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血雨腥風
他說的我不懂,不過我知道其實每一個人都很拚命的,夏君棠在血雨腥風裏一步步走過來,也是不容易的。
第二天回去還是隻有亞亞,可是卻做好了一桌子精致的飯菜,讓我奇怪:“亞亞,是不是哪個酒肆裏送過來的。”
亞亞用力地搖頭,左指右劃可是我怎麽也看不明白,她指著廚房,然後畫了個很大的人,笑著做著炒菜的姿勢。
“你的意思是有人給我做的?”
這一次亞亞高興地點頭了,一桌子的菜十分的精美,我在西北從來沒有看這些菜式,看起來就令人食指大動,我和夏君棠是決計做不出這些美味有賣相的食物的,不過有得吃就好了,管他是誰給來的呢。
夾起來一吃真的手藝不錯啊,和亞亞吃得肚子圓滾滾的,真想看看是誰給我做的飯菜。
亞亞一早上就拉了我起來,扯著指著院子。
我推開一點窗看,那是一個一身儒白色衣服的中午男子,正在院子裏包著餃子,他雙鬢微微的斑白,可是麵目極是俊美而又儒雅溫和,擦把臉出去,他頭也不抬就笑著說:“餓了吧,餃子還要一會就下鍋。”
他的話就像是很相熟的朋友告訴我,今天天氣真不錯。
我看著他也不覺得陌生,隻有種暖洋洋的感覺:“我是雲知秋。”
“我知道。”他笑:“一直知道。”
想來是我之前的朋友之一吧,我也溫和地一笑:“看起來很不錯。”
他抬起了臉看我,滿眼都是滄桑的笑意:“我想你會喜歡吃的。”
“嗯。”低低地應著,認真地看著他雙手靈巧地捏著麵皮。
我想我運氣真不錯啊,總是有我對我這麽的好。
他微笑地說:“我想我得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已,我姓沐,外人稱我為沐公候。”
“沐公候,皇上在等你。”我乍聽到這個名字有些熟,有些話兒想也沒有想就說了出來。
他笑笑:“我知道皇上一直在等我。”
“嗬嗬。”我倒是不好意思起來了,這本來就與我無關的事。
他很有耐心地將一個個水餃捏好角邊,擺在盤子裏好看極了:“我燉了雞湯作底料一會你可要多喝一些。”
“嗯。”陌生人對我的好,我竟然也能接受得坦蕩,連自已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呢,這就像秋知會刮風,葉子會掉一樣很自然。
亞亞把餃子端去下了,他看著迷惘的我才說:“我這麽多年來亦也學會了一些事兒,人一輩子能有幾個在乎的人,有幾件在乎的事,從前我認為我沒有什麽解決不了的難題,隻要錢能擺平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而我一生養尊處優從來不會缺少什麽,而我竟也沒有什麽想要的,如今真是歎當時年少不懂得珍惜。”他眼裏寫著好多的痛疼啊,讓我心裏也難受。
不知要安慰什麽,他忽然的到來一點也不會突兀。
亞亞端了水餃出來,他溫和地笑著說:“快些試試,多喝點湯,你身體太虛弱了。”
“嗯。”喝了二口開心地說:“真好喝。”
“那我明兒個還給你做。”
“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呢?”
他挑起眉慈和地看著我說:“我倒以為你不會想問,我對你好,這是應該的,等你有一天知道了你就明白了,我說過,人一輩子能有多少在乎的人。”
“沐公候,你會在這裏很久嗎?”
“不知道。”他含笑地說 :“也許等你覺得我呆在這裏夠久了,我就會離開。”
“嗬嗬。”好怪異啊。
忽然有一個人上門來,給我做飯,對我好得理所當然的,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慈和之氣讓我不排斥,而我卻隱隱有知,這和我的過去有關係。
沐公候,他可是皇親貴閥之一啊,守著東部龐大的財權之勢,和路家幾乎可以相提並論。
我吃過飯就要到東城門的軍營去,他卻安適地問我晚上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搖搖頭說隨意。
晚上回來還是滿桌的好菜,而他卻已經回去,第二天複又如此。
一連著好幾天,讓我猜不透他為什麽對我那麽好,似乎紮了根一樣就想要給我做好吃的一樣。
身份讓我也隱隱有知,我不是平凡的雲知秋了,連沐公候都給我做飯,我不會再笨到什麽也當作沒有發生過。
夜裏數著星星,聽著狼嚎狗吠之聲,怎麽也是睡不著,西北的仗打得激烈了起來,皇上有意要一舉打壓下狼騰的威風,可是似乎不是怎麽順利吧,夏君棠都忙了好幾天了。
牽著熙在小小的閣樓上玩,看到軍隊回來興奮地抱了他下去,可是卻在廳裏看到禦醫給皇上上藥,他手上鮮血染紅了藍衣,可是神情卻是愉悅的。
“皇上。”又有一人進來,匆匆地說了些什麽,他站起來大聲地說:“備馬。”
“皇上。”我輕聲地叫:“小心一些。”
我好幾天沒有見到夏君棠,倒也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
不過連皇上也受傷,讓我免不了好擔心他。
“這些天要不然你在這裏別出去了。”他轉了回頭看我:“朕擔心會保護不周,讓狼騰的人傷了你。”
“沒事,我會好好照顧自已的,皇上你們要小心,回來的我有件事情想說。”我想說,不管我以前是誰,我現在不記得了,那就是天意,現在的生活我不想打亂,所以我會一輩子守在這裏。
他眼裏卻有些喜意浮上來:“若不然你現在說。”
“那個,還是回來先。”現在說不太好,他還要去打仗,我不能添亂。
他伸手來拔弄著我的發:“好,等朕回來。”
蹲下身去,狠狠地抱著熙一親:“乖乖聽母妃的話,知道嗎?”
熙點點頭,看看我快樂地說:“好。”
牽著熙看著他走遠,心中有些愧疚,他對我總是帶著期望的,但是我,還是不想改變現在的生活。
沐公候說得對,人之一輩子,能有幾個自已在乎的人呢?夏君棠對我如此 好,沒有他就沒有我,我可不能負了他。
和熙等到晚上,竟然沒有等到勝戰的消息,而是軍營裏人馬越發的往外跑,神色中多了好多的惶恐不安。
問起公公,卻說皇上受了傷,這些人正去支援呢。
我抱著熙回到了我的地方,沐公候還沒有走,他很喜歡熙,看著他的眼神多有疼愛,可是熙很認生,縮在我的懷裏不吭聲。
風夾著馬蹄聲急急而來,才站了起來院門已經啪地讓人一腳踢開,緊接著就是刺眼的火把照得院子裏亮晃晃的,一個一個的大胡子手裏揚著雪白的寒芒,皆皆對準了我以外所有的人。
狼宵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派人潛入到了大相朝。
可沐公候卻把我拉在了身後,他毫不畏懼地看著他們:“想再把人抓走,除非踏過本候的屍體。”
“上。”大胡子不管什麽就衝了上來。
也不知自麽的,從黑暗的地方就衝出了很多人,和大胡子纏鬥了起來,沐公候把我護住了安慰地說:“不用怕。”
“沐公候,你最好還是安守你的東部,別插手這些事情。”
“本候的女兒,安能不叫本候插手。”
他果然如別人所說,是我的爹爹,對我百般的好,照顧我,嗬護我。我的身份如此的顯赫嗎?那他說的應該都是真的了。
我是他的妃子,我是熙的母妃。
外麵又馬聲急急而來,下了馬聽到京城的話:“格殺勿論別讓狼騰的人逃走了。”
那夜,我看到了寒芒如雪,我看到了白劍沐雪,手腳在天空裏翻飛落下甚至還會抖那麽二下,人頭揚起又在地上打滾,血,噴湧而出,死就是這麽一瞬那的事情。
死的有狼騰的,亦也有大相的,我嚇呆了,在沐公候的身後滑跌在地上,那血腥味在鼻尖裏還久久不散。
他們很快就把西北人給殺光了,也很快就清理幹淨,唯有那血腥味卻是清不掉的,沐公候來拉我起來,輕聲地安慰著:“知秋,不要害怕,有我在此,沒有人能傷得了你的。”
我抬眼看著他,直搖頭著頭,他以為我嚇壞了,蹲下身來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孩子,沒事了沒事了。”
這樣的狀況,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還發生過多少次呢?
在房裏多披了一件衣服還是有著止不住的冷意襲上身上一樣,大半夜牛羊都靜了下來,我卻是無比的安靜,當我告訴沐公候,我要去見狼宵的時候,他無比的震驚。
“知秋,狼子野心,你不是不知,這不是送上門嗎?”
“如果可以止住這些殺戳,我什麽也不想管了,在哪裏也無所謂。”在這裏和在狼騰,又有什麽所謂。
沐公候想了一會說:“我不會允許你去的,我告訴你,你是大相的雲貴妃,後來的點滴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但是知秋我必須告訴你一個件事,就是大相皇上也不會允許你去的。”
“所以我才不跟他說,沐公候,或者我該叫你一聲爹爹,你就讓我去吧,如果停止了殺戳,那是多值得的一件事,我忘了過去,但是我還知道現在西北的局勢,外有狼騰,內腹背受敵,我不是站在皇上角度想什麽,我也是大相朝的人,我不想西北總是亂。”
他沉吟片刻說:“我會出兵助皇上清君側,平狼騰。”
“那是不一樣的,會死人,我很怕死人,轉眼即逝。”
“總之我不會讓你去的。”他強硬起來,拉起被子蓋在我身上:“好好睡一覺,孩子,這世間不是因為你而亂,而是因為野心。”
他給我彈琴,他的琴聲很好聽,安撫著我受驚的心慢慢睡去。而我卻打了那樣的主意,我並不想放棄。
冤冤相報何時了,各有各的野心,難道灶具 不能平下來嗎?狼宵要爭的,也就是一口氣。
熙如若是我的孩子,我不想他在血雨腥風裏長大。
第二天上午,我騙亞亞說我去帶小皇子,入了城買了一輛馬車從西北出,再繞到北門直往狼騰。
後麵馬蹄聲聲急,我狠狠地甩著鞭子,讓馬走得快一些,不消一會兒,大相的兵馬將我圍住:“雲小姐,前麵危險不能再去。”
“我便是要入那危險之處。”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擱在脖子上:“誰擋我我就死在誰在的麵前。”
他們誰也不敢亂動,我拿著匕首趕著馬車還是往狼騰走。
皇上也好,夏君棠也好,不要再受傷了。
如果我是從山上摔下來的,我是佼幸撿回了一條命活著,那我就不要讓關心我的人受傷。
我沒有想到和夏君棠會是這樣見麵的,他一身的狼煙和憔悴,帶人騎著馬就在我的前麵,一臉的震驚:“知秋你幹什麽,趕快回去這裏危險。”
“我不回去。”我匕首擱著脖子:“君棠,我想我知道我是什麽人了,我很難過。”終是會負了他,皇上的妃子是寧願毀了,也不可能再另嫁別人的。
他搖搖頭,眼裏有著心疼:“不要難過,隻要你回去,把匕首給我。”他下馬往前走二步。
我退了二天,堅決地搖頭:“你四天沒有回家了。”
“遲些我會回去。”他有些心急:“快把匕首給我。”
“皇上也受傷了,夏君棠,如果我可以解決這些事,你們就再也不必這麽累,西北的人都需要安定的生活,夏君棠,我得去狼騰,我要告訴狼宵,我不做紅顏禍水。”
他慌了,他滿眼的驚慌,還是輕聲地說:“知秋,好,我讓你去狼騰,但是現在你把匕首給我,我夏君棠說到做到,絕對會讓你去。”
我笑得淚流滿麵,他總是最懂我的心思的。
我帶著匕首去,也就想死在狼宵的麵前,讓他心思永遠的絕了。
如此這般,大相皇上也不必爭什麽了。
我擦著淚說:“反正這條命也是撿回來的,你告訴他,如果他想再找回他的妃子,那麽就不要再殺戳,要多做善事。”
“為何你不親自跟朕說。”冷惱的聲音遠遠傳來,不差一會,皇上就在二個公公的挽扶下下了車輦。
我一咬牙,手裏抓緊了匕首就往狼騰的地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