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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一章

  慶王世子離開金陵前再來了趟薛家, 說的居然又是感情問題。這位極苦惱真摯道:“我欽慕一位姑娘,奈何她的家世……她見我立時避開,多半以為我看上她的姓氏、而非她自己。師父可有法子替我澄清?”


  薛蟠皮笑肉不笑道:“出門右轉走到青石街, 孫府在那兒。慶施主跟他們家孫溧好生溝通,貧僧不想費神。”


  “與孫先生何幹?”


  “金陵城中,家世好的小姐都念女學。孫家和孫溧本人費了多少時間心力想娶個讀過女學的大奶奶。貧僧早都告訴他不可能, 他們家就是不信。最後還不是白白忙活、上京城範家娶的?”薛蟠攤手, “女學畢業的姑娘眼界開闊、心智成熟,這是不爭的事實。可她們全都不肯嫁給老男人。慶施主, 你可願意娶個四十多歲富可敵國的寡婦?”


  “不願意。”


  “卻又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們肯嫁的上線通常在十九到二十三不等, 二十四歲的爺們就很難娶到女學生了。”


  慶二爺一愣, 搖頭道:“不是這個緣故。”


  “嗯,神態完全和孫溧早幾年的一模一樣!真的就是這個緣故。孫家試過各種出身、各種性格的姑娘, 當中也有孫溧本人極其愛慕、這輩子再也愛不上第二個的。小姑娘聽說祖父把自己許給三十歲的老男人,愣是逃了。你長子也該有個十來歲吧,不如早點盤算兒媳婦。”


  慶二爺麵色登時難看。“胡扯, 他才多大。”薛蟠聳肩。二人悶了會子, 慶二爺懇切道,“那位姑娘, 我是真心喜歡的。”


  “可小姑娘說不定早都有真心喜歡的小少年了。就算現在沒有,過兩年也會有的。你若真心喜歡她,就該為了她好、讓她自由的去喜歡小少年。”


  慶二爺拿起腳就走。


  薛蟠勾起嘴角。能讓慶二爺忌憚身份不強搶的人家,整個江南屈指可數。他模樣氣度頗為惹眼, 隻需去各所女學門口打聽便好。


  薛家人手多, 半天工夫便查出來。薛蟠懵然:正是來金陵做交換生的杜莎。小姑娘原本在上海讀書;前月盧慧安想刺激一下堂妹, 特意走後門把人家弄來。慶二爺起先還真不知道她的身份。上街閑溜達, 偶遇幾位女學生,一眼相中。順著校服查到學校,又在學校門口守放學、打聽到其姓名來曆。


  朱大郎得知興致勃勃:“又能讓慶王府非戰鬥減員了。”


  薛蟠眨眨眼:“三當家怎麽推測的?”


  “此事明擺著,慶二爺就是想隨手收個美貌姬妾、跟去古玩鋪子收件東西似的。你若不說小姑娘嫌他老,他頂多惋惜會子,明兒回京去正經事一忙就給忘了。你這臭嘴和尚,居然拿人家兒子來說事!”小朱擠擠眼,“他反倒非要杜姑娘不可了。”


  “怎麽就非要不可了?他還想綁架不成?”


  “沒錯,就是想綁架。”小朱道,“慶王府黑心違法事做盡,老聖人如何就是舍不得下手?”


  “他們家的黑心違法事,直接受害者不是百姓就是官員,又沒惹到老聖人他自己。”薛蟠嗬嗬兩聲,“太上皇的兒子原本就高人一等,沒什麽大不了。”


  “不錯。”小朱點頭,“老頭兒興許反倒讚賞這爺倆膽子夠大、什麽都敢做。你瞧他死保三皇子、喜歡四皇子。一個逼宮造反、一個趕在皇帝金牌聖旨抵達前率兵溜走。若是慶王府不再如從前般放肆,反倒不惹太上皇眼青。”


  “你的意思?”


  “四當家上回跟他說,早先老頭不管他們、不過是沒把他們當回事,極好。”


  “啊?哪兒跟哪兒?”


  小朱沒答話。


  第二天大早上,慶王世子離開金陵,還留了兩三個人在客棧。夜裏,杜莎姑娘住處遭賊。幸而她身邊帶著位武藝高強的保鏢,賊人被輕鬆拿下、天明後送至官府。那賊人甭提多憋屈!捆他的不過尋常麻繩,他愣是一夜沒掙脫。且打鬥時三位高手齊上,明擺著早有防備設下埋伏,杜家的人厚著臉皮說隻一位。


  應天府尹孫謙審了審,賊人跟鋸嘴葫蘆似的一言不發。孫大人手裏公務挺多,看此賊像根硬骨頭,遂命暫收入監牢角落單獨關著,殺殺銳氣再審——沒偷到東西的小賊也確實不是什麽要緊案子。


  到了下午,孫大人才剛歇午覺起來,便有位王老爺來訪。此人是王子騰族兄,家業極大。二人說了半日的話。才剛送王老爺出去,薛家二老爺又來了。直折騰到黃昏,孫大人竟不得閑處置公務,也不知何故忽然冒出這許多訪客。沒奈何,隻得挑燈做事。什麽小賊他早丟去九霄雲外。


  次日早上獄中查點犯人,驚覺杜家送來的那賊越獄了!牢門大開,銅鎖丟在地上,還找到了一枚小手指長的鋼針。明擺著,賊人擅長開鎖,在身上藏了鋼針,趁夜逃跑。遂派衙役跟杜家打了個招呼,杜家也沒計較。


  時近中午,有個管事模樣的男人來衙門裏打聽那賊。尋常小事,嘴碎的衙役連錢都沒收,就一股腦兒倒給人家了。管事呆若木雞。衙役看著他十分納罕:“怎麽了?這等事多了去。”管事連聲道謝,急匆匆走了。


  他和小賊都是慶王世子留下的。本以為同夥武藝高強、擄走個小姑娘神不知鬼不覺,誰知竟然被區區保鏢給抓了!越獄不見回來,胡亂猜測八百種可能,管事快馬直奔揚州。


  合著慶二爺沒去京城,轉頭便回金陵來了。先派心腹去府衙查了一圈兒,從頭至尾清清楚楚。遂尋不明和尚,說自己手下被官差誤抓進牢房後失蹤,煩勞掐算掐算。


  大和尚望天:“早都告訴過你們貧僧不會算卦的。牢房裏的事自然問牢頭去。要麽被死囚家裏買做替身,要麽同牢房的小夥伴被人救走、順手捎上他。”


  “那如何沒回來?”


  “脫不了身?跟著混了幾天綠林,覺得比當王府狗腿子心情爽利來錢多、想改行?許多人在沒吃過螃蟹之前都覺得那東西肯定有毒,吃過之後嘿嘿嘿。比如你們家老黑,自立門戶了吧?”


  慶二爺怒罵:“狗奴才!”


  “你縱然罵幹了口,他又聽不見!照樣搶你家的生意發財。”


  慶二爺氣得轉身走了。


  不多時,有個會說話的小子上杜家探聽保鏢來曆。長舌仆婦告訴他,是信圓師父從上海胖達鏢局雇的,可貴可貴呢。早年幹過京城侯府的護衛頭目,還認得揚州小馬知府的護衛頭目索三爺——其實這些都是她近兩天剛剛聽說的。


  索三來曆成迷,被索公公救下性命做了其護衛;而索公公又是錦衣衛埋在德太妃身邊的暗線,直至他死後慶王府才知道。故此慶二爺對索三的武藝清清楚楚。不免大開腦洞胡思亂想一通,過後又覺得沒那麽複雜。賞金獵人、職業保鏢當中確有許多高手,早晚俠以武犯禁。先帝皇陵都被人炸了,到現在半點線索沒查出來。


  慶二爺忽然覺得,現如今辦事比從前艱難得多,人才捉襟見肘。江南綠林繁盛,再試試看可否招幾個回來。遂問金陵大些的綠林碼頭在哪兒,他去走走。


  當天跑了兩處,沒瞧上什麽人物。第二天,慶二爺領著三五個人到了著名的同福客棧。


  這位掌櫃的比昨兒兩處精明,跟慶二爺使勁兒繞圈子,說話模棱兩可。有名小夥計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慶二爺的畫像,該看的人都看過。


  不多會兒,門外進來名矮墩墩的漢子,眼神鋥亮,看著就不像尋常人物。慶二爺手下幕僚忙上前搭話。這漢子甕聲甕氣底氣十足,開口便說自己辦事要先收全款的;掌櫃的趁勢幫腔,說他最妥當不過。


  幕僚先套了矮漢子半天,套出不少消息。又詢問大俠可願意做朝廷大員的護衛。矮漢子說沒問題,隻要給的錢足夠。但有一條得先跟你們說清楚:好漢我賣藝不賣身。得你錢財替你護院,並不投靠。萬一你們老爺犯下什麽案子被官府拿去大牢,不與我相幹。幕僚一時不好接話。


  氣氛正僵著,忽聽有人脆生生喊:“掌櫃的好啊~~我的懸賞如何了?”


  掌櫃的立時堆了滿臉的笑:“哎呦呦趙二姑娘好啊~~你的懸賞太難了,還沒人做得來。”


  “不是吧。我把價錢提高些試試。”


  慶二爺少不得扭頭朝門口望去,微驚。這個趙二姑娘果然就是薛家的養女趙茵娘;她身邊有個男人笑容可掬陪著,不是司徒暄卻是誰?


  司徒暄與他四目相撞,詫然笑拱手道:“竟有如此巧事,又遇上慶二哥。”


  趙茵娘也看見他了,納悶道:“咦?掌櫃的,你們的買賣居然好到這份上了?登天入地、什麽客人都有。”


  慶二爺含笑站起身衝著他二人拱拱手:“委實巧得緊。夏公子是陪趙二姑娘來的?”


  “非也,我陪小夏來的。”趙茵娘道,“小夏也想去東瀛做買賣,特來招募些人手。”她打量了矮漢子兩眼,“這位大叔看著很有實力的樣子。想不想去東瀛發展?”


  司徒暄並不低聲道:“咱們倆就這麽明目張膽撬慶二哥牆角,合適麽?”


  “既然還在桌上說話,說明雙方隻不過才剛接觸,離簽約還早著呢。”幕僚與矮漢子臉對臉坐於慶二爺隔壁桌,趙茵娘徑直拉司徒暄過去、並肩打橫坐下。“再說,夏公子肯定比慶二爺靠譜。”


  慶二爺挑眉:“趙二姑娘也忒偏心眼子。他如何就比我靠譜?”


  趙茵娘爽利道:“他比你清楚綠林中的行事規則。慶二爺嘛,頂多一知半解。這位大叔,慶家慣常‘收’人,不愛雇人。進了他們家,想辭職是很難的。你且掂量。”


  幕僚忙說:“我們家給的錢多。”


  “我也不知道他們家給多少錢,慶二爺確實比夏公子有錢。假如大叔你兒子和慶二爺喜歡上同一位姑娘,你兒子非但不能跟他搶、還得幫著勸說姑娘跟他。可假如大叔你和夏公子喜歡上同一把寶劍,小夏不會加價跟你搶,賣家願意賣給誰賣給誰、公平競爭。”


  矮漢子立時道:“姑娘好比喻!如此我自然願意跟夏公子做事。錢嘛,哪裏都能賺。”


  慶二爺微慍:“夏兄弟,如此行徑隻怕不妥。”


  矮漢子搶先說:“如何不妥?咱們兩家連正經買賣都還沒開始談……”他話未說完,慶二爺身後護衛忽然一拳頭襲去。矮漢子側身躲開。“呢!”


  二人遂交起手來。不論掌櫃的、夥計、趙茵娘司徒暄,個個含笑圍觀,習以為常似的。打了三十來個回合不分勝負,慶二爺舉起右手。護衛虛晃一招跳出圈外。


  矮漢子眼露欣賞:“這位兄弟想必當過貴人的護衛。我也做過。”


  幕僚奇道:“既如此,尊駕何故淪落江湖?”


  “什麽叫淪落!”矮漢子道,“我在綠林中三年賺錢的錢遠遠超過王府十三年,誰又不傻。王府裏頭不過給些中看不重用的賞賜罷了。去年我替人送一趟東西就賺了五萬兩銀子。”


  幕僚忙問:“什麽東西?”


  “不知道。管他什麽東西,我隻得我的報酬便完了。”


  趙茵娘道:“保鏢費五萬兩,貨品少說五百萬兩。”


  “可不麽?回想在王府裏白白虛耗十幾年,簡直蠢透了。”


  “沒啊。大叔漲了許多經驗,才能賺到那五萬兩。”


  “小姑娘,你是個明白人!”


  “大叔,你原先同僚還在王府裏麽?”


  “有在的,本事多半遜色些、或是死心眼子不肯親眼看看外頭的世界。再不然便失蹤的失蹤、假死的假死。”矮漢子笑道,“我便是跟刺客船頭打鬥、掉進江中不見的。”


  “哈哈哈刺客該不會是你朋友?”


  “胡扯,刺客是真刺客。我殺了他、也算完成最後一項差事。不過我後來悄悄見了兩個好朋友。他倆也設法脫身,如今都發了大財。”


  “大叔人真好哎!”


  慶二爺再聽不得,麵黑如鐵拂袖而去。


  走出門口,恰看見一個形容憨厚、黝黑臉龐的年輕人,遲疑著不敢進客棧。幕僚眼珠子一轉,上前詢問。小夥子叫李鐵牛,才剛從鄉下進城,沒找到事做。因他在家裏跟個老和尚學了兩把子武藝,想來綠林碼頭碰碰運氣。護衛二話不說上手試探,好不驚喜!慶二爺不禁嘴角含笑:爺比司徒暄那小子運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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