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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雖說一夜之間出了大事, 薛蟠實在困的厲害,大略跟小朱說了說情形便補覺去了。午後十三大爺親自過來把這和尚喊醒, 拎去隔壁王府。


  小朱正色道:“我疑心顧四手裏還有別的將領。”


  薛蟠有點懵:“他沒那麽闊吧。”


  “你想想他掐點兒讓嚴七海混入南安郡王手下之用意。”


  薛蟠想了半日。“他命嚴七海跟著霍家的人從瓊州過來。本朝的模式, 縱是天才也無法升官過快。嗯沒錯,顧四手裏還有水軍將領。可我舅舅那個蠢族侄是準備犧牲掉的棋子啊。”


  “我們先頭想錯了, 人家顧先生從一開始盯上的就是外洋打劫這條肥羊。”小朱道,“我猜度顧四之計策如下。杜爺在金陵賭坊大出風頭,四皇子毫不在乎, 皇後又氣又愁。心腹幕僚顧先生再次替主分憂, 大比之前親自趕到江南勾搭杜爺。這是最外層的計策。”


  薛蟠托著腮幫子:“第二層計策是殺掉替軍需商解決少償勞力問題的王將軍,自己取而代之。假象是拉攏軍需商改投皇後,其實顧某自己想暗中跳槽到皇帝陣營去。嗯, 王總兵和軍需商們都是暗地裏替皇帝斂財的。”


  小朱接著說:“第三層計策, 從王子騰晚輩中擇出那個山東水師的蠢族侄。讓他托賣兵卒勞力之名, 行踩點之實, 假道伐虢過省打劫。嚐到甜頭後少不得再犯, 江蘇遂匪亂四起, 老陶的心思得分去剿匪。偏王總兵留下的攤子太爛,他還得重新練兵, 外洋就顧不上了。朝廷急等錢用,幹脆再調支水師的人過去。蠢族侄求王子騰幫忙,順順當當調過來。”


  “然後尋個借口捅破蠢族侄所為。王、賈、陶這三家都是親戚。就算最後能解釋清楚, 朝廷也不敢再放心讓他們全權負責外洋之事。而那個時候南安郡王派來的將軍也該走了, 嚴七海趁勢留下。於是顧四設法調個自己人過來跟嚴七海打配合。”薛蟠嘖嘖兩聲, “我真的很佩服他。那麽問題來了。顧四如何能確保新調來的正好是他的人?”


  小朱道:“那人必是山東水師的,且與蠢族侄熟絡、知道其性情。要麽是他朋友、要麽是他對頭。”


  “對頭的可能性比較大。兩個人競爭職位,其中一個因為族叔是高官、輕鬆謀取。後來的事實證明此人嗬嗬。朝廷一琢磨,另外那位肯定對王子騰陶遠威甚至賈璉都沒什麽好印象,調他最合適不過。”薛蟠拍手,“那個人隱藏如此之深,隻怕輕易不會冒頭。誘惑他出來倒是得費些周章。”


  他二人說完了,看向周圍。


  徽姨搖頭道:“你們倆……連什麽最要緊都不知道。”


  “啊?”薛蟠眨眨眼,“什麽最要緊?”


  “天津那位王總兵若不是當今天子的人還罷了。”徽姨皺眉道,“如果是——”


  小朱眼神一亮拍案而起:“康王勾搭正二品的將領,還調去天津。”


  薛蟠吹了聲口哨:“可以逼宮的節奏哎!徽姨,你覺得太上皇一氣之下會不會換皇帝?”


  徽姨道:“本來說不定會。”


  “額……什麽意思?”


  “你和陶嘯昨晚信口雌黃說得太歡騰了。”


  “我倆讀的書不多,求大神指教!”


  徽姨看看他看看陶嘯:“就算老聖人有那心思,隻怕會硬等到後年,看太子可有兒子出生。”


  薛蟠與陶嘯互視幾眼。因早已放鴿子進京安排王總兵暴斃,昨晚上他二人臨時加戲現編台詞,沒想這麽多。


  “貧僧倒覺得,有個兩三年的緩衝更好,我們還沒準備好對付朝局動蕩。”薛蟠摸摸下巴道,“這麽久了,孫良娣根本壓不住太子後院的女人,可她們依然半個懷胎的都沒有。我疑心庵堂中的那位太子妃……幹了什麽。”


  小朱道:“這個先不管。楊王妃做事沒這麽快吧,趕緊讓她收手、先別殺王總兵,留給皇帝滅口。”


  “不成。”薛蟠道:“此人務必當即暴斃。國法實在太震懾不住那幫賊子了,非鬼神不能成效。”


  “斂財和逼宮豈能是一回事。”小朱擺擺手指頭,“於康王而言,最好莫過於王總兵斂財太過且公飽私囊。他自己動手便是滅口;若咱們動手,回頭把黑鍋統統往死人頭上砸,康王隻說自己蒙在鼓裏。”


  “太上皇又不是傻子,什麽沒見過。”薛蟠正色道,“王總兵暴斃哪怕能嚇住一個人,都不知救下多少條人命。”


  小朱皺了半日的眉,終沒言語,薛蟠就當他默許了。一時他道:“顧四上哪兒拉攏將軍去?隻怕是太子的人。莫被他坑了。”


  薛蟠忽然來了興致:“咱們這個套路挺好,就像是尋找鬆露。”


  “嗯?”


  “鬆露是外洋一種蘑菇,稀有、味道奇香、價錢貴得嚇死人。因模樣和土塊差不多且深埋地下,咱們人類根本找不著。然而鼻子靈敏的豬能找著。”小朱挑眉。“當地人便專門豢養些豬來尋鬆露蘑菇。”薛蟠亮出八顆牙齒的假笑,“通過顧四找出先太子留下的精英,不論能不能撬來,至少不讓他得手。”


  小朱鄙夷了他一眼:“你連花三娘都沒放過,還有誰是不想撬的?”


  “花三娘這次確實是湊巧。哎慧安道長,熊大如何?”


  盧慧安苦笑:“還能如何。今兒燒紙去了。”


  “蒙人蒙到底,就說貧僧建議做場大些的法事超度。”薛蟠思忖道,“他心裏能稍微慰藉點兒。熊二媳婦……要不勸她當兩年居士吧。宗教不就是用來麻痹痛苦的麽。”


  “還不如幹脆出兩年家呢。”


  “別隨便出家。”薛蟠歎道,“縱有萬般坎坷,人終究還得活啊。”


  又商議會子,法靜和尚親過來通知趙生來了。小朱隨口道:“您老就說不明和尚還在補覺,讓他明兒再來。”


  法靜道:“他上午不是來過?哪有補這麽久覺的,晚上還睡不睡了。”


  “您可真是老實人。”小朱道,“他哪兒知道這和尚得睡多久。”


  “林姑娘也來了。”


  眾人一愣。“誰?”“哪個林姑娘?”


  “你們認識幾個林姑娘?”


  徽姨問道:“何時來的?”


  “不明師侄剛走那會兒。”法靜道,“人家來找茵娘,不與你們相幹。”


  “以前都會送信來打招呼。”薛蟠道,“這回怎麽忽然就來了?”


  法靜慢慢悠悠的說:“哦,阿玉是來告狀的。”


  眾人一愣。薛蟠敲了下桌案:“誰這麽不長眼得罪她?”


  “貧僧哪兒知道。”


  原來薛蟠下地道之時林黛玉正好抵達薛家大門口。先扮作乖乖女去見薛家長輩,出了薛二嬸院門便換上一張委屈臉,直殺奔趙茵娘院子。彼時法靜正在指點茵娘習武,就聽見門口有人喊:“茵娘姐姐!給我出氣。”


  茵娘忙從梅花樁上跳下來。“阿玉?你怎麽來了?”


  “來告狀!”林黛玉眼圈兒都紅了。看見法靜也在,嘟著嘴上前行禮,把趙茵娘拉入裏屋。


  法靜哪兒好意思偷聽小姑娘說體己話?遂回自己院子念經。


  聽罷,薛蟠與小朱同時站了起來。小朱道:“法靜師父告訴另一個姓趙的這和尚弄不醒,讓他明兒再來吧。”


  “貧僧就是這麽打發他走的。料你們也不得空去搭理他。”


  薛蟠翻白眼:“不早說。”


  徽姨思忖道:“阿玉的氣性不大。若實被人欺負了,賈璉媳婦不好惹。怕是小姑娘的事兒,讓她們自己處置去。”


  薛蟠道:“王熙鳳報複人絕對沒問題,就是容易過頭。我倆看能不能出個餿主意。”


  法靜又道:“阿玉說璉二奶奶有了。”


  薛蟠望天。小朱道:“您老還有什麽沒說的?”


  “沒有。朱施主還想聽什麽?貧僧給你說說經文如何?”


  “不用了多謝。”


  三人遂回到薛家。趙茵娘林黛玉已從裏屋出來了,擺出長幾坐在院中吃茶。


  “咦?”薛蟠看著她倆,“已經定好策略了?”


  “差不多吧。”趙茵娘道,“定了個大致方向,有些事兒得問你們。”


  “哦。”三人自己搬椅子坐下。


  把林大小姐氣到金陵來的,乃禮部郎中陳大人的侄女、陳家三姑娘。那個法名妙真的便是她堂姐。


  揚州知府吳遜喜歡蘭花,家中養著許多。近日正在花期,吳太太請了許多女眷去她們家賞花。王熙鳳少不得把林黛玉帶去。她懷上還不足兩個月,若非有人早早提醒她兒子快要投胎了,竟未必會發覺得這麽早。女人得了男胎難免得意,王熙鳳忍不住告訴了吳太太。吳太太好生恭喜了她一番,親自留心照看。黛玉已經十二歲,又熟悉吳家,遂跟吳小姐玩兒去了。


  陳家這趟來了姐妹四個,在荷花池旁與黛玉她們遇上。吳小姐身為東道主少不得上前招呼。女人傳八卦的速度可謂電光石火。陳姑娘們已知道賈璉夫人懷了男胎,老大老二恭喜林黛玉。誰知老三忽然在後頭說,“賈太太還是早些搬出林府的好。”吳小姐隨口問緣故,她便陰陽怪氣的譏諷林黛玉母親死得早、不吉利,莫害得賈太太小產。陳家其餘三位齊刷刷變臉,大姑娘二姑娘厲聲喝罵她。


  母親是林黛玉的死穴,所有人都繞開這個話題。今兒猛的被人揭開,黛玉一時竟呆愣愣的沒反應。誰知那陳三姑娘還沒完,又說:“林大人眼看要當郡馬了。聽說那位郡主好不厲害,早先的丈夫被她治得服服帖帖……”話未說完,她大姐狠狠一個耳光扇過去,臉上腫了起來。她看看大姐看看二姐,冷笑兩聲,捂著臉轉身便走。


  林海至今還沒把準後媽是誰告訴女兒。林黛玉想起那個好色的後媽,又想起白雪公主的後媽、灰姑娘的後媽、糖果屋兄妹的後媽,又傷心又害怕,眼裏頓時掉下淚來。吳小姐忙勸慰,陳家三位賠不是,一陣兵荒馬亂。


  黛玉記得朱嬸說過,女人懷胎前三個月容易出事、須尤其留神,王熙鳳才剛懷上。故雖心裏難受,她並不敢跟嫂子說。偏又氣得忍不了,遂幹脆到金陵來找小夥伴。


  聽完緣故,小朱似笑非笑看了薛蟠幾眼,問茵娘:“你怎麽看。論理說陳家不是小門小戶,不該養出這般無禮的女兒。”


  茵娘道:“阿玉先告訴他們陳三姑娘的身世。”


  黛玉癟癟嘴:“她就有個後媽,就是陳四姑娘的親媽。”


  薛蟠道:“你和她不是這回才認識的。早先如何?正常麽?”


  “少言寡語,臉上也淡淡的,不惹人留意。茵娘姐姐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薛蟠思忖道:“並不刁橫跋扈,不像是後媽特意養歪的。”


  茵娘道:“在吳家找阿玉的麻煩,我覺得她誠心鬧事。大和尚你看呢?”


  “小女孩的心思你問和尚?”薛蟠想了半日,“茵娘,明兒你去甄家,讓甄瑁那個死了親媽的庶妹猜度猜度。再讓熊貓會查查陳家內部是個什麽情形。”


  黛玉“哎”了一聲:“我怎麽沒想到請徐大哥幫忙?”


  “你不是在氣頭上麽?”薛蟠忙說,“後院小姐的事兒,徐大哥一個商家出身的綠林頭子也不見得有主意。”


  “倒也對。”黛玉皺了半日的眉,“就算她有苦衷,我也不原諒。”


  “額……”


  “嗯?”


  “沒什麽。”過了會子薛蟠還是沒忍住。“就是覺得你這話有點兒像是立flag,比較容易‘真香’。”林黛玉橫了他一眼。


  趙茵娘掏出懷表看了看:“還早呢。阿玉,咱們這就去甄家。”


  兩個小姑娘遂換衣裳出門了。因不想驚動太多人,幹脆扮裝成送點心的小丫鬟。


  不多時到了甄家,二姑娘正坐在窗前紮花兒,看見她倆忍俊不禁。趙茵娘大略說了陳三所為。“我們倆覺得古怪。猜不出緣由,又不想大張旗鼓說與人聽。”


  甄二姑娘看著她們歎道:“雖說我們四個都沒有母親,你倆的命比我強多了,那位陳姑娘隻怕連我都比不得。她回家去還不定受什麽責罰呢。”


  林黛玉思忖道:“她寧可受責罰,也要得罪我們家、順帶得罪吳家。”想了半日,搖頭道,“我猜不出緣故。”


  甄二姑娘問道:“她有兄弟麽?”


  “沒有。”


  “那就是陳家隨便把她送去哪家、不論丈夫是老是病是殘、她都隻能嫁。”


  黛玉一愣。“可她是嫡小姐啊。”


  甄二姑娘淡然道:“那又如何。外頭光鮮內裏糟糠的男人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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