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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司徒暄領著母親去逛化妝遊園會, 張望幾圈沒找到熟人。娘兒倆遂開始玩兒。沒玩兩會子,何側妃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因那視線並無惡意,她想了想, 大約是自己認識的哪位太太老太太,便沒放在心上。


  忽聽外頭一陣鼓掌熱鬧。二人過去一瞧,遊戲叫蜈蚣賽跑。取兩根長竹竿, 每隔開兩臂距離捆住一個人的腿,捆完五六個人便像是隻蜈蚣。兩組賽跑,贏的那組有獎品。何側妃興致頓起,拽著兒子摻合進去。


  何側妃的身形明擺著是女子。小夥計本著女士優先原則,下一組請她先挑位置。何側妃徑直走到正中間的第三。司徒暄本想占第二位置,他母親嫌棄他太高、擋自己的視線, 命到後頭去。司徒暄隻得灰溜溜跑到第四。於是安排人手的小夥計請另一個男人重新占了第二位置。司徒暄嘀咕:“這位比我還高。”挨了他娘兩隻白眼。


  新第二穿著套黑色西洋三件套,何側妃隻一眼便覺見過。再一琢磨,現場最多的便是此款,當然見過。不多會子, 小夥計替他們把腿都捆好了。何側妃就立在那黑衣人身後, 看著其肩膀脊背, 依然眼熟。然此時“蜈蚣頭”那位喊了起來, 讓身後的“蜈蚣節”們都聽他口令、右腿先跑。何側妃趕忙凝神。


  排頭的也是個男人,穿得像繪本裏的埃及戰士。虎背熊腰, 顯見出自武將之族。裁判喊“預備”,“蜈蚣頭”聲如洪鍾喊道:“右腳預備——”司徒暄忍不住探頭瞧了他兩眼。哨音一響, “蜈蚣頭”大喊:“一二一二一二……”身後的“蜈蚣節”們不由自主隨其口令跑了起來,飛快超過隔壁的蜈蚣。圍觀群眾鼓掌叫好。隻一會兒功夫, 這條蜈蚣已跑到終點, 對手才剛跑完半程。裁判大聲宣布他們創下了今天的“最快蜈蚣”記錄, 五個人放聲大笑。


  遂解竹竿。後頭四位都是小夥計給解的,“蜈蚣頭”趁夥計解右腿的功夫自己解開了左腿。乃大步走到最末尾處向第五位置的“蜈蚣尾”伸出右手:“這位兄弟想必是位魔法師。”


  “魔法師”還沒解完左腿呢,隔著眼罩都能看出他贏了比賽歡喜得緊。“正是。”


  “我進門便認出你了。”


  “哈哈哈尊駕想來就是勇士阿卡德人部落的蠍子王大人?”


  “正是。魔法師閣下,幸會。”


  “蠍子王大人幸會。”


  司徒暄也沒解開左腿,立在兩臂開外聽得明明白白:這位“魔法師”碰巧是個熟人,他表弟範家二爺。內裏想著,大冷天兒蠍子王露胳膊露腿的好不精壯,必是一員猛將。對陌生人指揮若定,氣勢不俗。不如趁此機會認識一下,保不齊能多個膀臂。


  他盤算拉攏人才的功夫,何側妃依然對著第二位置之人琢磨為何看著眼熟。竹竿解完,那人回頭看了何側妃兩眼。何側妃驟然認出進來不久見過他、和自己行頭一模一樣。他換了衣裳。一時不高興,幾步走到他跟前低聲道:“尊駕眼下這身行頭,滿場都是。”那人忍俊不禁,然隻咧開嘴沒笑出聲,拱拱手轉回身。觀其背影,何側妃又覺得眼熟,最初那種眼熟。


  負責遊戲的夥計給五位每人發了頂牛仔帽作獎勵。因他們打破記錄,還額外送朵殷紅的玫瑰花。花兒平日養在暖房,含苞欲放煞是可愛。夥計笑說東瀛那邊愛在牛仔帽上別玫瑰花。


  蠍子王道:“果真?年後我大抵要去東瀛。”


  司徒暄驚喜!範小二也歡喜道:“巧得緊,我年後也去東瀛。”


  司徒暄忍不住湊過去:“二位,我年後也去東瀛。”


  範二爺橫了他一眼:“我倆去東瀛你也去,碰瓷……夏三哥?”


  司徒暄反橫一眼:“是,範小二!分明是我先預備去的,你比我遲。”


  範二爺嗤道:“拉倒吧!你後來才跟上趙二姑娘,比我遲了兩個月不止。”


  “你隻空口白話,並沒正經預備行程。”


  蠍子王啼笑皆非:“這有什麽好爭的。”乃張望一眼,“梅樹那邊的大陽傘便是給客人歇息吃茶使的,咱們不如過去坐坐。”範二爺立時讚成。


  司徒暄道:“我還有朋友,就不過去了。”


  何側妃忙說:“你隻管去你的。少了你絮絮叨叨,我自在玩會子。”她老人家想著,東瀛終究遠。這蠍子王瞧著頗靠譜,兒子認識下、有個照應。


  司徒暄清楚母親的心思,這遊園會也安全。稍稍斟酌,答應了。


  三個男人帽子上插著玫瑰花,往大陽傘下坐著。蠍子王告訴小夥伴們他姓呂,奉朝廷調令前往東瀛扶助江都親王。本來早就要走的,因三皇子鬧了出逼宮、皇帝久不上朝,方拖延到年後。範小二純屬閑逛,沒大做準備。司徒暄卻知道許多。也不藏私,大大方方說給他倆。


  甩掉兒子,何側妃自己四處溜達。才剛走一會子,又感覺被盯著。她忽然站定不動,木雕泥塑似的。許久才重新邁步,漸漸走到少人處,十幾步開外有兩個賭坊夥計垂手而立。何側妃假裝腳底下打滑,整個人朝柱子上撞去。說時遲那時快,一條人影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穩穩擋在何側妃與柱子當中。


  何側妃瞧果然就是那個黑衣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厲聲喝到:“你是何人!如何跟著我。”


  黑衣人啞聲道:“碰巧路過。”甩開何側妃逃也似的不見了。


  何側妃深吸了口氣,喊道:“堂堂大老爺們,竟怕女人不成!”


  等了半日無人答應,何側妃靠柱子坐下。又閑悶了半日,何側妃懶懶的站起身離開。正琢磨著上哪兒坐坐,一個賭坊夥計追上來喊道:“太太,您的領帶夾掉了。”


  何側妃抿嘴,隨手接過領帶夾。“多謝。你在何處拾到的?”


  夥計道:“是另一位客人拾到送來,說親眼看見你掉的。”


  “另一位客人穿什麽衣裳?這東西本是我向旁人借的,若丟了怕不方便。我想謝謝他。”


  夥計笑道:“他穿著一整套黑色西洋款,今兒穿成那樣的挺多。”何側妃哼哼兩聲,給了夥計幾個賞錢。


  繞過正堂到了後頭,有幾處亭台樓榭。何側妃沿著翠竹小道款步而行,猛然回頭——沒人。霎時失望,呆立半晌長歎一聲,見不遠處立了座小閣,便上去瞧瞧。憑欄片刻,遠遠的看見一人疾步跑來,撲哧笑了:此人又換了身鴉青色的行頭,手裏依然抓著那朵玫瑰花。何側妃不覺怔怔的出神。許久,前頭不知什麽熱鬧,許多人拍手哄笑。何側妃清醒過來,那個一直窺視之人又不見了。


  次日,何側妃打發了個心腹丫鬟來到澳門賭坊。這丫鬟口齒伶俐、性情有幾分刁橫。告訴掌櫃的:她主子昨兒掉了個要緊東西,被一位客人撿到還回來。主子非要查清楚那人是誰、給份謝禮不可。


  掌櫃的滿臉頭疼看身邊的賬房先生:“昨兒那麽多人、那麽多事,上哪兒查去。”


  帳房低聲道:“王府的主子咱們得罪不起啊……”


  掌櫃的歎氣,認命的喊來好幾位管事,讓他們詢問各自下頭的小夥計們誰知道。丫鬟姐姐趾高氣昂在人家辦公室坐下,抱胳膊等著。


  幸而沒多久便有了消息。拾金不昧之人姓任,在城南開了個小小的茶樓,大夥兒都叫他任大叔。因他昨兒換了三套行頭、夥計們當作個話題議論,才能這麽快問出是他。


  丫鬟眉開眼笑道:“這不就有了麽?”遂問掌櫃的要地址。


  一個年輕的小帳房看丫鬟姐姐長得漂亮,忙說自己認得路。掌櫃的叮囑幾句,讓他們走了。


  二人坐上馬車來到茶樓。丫鬟不認得字,問招牌寫了什麽。小帳房道:“如意茶樓。”


  這家茶樓的買賣似乎不大好,冷冷清清的。夥計約莫四十多歲,憊懶得緊,看人進門才喊聲“客官您來了”,磨蹭著過來。


  丫鬟款款的行了個禮,含笑道:“小哥兒,昨兒多虧令東家歸還我家主子的東西,主子回頭必親自前來致謝。”


  夥計愣了。半晌諂笑道:“這位大姐,有話好說。我們家的買賣開張不久,倘或有得罪之處還請擔待。”


  小帳房奇道:“人家致謝,擔待什麽?大叔,你多大、小姐姐多大?你喊人家大姐?”


  丫鬟也說:“如何就擔待了?我今兒也是頭一回認路。”


  夥計茫然看看丫鬟看看帳房,壓低了嗓子:“你們……不是我們給錯了消息?”


  “什麽消息?”


  “沒什麽沒什麽!”夥計瞬間笑得春花燦爛,“有什麽事小姐姐請講當麵!”


  丫鬟遂說了自家主子要給任東家謝禮之事。夥計使勁兒推脫不過,隻得說“送來便好”。丫鬟詢問東家可在。夥計到後頭溜達一圈兒,告訴客人東家大概是進貨去了、不定何時回京。丫鬟告辭出來,眼珠子轉了轉,說辛苦小帳房領路、就使我們家的馬車送你回去。


  遂回到澳門賭坊。


  丫鬟一徑走到掌櫃的跟前,皮笑肉不笑看了他半日,看得掌櫃的心裏直發毛。丫鬟低聲問道:“那個如意茶樓,究竟做的什麽買賣。”


  掌櫃的顧左右而言他。耗了許久見丫鬟渾然不上當,隻得說:“是綠林賣消息的。你們主子這樣的人物兒,與他竟是天上地下,莫要牽扯的好。”


  “是歹人?”


  “倒是好人,素日肯替沒靠山的尋常百姓出頭,收拾地痞惡棍。可市井終究是市井,顏麵上不搭。貴主子的意思極好猜。任東家拉攏不著,死了這條心吧。”


  丫鬟皺了許久的眉頭,仔細詢問。


  賭坊門外,有個夥計捧了個食盒,裏頭裝著些新鮮點心,來到端王府的馬車旁。說掌櫃的覺得車夫大叔辛苦、想必餓了,墊墊肚子。車夫連聲道謝。因十分納罕,側妃娘娘這是做什麽呢。


  夥計笑道:“大叔是憨厚人,我們全都一望而知。你們娘娘昨兒必定是掉了極值錢的東西。那位不貪財、識禮數、還能幹。想替暄三爺拉攏人才唄。”


  “原來如此。”


  “綠林人骨頭傲著呢,豈肯攀附王府。我們掌櫃的方才就說了,瞎子點燈白費蠟。”


  一時丫鬟回到府中,向主子詳盡回稟經過。


  第二天,這丫鬟提個謝禮盒子再去了趟如意茶樓。笑盈盈向那夥計大叔道:“我們家主子說,巧得緊!她少年時碰巧認得個熟人,名字就叫如意。你們茶樓也叫這個,豈非有緣?她知道貴東家非市儈俗人。這裏頭不過不值錢的小禮一件,還望貴東家休要推辭。”瀟灑放下東西就走,沒給夥計說話的機會。


  夥計大叔歪著腦袋看門外馬車離去,耳聽身邊腳步聲響,他們東家從屏風後饒了出來。夥計聳肩,回櫃台算賬去了——他還兼職帳房。


  任東家怔怔立在桌前,許久方雙手捧起謝禮盒子,轉身上了樓。


  盒中果真不是什麽值錢之物,乃一隻木雕的如意。手掌那麽大,使的是銀杏木。上有包漿,顯見常年被人捏在手中把玩。任東家看著此物發愣,眼中無端掉下兩行濁淚。


  又過兩天,那丫鬟又來了。這回居然是府裏年貨太多吃不完、給他們茶樓送點兒。


  夥計大叔為難道:“小姐姐,我們東家確不是攀龍附鳳之人。”話音未落,外頭闖進來幾個男人,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好玩意。夥計大叔忙說,“稍等會子。”抓起屁股下頭的板凳橫著砸了出去。


  丫鬟尚未回過神來,那幾個人已被踢出茶樓之外。夥計撣撣圍裙回身告訴丫鬟,挑頭那漢子專門替放印子錢的收賬。上回要拆人家房子、被自己揍了一頓,今兒多領人手來報複。丫鬟嘻嘻一笑:又被揍一頓。遂不管不顧放下年貨走了。


  今天派的是另一位車夫,回去跟別的車夫們說閑話提到勇武夥計。上回的車夫趁勢將澳門賭坊聽來的湊到一處說了。


  沒過多久,事兒傳到司徒暄他自己耳中。說是他母親想替他拉攏一位能幹知禮的綠林俠客,那人手下有個武藝高強的夥計。司徒暄本欲自己見見,又實在交際繁忙不得閑。上回在遊園會上新認識的“蠍子王”呂將軍更是人才,他和範小二近日時常約人家吃酒。因想,母親眼力極好,隻隨她老人家折騰去。


  王妃石氏也知道了,也沒把什麽綠林人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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