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丟扔玉扳指
似乎是要懲罰我的心不在焉一樣,琴弦驀然的一斷音一停,打斷了這軟柔的氣氛,我看著食指上冒出的紅意,絲絲爭先恐後地滴來,我看著它靜靜地疑結成豔紅的一滴,落在桌上像是濺開的鮮紅桃花瓣,我仿若聽到了花摔落在地上那破碎的聲音。
那些痛,從指尖慢慢地鑽入了心,反應過來就含住流血的手指,吮著,吮出惡心讓趕緊跑到一邊抱著肚子惡心得直吐。
宮女過來,手裏奉上了水和帕子我喝口水,看著宮女掬手成盆讓我吐,我卻吐不下去,轉頭吐在桃花樹下,再喝再吐直到清淨口裏的惡氣,才用帕子擦擦臉,竟然吐得淚水都出來了。
站起身都覺得身體有些搖晃,深深地吸一口所看著他們,虛弱地一笑說:“皇上,臣妾身體欠安,不能再彈琴給皇上和玉棠公主聽,臣妾想告退。”
他們已經站起來了,他眼裏寫上了關切,寫上了心痛,可是,他沒有過來。因為玉棠公主在說:“藍,我想到別處走走,這裏的桃花,不盡桃香清雅,雲妃身體不適,藍不如陪雲妃回去,雪吟陪我就好了。”
她聲音軟軟的,沒有半點的挑畔之意,可是聽在我的耳裏,我還是不喜歡她,她何必去勉強他,主導著他來憐憫我,我也有我自已的驕傲的,誰要他送來著。
淡笑地說著拒絕:“不必了,玉棠公主身體更不好,我自個回去。”轉身連看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這樣爭什麽啊,嗬嗬,真是笑了外人了,我現在都不知道在爭什麽,他的皇姐姐啊,她究竟又想要什麽?他呢?
他要我這樣愛他,我遵皇令便是了,隻是有些東西,不是你下令,就可以讓我從骨子裏剝離出來的,夏君藍,你未必太看得起我的付出了。
有些痛,我可以一個人痛著,我不會祈求你的一絲憐惜,想要我求你,那這樣的愛,何要而來。
忽然我想開了,真的所有都想開了,歎氣的笑,卻也放下了更多的東西,輕輕地撫著肚子:“沒關係,你還有母妃。”
而我呢,沒關係,我會自已更愛自已,女人是這個世上最美的花,要優雅地開,要歡快地開。
公公跟了上來要送我,我轉回頭淡淡地說:“停住,別送。”我不是沒有腳,我不是不識路,我不需要他的替身他的影子。
他們有些惶恐,但是還不敢跟著來。
平靜地離開,還折了些枝頭上開得正盛的桃花,帶回去插著,再灑上些水珠兒一定很新鮮。
回去寶寶和栩已經吃完東西睡著了,我肚子也已經餓得很,叫緣由給我張羅了些吃的,一個人靜靜地吃著。
她卻是冷不防地說話:“娘娘不要難過,不管什麽事,有好的一麵,想想也有壞的一麵,也許皇上是轉移了風頭,要娘娘和孩子平安一些。”
佳肴突然沒了味兒,我推開:“緣由,我很不喜歡談這些,你也別勸我了,我自已有自已的心思。”
我並不想把什麽事都歸結到孩子上去,孩子還沒有出世,何必就冠上這麽多的原因,愛一個人有千萬種借口,不愛一個人同樣亦是。
緣由便不再說什麽,我安靜地插上桃花再去小睡,醒來緣由說要不要宣禦醫,我有些莫名:“我沒有傳?”
“是皇上傳過來的,吩咐娘娘醒了之後就讓禦醫給娘娘瞧瞧。”
“不必了,我沒有事,你讓禦醫都回去吧。”有事沒事我自已心裏清楚。
那吊在脖子上的玉扳指垂了下來,我看著那越發潤澤的光色,隻是啞然一笑,解了下來放在盒子裏。
吃晚膳的時候,他居然過來了,還裝作若無其事一樣,我也淡然地迎接,寶寶看到他就蹭到我的身後,抱著我的有些怕怕地叫:“母妃。”
“沒事兒,寶寶來吃飯。”拉過她給她夾了些菜喂她吃:“好吃不?”
“好吃。”她甜甜地一笑,栩也有些怯怯地看著他,慢慢地挪著身子到了我的身邊,他臉色有些灰黑,悶頭喝著湯。
栩給我夾了肉:“母妃,吃。”
“栩真乖,母妃不吃這個太油膩了,給寶寶吃,寶寶過來坐下來。”那麽怕他幹嘛,看她以後還敢不敢看到他就蹭上去要抱了。
寶寶不過來,我隻能轉過身夾給她吃。
栩有些猶豫,像壯士斷腕一樣,又夾了一塊到他的麵前:“父皇,吃。”
他哼了一聲,陳公公就端近碗裝了栩夾來的肉放在他的麵前,他夾起也是悶頭吃飯。
他不必委屈自已過來的,即然過來那麽不開心,為何還要來呢?我隻是胃裏難受才會吐的。
他很快就吃飽了,孩子吃得慢,我也慢慢地說,其實栩和寶寶真的很好帶,我小時候看到宮外的人,都是端著碗四處跟著去喂孩子,這二個也不怎麽挑吃,也不會讓人端著碗四處轉。
“母妃。”寶寶抓著肉吃,二手吃得油油的,拿著一樣東西給我看:“母妃看,好看。”
我一看還得了,居然是我放在盒子裏的玉扳指,寶寶倒是調皮這也去翻出來玩。
他有些訝異地看著寶寶手上的油膩抓著的金線,臉色迅速一變,然後盯著寶寶,盯得寶寶想要哭,又縮到了我的身後。
“給朕。”他冷冷地開口。
寶寶看著他,好一會將那油膩的玉扳指給我,我看了會放在桌子上,他要我就還回去給他好了。
他閉上眼睛嘴角微微地抽搐著,陳公公送上了一杯香茗,他也沒有離開而是坐在那裏喝,一口就把那一杯茶喝個見底,帶著風暴的眼神盯著玉扳指:“栩,父皇是否不好?”
栩搖頭:“父皇好。”
“父皇給你的,是否不要?”
栩有些可憐兮兮的,我輕歎:“緣由,你帶著孩子先下去吧。”
“不必了。”他站了起來:“陳公公,起駕回宮。”
順手拿起那玉扳指往那門口就一扔,撞到了什麽有些聲音微微回響,我心一凜,有些傷感之意浮上了心頭。放下筷子站到門口微微一彎腰:“臣妾恭送皇上。”
“倒是恭送。”他冷然地說完拂袖而去。
不知他想要怎麽樣,裂痕越來越是大,朦朧的夜色掩不開眉宇的沉重。
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睡,習慣了留一盞燈,不管他會不會再來,習慣卻是不會改變,我依然晚上睡得挺香的。
他扔掉的玉扳指,似乎與我無關一樣,淡然去看待每一件事,果然真的不會太傷到自已。
慵懶地蹭著枕,轉過身卻看到枕邊擱著熟悉的玉扳指,那圓潤的光澤讓我有些歎息,怎麽莫名地這東西又回到了我的身邊,油膩的金線已經換了,光鮮亮麗的線溫和地伏在我的枕下。我拉了起來,金線的光芒在閃,扳指還是那麽的美,套在我的指頭上有些鬆鬆的,襯得手指如玉般的美。
我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似乎還有些他的體溫,不知是他送來的,還是宮女撿了悄悄讓緣由給我放回來的,他昨夜丟的時候,那是丟得個多狠啊。
你還是在乎我的嗎?你丟了,還要撿回來,可是有些感情壞了就再也尋不來了,我隻是不得自由,不如我會離開你遠遠的。
沒再戴著隻是收得更好,出來看著春光明媚,心情比昨日更好一些。
臨水而照相機,我原也是如花之年紀啊,別人美,自已也有自已的欣賞之處的,依然牽了寶寶去接栩,日子就這樣很規律地過起來,慢慢地散步到禦學院,聽那書聲朗朗,日子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我不去聽聞外麵有什麽風聲。
隻是細心地過著自已的生活,快樂地去對每一件事,四月的的春光最美,碧綠嫣紅盡展的舒展著,媚惑的季節總是寫滿了怒放的芬芳,禦學院裏種著好些柏樹,那嫩綠綠的葉子青翠得格外迷人,樹下有著長椅子,我坐下沐著春光逗著寶寶玩。
我拿著圓滾滾的小球,丟得遠遠的寶寶再去撿回來給我丟,陪著她玩得不亦樂乎,她咯咯笑得好不開心。
我輕噓:“別笑太大聲啊,會影響哥哥的,寶寶再長大一些,也要到這裏來上課了。”
她搖頭:“寶寶不,寶寶要母妃。”
“長大了要識字,不然母妃也不要你,母妃還要帶小寶寶。”
她伏在我的肚子聽著:“母妃,動。”
“嗬嗬。”我輕笑地摸著她的發。
六個多月了,是能感覺到胎動,有時會踢我一下,我喜歡這些感動,慢慢地蓄在我的快樂盒子裏。
寶寶聽得很認真,一雙大手卻是將她抱了下來,然後淡淡地說:“別壓著了。”
抬頭看竟然是他,心裏有些詫異,正要起來他壓著我的肩:“別動。”
“皇上。”我輕輕地叫。
他沒有說話,而是蹲下身子就伏在我的肚子裏聽著,我身子往後縮了縮,他手抱著我的腰,貼著肚子認真地聽,有些低啞地問:“孩子有動嗎?”
“時而有的。”他忽然這樣的親近,真不知讓我要怎以對他。
隔了一個月不曾見,風華未減,氣勢卻不如往日的冷傲。
他喃喃地說:“為什麽朕沒有感覺到?”
“時而的。”並不是一天老動個不停。
他還是貼著肚子感覺了好久才抬起頭來,那雙眼睛飽含著疲累,手指劃過我的肚子,引起我一陣顫抖。
他凝重地說:“知秋,別生朕的氣,朕也很累。”
“我不敢生皇上的氣。”我客氣地說。
他靠近得莫名,他似乎比我還累一樣,他不是比我都看得開嗎?
他起身坐在我的身邊,低頭道:“朕不想再這麽累下去,知秋,朕喜歡以前的日子。”
他要的,還真是多啊,一會這個一會那個。
沒一會兒寶寶歡快地叫:“哥哥。”
已經是下了堂,栩他們都出來了,栩跑過來,小臉上帶著一抹粉潤的紅格外的好看,黑白分明的眸子閃動著興奮:“父皇,母妃。”
他笑笑地摸摸他的發:“肚子餓了吧,回去用點東西。”
栩很聰明地說:“母妃的弟弟餓了,母妃要吃。”
“嗯。”他笑,然後扶著我站起來:“小心點。”
他示好得有些莫名,我總是想不通他,我刻意要守著宮規走在他的後麵,而他卻放得更慢的步子,再伸手過來牽我的手,牽著了緊緊地抓住,眼光落在我的脖子上,那裏空無一物他有些失落:“那晚,是朕不該生氣。”
“臣妾不敢。”讓皇上說對不起,真夠讓人心裏驚恐來著。
他手攬著我的肩頭,自然地撫上我的臉:“知秋,別說這些話,朕不想和你鬥氣來著,吃虧的,總是朕,後悔的,總是朕。現在朕真的很疲累,你不在乎朕,朕還在乎你。”
唉,我也輕歎,仰頭看著他隨著他走。
那夜他睡在我的身邊,我卻又不習慣了,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昏黑中他有些緊張地問:“是不是腳抽搐,禦醫說肚子越大越易。”
他還是關心著我的,我輕聲地說:“不是。”
總覺得我們真的很怪,鬥氣鬥到有些消了淡了,可是現在還躺在一起,隔著衣服的體溫在歎息著。
不知他是不是一夜沒有睡,我轉身的時候總覺得他過一會就會摸著我的肚子,怕我有什麽不舒服不說出來一樣。
快天亮的時候他總是在叫我:“知秋知秋。”
我懶得理會他,這會兒正困著呢,我已經習慣一覺睡到很遲了,早上也不再早早醒來侍候他去上朝。
他貼在我的肚皮上,然後又有些興奮地叫,我拂開他的手,真是吵死了,他不睡我還想睡呢。
慢慢地變靜,輕輕的聲音傳了來,我懶得張開眼睛去看他在幹什麽。迷糊地睡到天大亮時候才醒,覺得有什麽咯著我的脖子好難受,伸手一摸是涼涼的玉,拉出來看就是那個玉扳指,他倒是會找我的東西他都清楚。
我起來再去翻翻,所有的東西似乎都放得齊整卻不如宮女,那夏君棠送我的香珠還在,卻連位置都沒有放好,他還會翻我的東西,真不像是一個皇上的作為,挽起那垂落在臉頰邊的長發,忽然我發現今日的陽光的確是太燦爛了,照得那玉扳指都光華耀眼起來。
緣由端了水進來梳洗:“娘娘今日的氣色似乎不佳。”
“嗯。”我低應,一晚上老是睡得不踏實,氣色怎麽好,她的視線落在我的身前,然後輕輕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