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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

  金陵眾人過了個最忙碌的新年。走親訪友之類的瑣事統統丟給薛二叔和薛蝌, 薛蟠假扮偶感風寒在家歇著, 與盧慧安等人忙著預備軍需。小朱和陶家爺倆分析敵軍將領、規劃行軍線路。


  忠順王爺前幾個月曾給皇帝寫了封私信, 托他幫個忙、將盧慧安的父親從長安調來江南。聽說那位是個腐儒, 想來別的活計他也做不成,依然當個學政很妥當。還說你老婆沒事就跟本王作對,攪得我們府裏不得安寧。你將此事安排好,本王就不計較了。


  年前皇帝回的私信送抵金陵。說你們兩口子的事莫要拉扯上朕,何故不得安寧阿律你自己清楚。應天府學政做得好好的,考出來的舉子個個才學滿腹, 朕得想想法子才能調人家走。這意思就是答應了,且人會直接送到金陵、讓你們兩家隨意走動。但朝廷需要時間往盧大老爺身邊安插人手——既然忠順王府沒法子監視、監視他們親家簡直是送上門的便宜。


  盧慧安心下稍安,終於發現了男朋友家有權有勢的好處。隻是她忙得厲害,不得閑替老子娘預備屋舍。她手裏有母親畫的建築圖紙,已托營造高手稍加改良。實驗室幫忙做出了瀝青水泥, 再混上鋼筋,可以滿足高彎曲度的飛簷。遂將此事交代給她哥哥盧遐。盧二爺滿口答應,一進實驗室就給忘了。


  到了正月初三,盧慧安難得閑暇, 回家問她哥哥找好了地方沒。


  盧遐懵然,半晌才說:“什麽地方?”


  盧慧安看了她哥五秒鍾, 開始在書桌上翻找。


  盧遐急了:“你莫亂動我的資料!待會兒我都沒法找圖紙!”


  不多會子盧慧安便從桌角尋出兩張東西, 送到她哥哥眼皮子底下, 柔聲細氣道:“修這個宅子的地方。我已將要煩勞二哥哥做的事兒列出了單子, 清清楚楚。二哥哥也答應得好好的。我還記了日子, 二哥哥自己看:臘月二十一。小半個月過去了,二哥哥,你做了幾樣?”


  盧遐啞然,訕訕的笑了兩下。盧慧安隻淡然看著他,盧遐咬定牙根不吱聲。


  打從盧慧安進來,盧遐的助理就猜到待會兒會出何事,拔腿溜出去找外援了。虧的他們家近,小哥兒直奔薛蟠的院子。大過年的,兩個和尚居然得閑比武!助理小哥趕到時他倆正在屋頂打得熱鬧。


  小哥忙嚷嚷:“煩勞二位師父暫停救命!盧大掌櫃正找我們組長麻煩呢!”


  薛蟠從簷角探出個腦袋問道:“什麽緣故?”


  “她吩咐組長做的事、組長給忘光了!替他們爹娘預備宅子。”


  薛蟠翻了個白眼:“她是傻啊還是二啊還是呆啊。你們組長是能做那種事的人麽?”


  遂與法靜同時跳回地麵,趕去盧家救人。


  到了書房一瞧,盧遐灰頭土臉在交椅上坐著,盧慧安麵帶微笑和和氣氣的數落她哥。兩個和尚齊聲頌佛。盧遐如得了大赦一般,趕忙跟著頌佛。


  盧慧安瞥了幾個男人一眼:“諸位,這是我們家的家事,還望外人回避。”


  薛蟠長歎道:“貧僧可做夢都沒想到你盧慧安會是這麽多人裏頭腦子最僵硬的一個。你摸著良心說,盧遐是有統籌安排營造屋舍能力的人麽?”


  “哪裏用得著他自己做去。”盧慧安黑著臉道,“自然是他安排旁人做。”


  “安排旁人做的能力他也沒有啊!”薛蟠道,“分明知道他不是那塊料,還硬是安排他做。說白了你就是不肯死心、就是還在妄想、就是覺得鍛煉鍛煉他就能開竅!”


  “我不死心能托王爺調我老子來江南?”


  “拉倒吧,那是為了你母親。我們誤以為你死心而已。你還是覺得,但凡盧二哥忽然開竅,就能跟你一樣長袖善舞。慧安道長,盧遐沒長你那種心竅、他長得是別種心竅。接受現實有那麽難麽?誰說你那種心竅就比他這種高級?從人類曆史長河來說,分明是他的心竅比你的高級好不好?”


  盧慧安拍案而喊:“他這樣如何能過日子?”


  “多新鮮呐,這幾年他過的不是日子、是什麽?憑什麽唯獨你的日子是日子、人家的就不是?能不能尊重下你哥哥自己的意願?你問問他是在家裏高興還是在實驗室高興。”


  盧遐忙說:“在實驗室高興!”


  薛蟠假笑:“聽見了吧。需不需要重複一遍。”


  盧遐又說了一遍,嗓門子還提高了點兒:“在實驗室高興!”


  盧慧安覺得自己離活氣死不遠了,拿起腳就走。她腳後跟剛離開門檻,盧遐就鬆了口氣。薛蟠擠擠眼。


  盧慧安知道東家肯定會跟出來,幹脆坐在廊下等著。薛蟠往她跟前一站,先行了個禮:“對不住,貧僧是故意氣得你出來的。你在屋裏盧遐壓力很大。”


  盧慧安沒好氣道:“我出來他便沒壓力了。”


  “沒錯!”薛蟠點頭,“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種壓力毫無持久性,鬆手就歸零。”


  盧慧安頹然長歎,靠在柱子上。半晌道:“我從沒指望過他能跟我這般行事……他都多大了。子非……沒事人似的。”


  薛蟠無奈道:“你跟子非也認識了這麽多年,應該知道她其實外冷內熱。老實說吧,這兩位要是能最終能在一起……找個不恰當的參照,比隔壁畢得閑和杜萱都難。小杜他們可以憑自己的努力逐漸縮短差距;子非和盧二哥,得社會大環境發生巨大改變才行。”


  盧慧安皺眉:“說下去。”


  “子非性子冷武藝高,長得那麽漂亮愣是沒人敢追。盧二哥是個傻直男,喜歡誰就直接表露。子非若不喜歡你哥哥,她會明著拒絕。所以她多少還是有些心動的。但也隻是心動而已。換做旁人早就默認沒戲了,然而……”薛蟠聳肩,“張子非同學,不論有沒有遇到貧僧,都是極其標準的事業型女人。讓她犧牲事業照看家族的可能性半點都沒有。”尤其她還掌握著情報係統這種複雜機器。“如果她成家,則需要丈夫來擺平日常人際交往。盧二哥顯然不具備這種能力。”


  盧慧安懵了。


  薛蟠瞥著她:“你看吧,你自己是女人、且把事業做得這麽順溜,竟從來沒考慮過男人也能‘主內’。子非要是跟你哥哥成了親,卻不願意待人接物管家理事,你母親會不會氣死?”


  盧慧安輕輕點頭。沉思良久她道:“東家方才說的社會大環境巨大改變,是何意。”


  “主流社會推崇尊重自我選擇,而非固定生活模式。比如明二舅和陶四舅可以拜堂成親,水家郡主不改名字也能當男人,盧遐用不著逢年過節突擊培訓、上他那個掛名老師家去拜訪。你母親,全身心投入建築設計事業,不會像你一樣雙標。”薛蟠齜了齜牙。


  盧慧安瞪了他一眼:“就算如此,我二哥還是不擅交際。我讓他替爹娘預備宅子,二位師父都跟我欺負了他似的。”


  “切!你本來就在欺負人家。”薛蟠回瞪一眼。“貧僧方才給的前提是:兩口子必須得有一個負責人情往來。為什麽不能兩個都不用做那些事呢?假惺惺的寒暄來寒暄去真的有必要麽?”


  盧慧安苦笑,搖了搖頭。


  “把高麗打下來。國內哪兒遭了災、移些災民過去,依著這種理念經營幾年,再慢慢推回國內。其實杜萱她們光明正大以女兒身教導男人讀書認字,也是改變的一種。”


  盧慧安愁道:“難。”


  “能比你在大高玄觀難麽?”薛蟠伸個懶腰,“那裏頭沒有希望,外頭有。順便說一句,逼盧二哥安排修宅子,沒有希望。還不如買座小的讓二老先住著,等你母親來了親自監工去修她自己的設計。驚喜感也許略遜,成就感絕對爆棚。”


  盧慧安不禁擊掌:“極妙!現場保不齊還有能別的新奇念頭。”


  “可不麽?請位好先生教導,當代名家近在眼前。”


  “罷了,八字還沒一撇呢。”話是這麽說,盧大掌櫃整個人都興奮了幾分。


  薛蟠見狀,偷偷探身到門邊上,朝屋內比了個“V”。隻看見法靜和尚打坐冥思、盧遐伏案工作。


  從盧家出來往薛家走,薛蟠忽然問道:“師叔,覺因師侄上山已經……”他掐掐手指頭,“快一年半了。夠除掉那身紈絝氣了麽?”


  法靜難得簡短道:“夠了。”


  “等打下了高麗,要不要調他過去幫忙?”薛蟠揉揉太陽穴,“若非新社會規則對慧安的哥哥母親有好處,她都不見得會支持。願意改變之人實在太少。”


  “你從何處推斷覺因願意改變。”


  “他什麽都沒有。且他還藏著血海深仇。”對皇帝家的。“我想拉十三大哥正式入夥。”


  法靜看了他一眼:“造反?”


  薛蟠伸出一跟手指頭:“反帝。”又伸第二根,“反封建。”反資本主義還不是時候。


  法靜隨口:“我看法空師兄頗心疼覺因,未必舍得他早早下山。不通師侄明麵上不給他好臉,心裏甚是喜歡。還有藏經樓那老家夥喜他字兒寫得好看……”


  “行了行了,您老不用每位都念叨一遍。”薛蟠哼道,“橫豎那小子已經替代貧僧成為本寺寺寵了唄。還不是因為他年紀小模樣子俊。”賈薔本是全書著名的小帥哥,老和尚們也一樣看臉。


  “師侄你犯戒了,勿嗔勿怒。《大智度論》有雲,嗔恚之人不知善,不知非善,不觀罪福……”


  “阿彌陀佛,到了到了!貧僧看賬去了!”薛蟠一溜煙兒躥入薛府大門。


  門子急喊:“哎,大爺~~蟠大爺~~”


  薛蟠本已沿著長廊跑了十幾步,聞言又跑了回來:“大叔,什麽事?”


  “有客人!”門子擠眉弄眼,“就是來過兩三回的那位老道姑。”


  “哈?”薛蟠隻覺後腦勺要抽筋,“元清老牛鼻子?”


  “對對!她架子大,二老爺和蝌二爺都出門子了,大姑娘正陪著在外書房吃茶呢。”


  薛蟠整個腦袋都快抽筋了,拔腿就跑。


  趕到外書房一瞧,果然,薛寶釵笑眯眯跟人家聊得火熱。凝神一聽,她正在介紹炸春卷訣竅。薛蟠頓時放鬆幾分:平素的危機教育沒白費。乃咳嗽兩聲:“大小姐,你能不能介紹人家點兒低油低熱的非垃圾食品?”


  薛寶釵皺皺鼻子,搖頭晃腦道:“瘦我所欲也,美食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瘦而取美食者也。”


  說話間薛蟠已大步而入,敲了下她的腦門子:“豈不聞老者有三高乎?”乃朝元清擺擺手,“行了快回去做功課。”


  薛寶釵登時耷拉了眉眼:“過年啊大哥哥~~我是親的麽?”


  “真遺憾,你碰巧是親的。”


  寶釵做了個鬼臉兒,也朝元清擺擺手,徑直跑了。


  薛蟠隨口道:“不好意思,舍妹失禮了。”


  元清道:“如何不教她禮儀。”


  薛蟠一愣:“啊?”眨眨眼,“內個……貧僧就說了句客套話。這麽說她方才真的有失禮之處?抱歉抱歉,貧僧替她給您老賠個不是。”


  元清看了他幾眼:“師父不知道令妹何處失禮?”


  “這不剛剛才到麽?先頭也沒看見。”


  “她出去就隻跟貧道擺擺手?”


  “額……不對麽?她哥哥來了、把她替換下,她跟客人打個招呼做功課去。”


  元清仿佛有點兒泄氣。“早年你跟李掌案說,你妹子進宮隻能活半天。依貧道看她能活半個時辰都不錯了。”


  “阿彌陀佛。”薛蟠趕忙合十。臥槽!那是貧僧多少年前跟李叔說的私密話,她竟然知道。“聖人已免舍妹各種備選,蓋了玉璽的正規聖旨。”


  “你都不怕你妹子來日出嫁惹婆家不喜?”


  “我妹子嫁的是丈夫,又不嫁婆家,關他們何事?”


  此言過於理直氣壯,元清已沒脾氣教育他,氣得將盞中茶水一飲而盡。


  薛蟠觀其眉目間深深惋惜,心中落下大石:這老牛鼻子大抵不會再打寶釵主意了。半晌,小心翼翼道:“您老今兒來,有何見教?”


  “無事。”元清道,“聽聞你偶感風寒臥病在床,想瞧瞧何故裝病。”


  靠,這麽敏感。薛蟠攤手:“裝病需要理由麽?”


  “需要。”


  “沒理由。”薛蟠雙手托起腮幫子,“就是忽然不想出門應酬而已。貧僧年歲也不大。別人家孩子跟我這麽大,多的是紈絝大少爺。偶爾偷個懶、使個小性子、撂個挑子,不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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