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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薛蟠柳湘芝聯手忽悠瘸了水溶這個江湖小白, 還把線頭拋向北靜王爺後院,算暫時洗清了柳湘芝的奸夫嫌疑。


  水溶看了他二人幾眼, 含笑道:“不知二位今日何故來此?”


  薛蟠一愣:“啊?逛街需要理由嗎?”水溶欲言又止。薛蟠看看他身後那群人。“大兄弟, 你能不能幹脆點、說明白?要不咱們去隔壁單獨溝通?大黑爹,你自己坐會兒?”


  不待水溶有反應, 柳湘芝先答應:“行。”


  水溶本在猶豫,有人推了他一把,也就跟著薛蟠站起來。二人走出屋子, 薛蟠招手喊夥計, 命開走廊另一頭的雅座間。水溶心中咯噔一聲:手下還有沒有砂子,其實他自己也拿不準。


  從原著而言,薛蟠對水溶這個人的看法是, 遠遠比不上他母親。北靜王府祖先的軍功為諸王之首。軍隊傳統並不容易消散, 水家的威信也一樣。何況水溶他爹乃馳騁沙場的名將, 朝廷不可能不忌憚他。水溶母親是郡主, 舅舅是宗人令。改武從文意味著失去兵權。沒事就在家中招待各色人才, 還拉攏賈寶玉這樣的另一個武勳世族鳳凰蛋, 怎麽看都有點兒玩火。


  二人來到新雅間坐下,薛蟠幹脆利落道:“貧僧法號不明, 世子想必聽說過。”水溶微驚。“方才貧僧家正好在林家,逢見你們府的長史官過來。其實貧僧在京城看見過世子,隻不過你沒看見貧僧罷了。”


  水溶點頭:“難怪師父認得我。”


  “貧僧表妹出嫁忒麻煩, 各府鳳子龍孫也不止來一個兩個, 借機生事的層出不窮。世子並非湊巧路過吧。有人引你過來的。”


  “不錯。”


  “隔壁的大黑他爹也是有人特意引來, 貧僧湊巧撞見罷了。依著他的驕傲性子,不會像貧僧這樣凡事都解釋得清清楚楚。不知道你是世子他會懶得理你;知道了,他會閃得遠遠的招惹不起。世子想想,那將是個什麽情形。有沒有可能你直接誤以為他默認、或是惱羞成怒。”


  水溶連連點頭。“大抵如此。”


  薛蟠冷笑道:“看人家算盤打得多精妙,環環相扣連個縫兒都沒有。我也不知令姐府中是個什麽情形。橫豎一家人最怕各自猜測調查、胡思亂想。當麵擺明白,外人連插手之機都沒有。”


  水溶輕歎一聲:“多謝師父指教。”


  “不過北靜王府跟林家沒什麽交情,你堂堂世子跑來湊這個熱鬧,似乎有點奇怪。”薛蟠假笑道,“還請莫要幹擾舍表妹出嫁,我謝謝你全家。”


  水溶含笑道:“師父放心。我隻是出來遊玩、路過罷了。”


  “一言為定。”


  “本來如此。”


  二人皮笑肉不笑的互相拱拱手,回到原先之處。


  薛蟠好賴是少林寺出來的,感覺到方才門口有人。該偷聽的、想來王爺心腹已囫圇偷聽去了。柳湘芝自然也是跟水溶的手下打了半日馬虎眼,誰都沒討到好處。兩撥人就此作別。水溶眉頭緊皺,又坐了許久才回客棧歇息;柳薛二人接著閑逛。


  午後,水溶往林府拜訪。隻說自己出門遊曆、偶然路過。恰逢林家辦喜事,臨時備下份薄禮不成敬意。因還有別的事,林公子大喜當日就不來了,還望林大人休要見怪。林海自然巴不得,連聲說“當不得”。


  先頭水溶取來的胭脂,正是紅香堂給柳湘芝的定製款。想必王妃也使的這種。夜裏十六親去了一趟碧雲觀,確認靈蟾小道姑行李中所藏亦為同款。


  基本斷定,搞死北靜王爺是個任務,由袁家負責。而袁家簡直一點辦法都沒有,折騰數年他們還是隻能從柳湘芝和王妃的舊事下手。薛蟠不由得有些可憐朝廷。太.祖爺腦子發熱封了幾個有兵權的王爺,一個比一個本事大,後代兒孫如何壓製得住?

  話雖如此,該做的還得做。遂往京城發信鴿,讓手下人提醒蔣二郎,再讓蔣二郎提醒北靜王妃。


  做夢也沒想到,第二天水溶竟找上門了。他讓幕僚先生套問了林家的門子大叔不明和尚住在哪兒。


  原因狗血到讓人翻白眼。昨兒他隻在林府小坐片刻,離開時天色尚早,遂遊瘦西湖去了。在湖上偶然看見隔壁漁船立著位美人,巧笑倩兮恍如天仙,世子鍾情不已。偏那船劃得太快,不留神已隻剩影子。他一個外地人,想找壓根無從下手。這種事托付林海肯定會被臭罵一頓。遂想著,不如托薛家幫忙。


  薛蟠聽罷滿臉懵逼,假笑道:“對不起,貧僧這些日子當真不得閑。世子又不是不知道我表妹要成親。”


  水溶理所當然道:“不用你自己去。你家不是夥計多麽?”


  “我家夥計多是要做生意的好不?大佬,你有沒有點人力資源常識啊!”薛蟠頭疼,“誰有閑工夫幫你滿大街泡妞。有緣自然再會,無緣何必勉強。你家裏大老婆小老婆一大堆。”


  “那位姑娘與她們不同。”


  “嗬嗬。”渣也是可以遺傳的。“相信我。再正常的姑娘一旦進了你們王府後院,要麽變得和你別的姬妾一般無二,要麽活死人,要麽泉下白骨。你放過人家吧,多謝你八輩祖宗。”


  “胡言亂語。我後院和睦的很。”


  “哦,世子妃真可憐。”


  正說著,門外有人大喊一聲“世子!”另一個喊,“世子快來看!”


  水溶皺眉。薛蟠指了指外頭。水溶翩然立起:“失禮。”踱步而出。


  就聽他的護衛又急又惋惜:“已經走了……”薛蟠暗笑:讓你裝逼!

  另一個護衛道:“我們方才看見昨兒那姑娘了。”


  “靠!”薛蟠拍案而起,“沒有這樣碰瓷的!”


  外頭的護衛齊聲喊:“是真的!”“就是她!”


  薛蟠嗬嗬兩聲:“管他是不是,我們家的人不做小老婆。好走不送!”


  水溶思忖片刻返回屋內道:“至於是不是,不明師父問問便知。她大概十四五歲,昨兒穿著水紅色衫子……”


  “不用說,貧僧不問。”薛蟠麵冷如刀,“好走不送。”


  水溶看了他幾眼,含笑道:“若是師父的人,我自然不敢……”


  “好、走、不、送。謝謝。”


  水溶見他委實惱了,拱了拱手飄然離去。


  薛蟠怎麽可能不查?瞬間就知道方才有個大丫鬟來送東西,正是晴雯。昨兒她跟著廚房的管事大媽買新鮮魚,順便在瘦西湖上兜了圈風。此事是賈元春臨時拍腦袋決定的,想讓晴雯瞧瞧外頭買魚什麽樣兒。晴雯也看見了水溶的那條畫舫,甚至看見了水溶本人。而畫舫早已停在湖上。從時間上算,水溶特意來碰瓷的概率為零。晴雯確是個小美人,又鮮活跳脫、和王府裏的女人截然不同,水溶一眼喜歡上並不奇怪。


  晴雯還茫然不知出了何事。薛蟠思忖片刻道:“貧僧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昨兒你看見的那位畫舫公子,是個王府世子。”


  晴雯咂舌。“瞧著也不像啊。”


  “不是我對他們家有偏見……他們家絕大部分人不怎麽樣。”薛蟠道,“那位世子說看上你了,想要你去做小老婆。”


  晴雯嚇了一跳:“大姑娘不會答應的!”


  “不管元兒如何,橫豎貧僧不會答應。”


  “阿彌陀佛。”晴雯鬆了口氣。“多謝薛大爺。”


  薛蟠輕輕點頭。元春素日的教導很正向。“且不說你是元兒的貼身大丫鬟。就算不是,我們也不會把女孩兒送到那府裏去。喊你過來隻是打個招呼。過幾日你出門便遇見有人要送你金銀首飾也未可知。”


  晴雯皺皺鼻子,嘀咕道:“我何至於那般眼皮子淺……”


  “嗯,貧僧也覺得你跟了元兒這幾年,眼力價兒應該不會差。”依著原著,晴雯不是好引誘的。薛蟠揮揮手,“沒事了。忙去吧。”


  晴雯忙行了個大禮:“謝薛大爺庇護。”逃也似的跑了。


  小姑娘沒想到她們家薛大爺如此料事如神。沒等到“過幾日”,她下午出門辦事時,才拐出一個路口,便有人笑嘻嘻迎麵而來。雖奴仆裝扮,卻遍體綾羅,顯見主家非富即貴。


  晴雯也笑嘻嘻從懷內掏出一個紙包舉在手中,不待那人開口搶先說:“你猜這裏頭是什麽。”


  那仆人隨口道:“不知。”


  “盲眼藥。”晴雯嚇唬道,“甩入眼睛你就瞎了。”仆人一愣。晴雯繞過他便走——其實那紙包裏不過是絨線罷了。


  仆人搖搖頭踏上路邊點心鋪子,將方才經過說了。“爺,那位姑娘不好惹。若進了咱們家,非亂套不可。”


  水溶含笑道:“無礙。有母妃在,誰還能翻出天去不成。”思忖片刻,“查查她究竟是個什麽丫鬟。”有人答應著。從窗戶望下去,晴雯已漸漸走遠。水溶悠然,“不急。”


  買完點心出門,有個七八歲的小子跑了過來,送給水溶一封信。兩個人忙詳盡細問誰讓他來的,孩子說是個二十多歲、模樣極好看的少爺。水溶看罷信,當即向鋪子借蠟燭燒了。


  此信卻是尋常的信封信紙,字跡和前兩回皆不同。說近日對付北靜王府之人姓袁名三郎,現住在某街某客棧。怎麽看都像是想借北靜王府之手對付仇敵。可那人碰巧與袁掌櫃同姓。水溶喃喃道:“果然借機生事的層出不窮。”跟前人都不敢吭聲。他看了看心腹幕僚,“三回報信的皆不同字跡、不同紙。”


  幕僚思忖道:“莫非三回皆不同的人?”


  “可知咱們的蹤跡早已被不知多少家探明了。”水溶苦笑。斟酌片刻便回了客棧。


  才剛坐下,水溶命人把袁三郎綁來。世子抓個人哪裏用得著理由。袁三郎光天化日之下被幾個護衛帶走,一看見水溶他眼中便跳了幾下。


  水溶款款的吃了口茶:“是招供還是死。”


  袁三郎忙喊冤叫屈:“貴人說什麽,我全然不明白。”


  水溶微笑道:“如此說來,我怕是抓錯了人。”


  “正是。”


  “那好。”水溶道,“抓錯了人何等沒臉。殺了吧,莫讓外頭知道。”


  袁三郎嚇得麵如土色:“我實冤枉。”


  沒人搭理他,徑直帶去隔壁。那幕僚吩咐護衛道:“最後給他一刻鍾,不招就殺。”轉身走了。


  袁三郎哭喊折騰,演得極好。眼看一刻鍾到了,護衛當真拔出刀來。袁三郎心中一涼:北靜王爺治軍嚴厲,手裏從來不留俘虜。然而招供了他也逃不脫一個死。


  沒有人喊刀下留人。袁三郎死於非命。


  黃昏時分,薛蟠被徐大爺喊到熊貓會。後院柴房擺著一具屍首。


  給水溶的第三封信乃柳湘芝所寫。因昨兒本是上峰安排他和水溶林府偶遇的日子,袁三郎過來詢問情形。聽見他二人竟然是在街頭相遇,且被柳湘芝混過去了,言語中不掩失望。柳湘芝趁勢詢問他尊名、現住在何處、若有急事如何聯絡。袁三郎哪裏知道其心思,悉數說了。


  柳湘芝和薛蟠住在同一處宅子。水溶撞見晴雯之事他沒過多久便知道,也知道水溶的性子。遂假意去大門口跟門子磕牙,果然發現水溶留下的盯梢。忙寫了封信,將兄弟柳湘蓮喊來如此這般。水溶果然抓了袁三郎且懶得逼問,不招便殺、錯殺無礙。兩個護衛把屍首帶出城外,也懶得挖坑,隻胡亂棄於林中。


  薛家一直有人遠遠近近在水溶的客棧旁巡視。袁三郎的行李也被拿了過來。


  薛蟠看著屍首有些發愣。他本以為袁三郎會是個小boss,沒想到死得這麽輕易。


  水溶起先想借林大爺成親留在揚州,被薛蟠直愣愣的拒了。遂重新尋了耗到與某人相見的借口,便是瘦西湖美人。他大概也沒料到是賈大姑娘的貼身丫鬟。若是個明智的,就當撂開手、另尋借口。怕隻怕他這種才色雙全的高富帥從沒遭過拒絕,糾纏不放。到時候還不定給林家惹多少麻煩。


  原本薛蟠打算尋個借口把袁三郎和金陵的顧芝雋撥到一處,讓他們狗咬狗;誰知半路殺出個柳湘芝。事到如今已不得不利用魏大人了。


  乃吩咐道:“他的錦衣衛腰牌放到他懷內。屍首丟回原處。從他住的客棧取個信物,也放到他身上。明兒一早打發人在城外偶然發現屍首,上知府衙門報案。”


  水溶手下囂張不遮掩,吳遜的又不是傻子,很快就會查到這哥們頭上。


  不把這些牛鬼蛇神統統逼走,林皖和元春根本沒法子好好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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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貼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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