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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膠州菩提庵,婉太嬪和李千戶相對無言。


  不知是海盜還是旁人伏擊了鄭將軍, 並有個武藝奇高之人以快得看不見的暗器殺死了孫紹宏。春桃已經離島, 暫時不知海盜們是個什麽情形。


  司徒暄那兒也沒什麽異樣。聽說趙茵娘要買膠州土產, 昨天拉著水溶一道陪她逛了半日的街。三人逛得挺開心, 水溶買的東西比那兩位加起來都多得多。司徒暄笑話了半日;趙茵娘一本正經說他“性別歧視”, “憑什麽男人不能喜歡買東西?”倒把水溶得意得上天。


  今天上午, 明府派去半葫蘆島的人回來了。留下個擅看風水的陳護衛幫海盜重新修繕土木;揚州錢屠夫家的長子對海盜和風水都極感興趣, 也沒走。明府已經開始打包行李, 明天就動身上路。趙茵娘先後去了馮家和成家向方氏和成錦書告別。成大太太悄悄打聽郡主娘娘的喜好。茵娘含笑道:“早就告訴過你們家了,錦書現在的性子就好很。”成大太太歡喜得無可無不可。


  隨後, 司徒暄、水溶、趙茵娘和方氏齊聚興隆票號,加上慶王府的二老爺, 五方共同商議以膠澳半葫蘆島為物流中心的走私大業。商議得熱火朝天, 滿眼都是銀錠子。


  水溶尤其高興。他本是為著敲詐南安王府去的揚州。結果事兒沒辦成、被綠林賊寇綁架,還是等他爹交了贖金才放出來。跑到膠州來查綁匪, 半點消息查不到。眼看要灰頭土臉的回京,沒想到峰回路轉、重新得了條財路。


  鄭將軍連夜趕到張叔客棧。今兒一早,牧老爺拋去假名換上官袍來到膠州縣衙。縣令這輩子從沒見過“都尉”這麽大的官,嚇得腿都軟了。隨即鄭將軍威風凜凜的陪欽差大人直奔萊州。仇都尉一旦清醒, 就沒法再糊弄。孫紹宏假冒海盜傷民案年前多半能水落石出,婉太嬪等人暗地裏動的手腳也必遮掩不住。


  和孫承同時失蹤的另一位將軍忽得自由, 自稱是被錦衣衛抓了。孫承卻沒出現。加上劫走假顧姨娘之人留下的暗號也意指錦衣衛, 李千戶不得不疑心錦衣衛還有別人在膠州查案。


  婉太嬪忽然染下風寒, 竟沒法子上路。李千戶急得跳腳:若飛馬回京還能趕上過年, 如此一來已是沒指望了。在屋中轉悠幾個圈兒,覺得他主子可能是因為諸事不順、氣病的。乃命春桃立時回島。


  沒想到春桃在從膠州去膠澳的路上失了蹤跡。


  他們並不知道,晁寨主急著安頓好兒子後,也在回島路上失蹤了。


  綁架她之人並沒隱瞞,明明白白告訴道:“我們是忠順王府的。我們王爺看上了半葫蘆島,預備建成走私物流中心。如今島上的人不是忠於你就是忠於晁老刀。不過沒關係,人都是會變的。晁寨主安心跟我們去金陵呆著,你兒子自有馮家照看。過個三五年,等島上的倉庫碼頭全都建好、兄弟們悉數當慣了走私犯、每個人都弄妥帖了良民身份、超過半數娶妻生子、有些還調動去了別處辦差,自然會放晁寨主自由。”


  晁寨主幾個心腹想跟他們拚命,被主子攔下。她淡然道:“晁老刀不會答應的。”


  “哦,順便告訴你一聲。”綁匪道,“晁老刀昨晚喝酒醉死了。”


  晁寨主大驚:“他酒量極好!”


  “淹死的都是會水的。”綁匪笑眯眯道,“橫豎島上沒人疑心他酒裏有毒。”


  晁寨主怔了半晌,悵然長歎:“他也算個人物兒。在海上稱雄半輩子,臨了竟是這麽個結果。”乃冷笑道,“你們以為晁老刀沒有繼承人?”


  綁匪想了想:“那個被新上司穿小鞋、貶去當兵卒的李將軍?是他私生子?”


  晁寨主的臉色說明,綁匪猜中了。


  綁匪拱手:“多謝啊!我們查破了腦袋都沒查出他跟貴島究竟什麽瓜葛。好辦,給他上司送幾個小錢、官複原職帶著老婆孩子調去西北就行。放心吧,但凡能有正經軍官做,沒有哪個傻子願意當海盜。”


  晁寨主默然。許久,再長歎。


  等晁老刀手下終於想起聯絡李將軍時,他已經拿著調令往山西走了好幾天,連老丈人都帶走了,此為後話。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金陵的信鴿已經抵達京城。在忠順王府轉悠一圈、謄抄之後,送到賈赦手裏。賈赦看罷渾身冒冷汗。合上信喘了幾口粗氣,又定神重新看兩遍。乃喚來心腹長隨,命他將二姑娘跟前的大丫鬟司棋喊來,就說老爺有要緊事。


  榮國府中消息稍微靈通些的奴才皆已知道,內閣大學士杜老大人家有意二姑娘。這可是做夢都沒想過的好事!如若能成,二姑爺保不齊能蓋過大姑爺去。大老爺讓找司棋,這長隨覺得大抵是杜家有消息,歡歡喜喜跑了。


  不多時司棋過來。賈赦讓旁人出去,麵沉似水遞給她一封信。“藏好。”他道,“別問、別說。回去交給二丫頭,讓她與三丫頭商議。待會兒從我這出去,得笑。”


  司棋有些驚愕,忙雙手接過書信藏於懷內。“老爺……”


  “笑。”


  司棋強笑了笑。


  賈赦拍案:“比哭還難看!笑不會麽?”


  司棋急道:“老爺,我們姑娘怎麽了?”


  “你們姑娘好端端的能怎麽了!”賈赦怒道,“讓她和三丫頭……看封信罷了。笑、笑得平常些!”


  司棋心想,既是自家姑娘沒事,還讓和三姑娘一同看信,那就不是婚事有變。她自然也巴不得姑娘嫁個好人家。乃暗暗鬆了口氣,臉色也緩過來。再笑、便自然多了。


  賈赦點頭:“這也罷了。”喊人進來賞她二兩銀子。


  司棋接了錢謝過老爺,微笑著回去。旁人並未瞧出什麽端倪。


  賈迎春得了信,從頭看罷,也大冷天的直冒汗:“阿彌陀佛!好險。”


  司棋忙問:“姑娘,如何好險?”


  迎春闔了信道:“別問、別說。去請三姑娘來。”


  司棋一聽,這父女倆果然是親的,都隻有四個字。再不敢問,立時出去了。


  不一會子探春過來,也看了書信,也出了身冷汗。乃命司棋把腳爐蓋兒掀開,將信丟於碳火上燒了個幹淨。又低聲道:“隻是那些書,我那兒沒有。”


  迎春道:“四妹妹處有。跟她借來。”


  “……小小年紀倒看那種書。”


  探春遂親往惜春處,說自己忽然對相麵起了興趣。聽說四妹妹這兒有陳摶老祖的《心相篇》,想借來看看。惜春好笑道:“三姐姐素日隻說我不讀正經書,原來你自己也想看。”便親自找出來給她。探春謝過,拿著書走了。


  當天下午,孫紹祖又來榮國府拜訪。可巧看見府門口停輛朱輪華蓋車,心想莫非是哪位女眷要出門,便張望了幾眼。隻見車上下來一位標致伶俐的丫鬟,飛也似的跑進府去。


  等了半日,丫鬟又出來回到車上。馬車遂走了。


  過了會子,賈赦的長隨出來。孫紹祖滿心以為人家是迎自己進書房的,誰知這位竟吩咐從今往後再不許放他進府!轉身就走。孫紹祖茫然不知緣故,追上去想問,卻被人甩開了。


  那頭迎春因見園中的梅花開得好,便領著丫鬟掐了小半籃子做梅花餅。她素日不擅這個,餅兒做出來多半不怎麽好看。偏她做得多、自家吃不了。遂勉強挑了兩盒尖兒,預備給信圓師父送去。再挑出四盒略強些的來,裝好預備分別送給史湘雲和王熙鸞。其餘慘不忍睹的自家姐妹吃。幸而她這東西模樣雖不大好,味道調得不錯。


  三個送點心的正是賈迎春心腹丫鬟。臨走前,她將三人召到跟前,仔仔細細吩咐了許久。三人皆驚愕。司棋心知肚明,必與上午大老爺給的那封信有瓜葛。忙率先說:“姑娘放心,我必能辦得穩妥。”其餘兩位互視幾眼,齊聲說“我們也必然辦妥。”迎春點頭讓她們走了。


  信圓前些日子收到元春的書信,知道她不讚成迎春和自家四弟的婚事,有些感慨。偏賈家又送來這個。信圓嚐了一塊,雖比不上正經點心師傅,倒也過得去。隨口問她們家姑娘如何。


  來靜慈庵送點心的正是司棋,她忙依著主子的話說了。“我們三姑娘心念一動,忽然想學相麵。跟四姑娘借了本陳摶老祖的相麵書去瞧,見人就相。方才她出門時,可巧撞見有個客人來訪。她拉開點子車簾,可巧那客人也扭頭看馬車。她就給人把麵相上了。”


  信圓有些好笑:“那人麵相如何?”


  “大凶大惡!”司棋道,“三姑娘忙打發侍書告訴大老爺。我們大老爺倒真信得過她,當場把那個客人轟走了。”


  信圓愕然。她認識探春,也知道賈赦。此事全然不合他們伯侄倆的性子。再加上司棋這丫頭素日並不多嘴……信圓隨即了然。這是迎春故意讓她說給自己聽、甚至說給自己身邊那幾個細作聽的。那客人定然有極大的不妥。


  ——好像被賈迎春給利用了一把。


  乃似笑非笑的看了司棋半日,看得司棋渾身不自在。又吃了口茶道:“相麵之事貧尼也頗為好奇,改明兒讓你們三姑娘給貧尼也相一個。”


  司棋小臉兒頓時變了顏色。半晌,低聲道:“師父,奴才告訴您、您老可別說給人知道。”


  “你說。”


  司棋癟嘴:“那個客人給我們大老爺送了不少禮。”


  “嗯。”


  “大老爺發現其中兩件是贓物。”


  信圓微微側頭。


  “他怕來日出事受牽連、又舍不得把東西交出去,便想了這麽個法子。”


  信圓啼笑皆非:“倒像是你們大老爺幹得出來的事。”


  “三姑娘不在馬車裏,跑下來的那個丫鬟也不是侍書。”


  信圓哼了一聲:“做戲做全套,合著賈赦的才幹全都放在這些上了。”


  “不過三姑娘真的跟四姑娘借了陳摶老祖的書。因為……大老爺沒告訴姑娘們他不預備把贓物還回去。姑娘們都以為他會還,才幫他遮掩。”


  “也罷。”收禮收到贓物本來沒什麽稀罕。“你回去跟迎春說我都知道了。”


  “是……姑娘也沒指望瞞得過師父。”


  信圓一歎:“她也學刁滑了。賈元春可有消息?”


  司棋忙說:“大姑奶奶前幾天來了書信,說等轉過年去想讓姑娘們回金陵祭祖,順帶上揚州玩些時日。”


  信圓挑眉:“轉過年?”


  “是。”


  “轉過年她公爹就該娶媳婦了吧。”


  司棋垂頭垂手不則一聲。


  信圓斟酌片刻,忽然笑道:“轉過年四皇子妃也該進府了。”乃打發司棋走了。


  司棋回到府中,那兩位也已回來。史湘雲聽罷探春相麵的故事徑直相信,還說笑了幾句。王熙鸞表示這借口尋得未免太扯,傻子都不信。繡橘遂也低聲跟她解釋了贓物。王熙鸞這才點頭:“果然有鬼兒。”迎春賞了她們三個每人二兩銀子。


  司棋抿嘴道:“姑娘,我該得四兩。往常竟沒覺得信圓師父那麽大氣勢!馬車離開靜慈庵半裏地我才鬆了口氣。”


  迎春好笑道:“你可還記得你從前怎麽說的?‘區區一個姑子,如何要勞動二位姑娘三天兩頭的去廟裏見她?別家姑子都是上門來的。’”


  “姑娘!”司棋跺腳,“我有眼無珠,不認得太子妃!你都不知道她今兒怎麽說話的。”乃學著信圓的模樣。“‘做戲做全套,合著賈赦的才幹全都放在這些上了。’我的乖乖……”她拍胸口道,“我寒毛都立起來了。”


  繡橘不覺鼻子眼睛皺成一團:“姑娘,你可別嫁去她們家。老對著這麽個大姑子怪嚇人的。”


  迎春霎時羞得滿麵通紅:“胡說八道什麽!”


  司棋本想反駁,忽又覺得繡橘也有道理,便沒吭聲。


  那頭王熙鸞將此事告訴她母親。王太太立時明白賈家的意思,遂讓她隨意說給人聽。


  王熙鸞道:“可會有損探丫頭的名聲?”


  王太太道:“不傳出去,有損的隻怕就不隻是名聲了。”心下暗暗覺得賈赦不地道,這種事讓侄女出頭。


  殊不知倒是冤枉了賈赦,出主意的是薛蟠。薛蟠一個三百年後轉世來的男人,哪兒會想到什麽名聲?再說迎春惜春的性子也不合適。看信時迎探二人都被嚇著了,亦沒多想。


  橫豎賈家的目的——昭告天下跟孫紹祖不熟——已經達到了。


  倒是杜家,半個月後對賈赦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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