘家過於要臉麵,乃先與閨蜜商議。


  薛蟠聽罷滿臉黑線。“甄大爺,貧僧拜托你下回做事靠點譜行麽?這麽私密的事兒,而且是老孫家的私密事,你就當著畢得閑這個上過海捕公文的騙子說出來?”


  甄瑁一愣:“你不是跟他合夥了麽?”


  “萬一我隻個把生意跟他合夥呢?你怎麽知道我信得過他?”


  “方才你也沒攔著我啊!說都說完了。顯見已是信得過他嘛。”


  “行行你有理!”薛蟠翻了個白眼,“你這叫獸類的直覺。”乃扭頭問道,“畢先生您老總不能白聽一段八卦吧。有沒有主意?”


  畢得閑悠然道:“些許小事豈能難得倒不明師父。”


  “多個人多條思路。”薛蟠道,“孫家那位大姑爺貧僧還是比較有把握的。他們成親之前,貧僧對他進行過非常瘋狂的防蜂止蝶培訓,不可能隨便讓什麽妖豔賤貨給勾搭了。孫家一門三進士,還出了位太子良娣,隔壁街還住著那位主子。總覺得此事好生古怪。”


  畢得閑扯扯嘴角:“你多想了。若想對付孫家,這手段過於繞圈子;若想對付隔壁那位主子,幹他屁事!最末也逃不過‘妒忌’兩個字。”


  薛蟠摸摸下巴:“那個同窗誣陷大姑爺?”


  “你那把握若不出錯,九成是。”


  薛蟠輕輕點頭。“可孫家的大姑爺哪裏是那麽容易誣陷的。很快不就得真相大白麽?”


  那仆人大叔忽然喊道:“大人!牢獄之中雖易生事。”畢得閑眉頭一動。


  薛蟠道:“貧僧不覺得哪位父母官那麽想不開,隨便就拿孫家的姑爺開刀。”


  畢得閑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獄卒最容易收買。”


  薛蟠跺腳:“是了。越鄙陋者越盼著雲端之上有人跌落泥濘。畢先生,你手裏可有空閑的高手?”


  畢得閑瞥了他一眼:“作甚?”


  “管他三七二十一。”薛蟠道,“先把孫溧他妹夫從牢裏弄出來再說。橫豎貧僧是信不過縣太爺之流的。”


  “你手裏沒有?”


  “跟你的差了幾個檔次好吧。”貧僧就是誠心想借你手裏的公器來私用啊!“行不行一句話。”


  畢得閑歎道:“我要說不行,日後怕是沒法子尋不明師父幫忙了。”


  “那當然!”薛蟠哼道,“就算是暫時合作也得互助才行,沒有貧僧總是白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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