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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田大力小少年表示, 他學寫字的紙用完了要拿去廚房引火, 與裘家那位八卦小姐對惜春所說合上了。


  薛蟠聞言直齜牙:“沒有這麽離譜吧!虧的你是個小子,若真是女孩兒可就麻煩了。”


  田大力好奇道:“為什麽?”


  “深閨小姐的筆墨是不能流出去的。就算要燒也得在院子裏燒, 豈能送入廚房?不留神落在外男手裏,名聲可就毀了。”薛蟠搖頭道, “退一萬步說, 有人來議親之後也萬萬不能再如此。田大太太簡直半點常識都沒有。”


  田二太太忙說:“那些紙起先還留在我們家, 近兩個月才收走的。大約是她想想花在我們孩子身上的錢、肉疼的緊, 連廢紙也得薅兩張。”


  “嘖嘖。我也不是沒見過吝嗇鬼,還真沒見過如此吝嗇的。”呦,有意思。“行吧, 你們盤算盤算將來怎麽過日子。”


  田二太太懵了。因恐兒子身份泄露、被丈夫殺死,這幾個月他們光想著怎麽逃跑,全然沒想逃出來之後的事兒。田家再不好、總給了他們棲身之處, 衣食不用發愁。如今在外頭,諸事竟不知從何下手。半晌道:“我回娘家去問問父親。”


  薛蟠連連擺手:“不可, 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不能跟你娘家聯絡。你們丟了,田家肯定會去找。田大太太還指望大力兄弟嫁入裘家、幫她掙聘禮錢呢。”


  田大力道:“那我外祖父豈非要擔心死?”


  “恰恰相反。他老人家當然猜得到你們娘兒倆為什麽逃跑,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薛蟠道,“那個搖鈴先生說你克父,十五年過幾天就到了, 謠言不攻自破。”


  霎時田大力臉色白了, 低聲道:“我……會不會當真克父?”


  薛蟠歎氣:“你這孩子真是!到現在還不明白那人是田大太太雇去的?生怕妯娌生出兒子來、她沒麵子。”


  娘兒倆麵麵相覷。田二太太猶自不信:“竟是為了這個?不能吧, 大太太雖吝嗇些, 倒不會害人性命。”


  薛蟠望天再歎:“這客棧很安全。你們多住些日子,多跟夥計們聊聊天,等知道些人情世故再離開吧。總覺得直接把你們推向社會有送羊入虎口之嫌。”


  陳叔在旁道:“太太,你隻看大太太給你送了點子東西便覺得她刀子嘴豆腐心。舊年大老爺想收個通房,她口裏答應,背後悄悄命人把那丫頭的臉劃上兩刀。”


  田二太太瞪直了眼:“就是投井的那個?”


  “可不麽?比大小姐……比大爺還小。”陳叔念佛道,“人家花枝子一般的歲數,哪裏願意做大老爺屋裏人。”


  十三靠在門口道:“你們大老爺胖成那樣,誰家小姑娘願意跟他睡一個被窩。”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田大太太不在乎人命。”薛蟠攤手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讓你們搬個家就段位升級也不可能,慢慢來吧。十三大哥你啥時候冒出來的,方才也是不知啥時候就不見了。”


  “去辦了點事。”十三從懷內取出幾張東西擱到田二太太跟前。


  田二太太不認得字,拿起來茫然道:“這是什麽?”


  田大力湊過去一瞧,歡呼道:“是陳叔陳嬸和桂香的身契!十三大哥你從哪裏弄來的?”


  “田大太太箱子裏。她將闔府下人的身契都擱在一處,好找得很。”


  田家幾位不免驚喜,紛紛謝過十三。


  薛蟠拍拍額頭:“說起來,大力兄弟,你寫信沒問題吧。”


  田大力掐手指頭:“我已學了《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還有……”他癟癟嘴,“本來說好教《幼學瓊林》的,又改教《女誡》了。”


  薛蟠啞然失笑:“也好,讓你懂得女人之不易。認的字足夠了。給你外祖父寫封信,別透露你目前所在,隻說你們娘兒倆很好就行。這幾日不能送給他。等田家找完之後……”又想了想,“算了,給我吧。你也不知道他們何時找完。再說,讓夥計送信、萬一被跟蹤了呢?”


  田大力忙不迭點頭。遂喊夥計送文房四寶來,小哥兒趴在案頭給外祖父寫信。薛蟠從後頭瞄了幾眼。這孩子習字時間雖短,字架子搭得極好,工工整整。不多時寫完,薛蟠收起信,叮囑他們好生歇息。這會子天已將明,好在哥譚客棧的窗戶上都有厚窗簾。夥計打熱水過來給客人洗漱,田家幾位躲著初升的朝陽睡著了。


  弄來田大力的字跡,是為了調查婉太嬪想利用裘家搗什麽鬼。這孩子的筆墨肯定有不少沒塞進田家的爐灶。薛蟠今兒還有別的事要處置,遂將信交給十三。十三忙了一夜,回去另托了位護衛暗查裘家的族中美女。


  日上三竿,夥計把陳叔喊醒,是熊貓會的兄弟來了。陳叔本來也想略合合眼,連衣裳都沒換。誰知自己竟睡沉了,連聲賠不是。


  那兄弟笑道:“不礙事,我是故意遲些來的。聽四當家說你們昨兒忙著逃跑,想必累的緊。到了安全之處精神也不免鬆弛,自然睡得好。”


  陳叔“哦”了一聲:“原來阿寶大俠是你們四當家。真真是個好人。”


  兄弟得意道:“得空您老見見我們大當家,那才了不得呢。”


  “若有那個福分,老奴想給他老人家磕個頭。”


  二人直奔石家老婆餅鋪。陳叔沒想到買路引子這麽容易,說幾句話、人家翻翻冊子,就買著了。雖說貴,他們如今有錢啊!平平順順買到手,沒花多少工夫便回到了客棧。


  臨近中午,陳叔將陳嬸、桂香和太太喊了起來,舍不得喊田大力。眾人看那路引子與真的一般無二,心中皆有了幾分底。而後跟夥計打聽招商錢莊怎麽走,用罷午飯陳叔便陪著田二太太存妥九百兩銀子。再次回到客棧,互視良久,幾個人齊聲大笑。


  田家可就亂套了。早上沒見二太太和大小姐來請安,田大太太滿臉不快,命人去喊。到了東北小院一瞧,門戶打開、東西淩亂、五個人蹤跡不見!田大太太聞報險些一頭栽倒,親領人過去查看。又喊大管家快些去衙門,說自家遭了賊、綁走了兩個主子。


  吳遜接到報案頭皮麻了一下:為何林家每娶個媳婦、揚州就有兩個人遇上綁匪。賈璉正好回府衙串門,撫今追昔、憶苦思甜。聽聞此事登時嗤了兩聲,隔著人群朝田大老爺望去。田大老爺正是本府同知,前兒也到林家吃過酒。又驚又急,原地轉了兩個圈兒,求吳大人加派人手救出他弟媳婦和侄女兒。


  吳遜瞧了眼賈璉:“賈大人可是知道什麽。”


  賈璉哂笑道:“橫豎下官覺得,田家這母女二人不見得遇上了綁匪。”


  “哦?是何緣故。”


  “前日林姑父成親,拙荊也回了揚州。女人嘛,不都那樣?酒席間聽到許多閑事。”賈璉聳肩,“田家二房女眷是窮光蛋,賊都看不上。”


  田大老爺有些尷尬,忙說:“他們搶的是人!”眾同僚看他毫不辯解,可知賈大人所言不虛。


  “罷了,田大人。”賈璉滿臉不屑,“也保不齊人家是自己逃跑的。”


  吳遜挑眉:“逃跑?”


  賈璉抬抬下巴:“大人看田大人的臉。”


  田大老爺果然愈發尷尬,且有幾分手足無措。吳遜心下略微猜到幾分,問道:“田大人,怎麽回事?”


  田大老爺哪能不知道吳遜是沒法糊弄的?暗恨賈璉多事。“……並沒有什麽。”


  賈璉閑閑的道:“他想把侄女嫁給鹽運使裘老大人之族孫,就是多病體弱兼愛酒色那位。裘家踅摸了好幾年,愣是沒替他弄到滿意親事。偏田大人那侄女過幾日及笄,及笄禮完了就嫁過去。再不逃跑,花轎要上門了。”


  眼看眾同僚紛紛露出鄙夷,田大老爺辨道:“裘家那孩子心眼兒並不壞,模樣也好,家中又富裕。我侄女甚是滿意。”


  賈璉道:“小姑娘自己跟閨蜜說,連嫁妝都是裘家所出。素日出門的好衣裳回家就換下。還得強顏歡笑,背著人不知哭濕了多少手帕子。”


  田大老爺跌足:“她老子不過成日家中廝混,她能嫁入裘家這等人家已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如此說來,田大人當真覺得這是門好親事?”


  “當真!”


  “那您留著給自家閨女吧。本官猜,你家既交不出侄女來,後續幾年還是不會有姑娘願意當這個裘少奶奶的。”


  田大老爺再跌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由得她願不願意。”


  “父母之命,人家母親答應麽?你侄女說,此事乃是尊夫人一手經辦,近日剛剛通知了她母親一聲。”


  田大老爺再想分辨,前後左右的同僚紛紛側目,竟說不出來了。半晌,硬著頭皮朝吳遜拱手:“隻是依然得把人找出來。還望大人……”


  賈璉又道:“我給田大人出個主意。兩個女人,平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跑到那兒去?多半還在城中躲著呢。你隻管滿大街貼告示,就說那樁婚事告吹,你侄女不用嫁去裘家,看她們會不會自己回來。”


  一位捕頭笑道:“人家還回去?就算不嫁裘家、下一位姑爺能是什麽好的?”


  “可不是?人家又不傻。”眾人議論紛紛。


  吳遜搖搖頭,吩咐道:“既然報了案,終究得查查。”說著朝捕頭使了個眼色。


  這捕頭跟了吳遜多年,知道大人的心思,立時道:“我去我去!”


  “也罷。你領幾個人與田大人同去。”


  捕頭笑嘻嘻下去點幾個捕快,先將此事說了,告訴道:“轉悠兩圈兒、意思意思得了。”


  “明白!”


  遂興衝衝走了。


  這熱鬧飛快從府衙傳出去。到了中午,茶樓酒肆、青樓戲館,無處不說。


  下午,田二太太去招商錢莊存錢那個點兒,有個人氣勢洶洶衝入府衙,說知道田大小姐的線索。來人正是花花公子裘少爺。他說田大小姐有奸夫、定然是被那野男人誘拐跑了。吳遜本來還有許多事兒要忙,因好奇、特意親出來相見。


  及見這小子,果然一眼便能看出是酒色之徒。麵色蠟黃、眼窩深陷,通身一股酒氣。衣裳倒是好不奢華,腰間亂七八糟的玉佩荷包掛得跟個撥浪鼓鋪子似的。難怪沒人肯把閨女嫁給他,也不知裘家怎麽教的。


  原來這哥們昨晚宿在青樓,今兒中午才起來。吃飯時聽說了此事、氣得七竅生煙,當即想去田家跟他們理論。有個客人大聲道:“如今官府壓根就不預備查。又不是綁架,是人家自己走的。還查什麽?你家媳婦賭氣走親戚去,難不成衙門還幫你找回來麽?”裘少爺愈發惱怒。偏這會子幾個粉頭說起風涼話,氣得他掀了桌子。


  回到相好屋裏,相好打疊起千萬種柔情蜜語來哄他,好容易才把氣哄下去。才剛親熱會子,隔壁的一位粉頭過來串門兒,悄悄告訴了裘少爺一件事。她道:“依我看,這個田大小姐不見的是自己跑的,也許有人拐跑的。若如此官府就該能查了。”裘少爺忙問緣故。這位粉頭遞給他一張紙。


  此女有個相好,是一家鋪子的賬房。賬房家隔壁住著位教書先生,吃醉酒自稱要娶財主家的大小姐,今後再不做仰人鼻息的西賓。賬房本以為他在吹牛。那先生又吃了幾杯,開始口沒遮攔,告訴賬房自己的相好就是同知田老爺的侄女田大小姐,還拿出一紙情詩當證據。賬房一想,依著他的身份、人家田大人豈能答應?肯定是私通。便偷走情詩,想日後訛詐田家。


  粉頭聽了此言,推測那女孩兒八成是讓不靠譜的男人給哄騙了。田大人之吝嗇在青樓中甚為有名。若因此讓人訛去錢財,田小姐的日子還不定如何艱難。遂使出手段來,哄得那賬房把情詩交給自己保管。過些日子隻說丟了便是。


  今兒在樓中聽說田家的熱鬧,粉頭便猜測是教書先生拐走了田小姐。裘家多好的人家!進去便是少奶奶,呼奴使婢、吃香的喝辣的。那教書先生未免害了人家姑娘。既然裘少爺來了,她便將告事情之、還取來情詩給他瞧。


  裘少爺見了未婚妻寫給野男人的東西,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拔腿就往府衙趕。


  吳遜聽罷也覺得此事蹊蹺。乃一麵命人去田家取田小姐寫過的筆跡來對照,一麵發下簽子、命捕快去捉拿教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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