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清君側
他那樣碰著我的臉,如此的親近,他的手是那般的灼熱,燙得我心都顫抖起來,我不知我怕什麽,隻是不能這樣,我不得不拉下來,我不要和皇上如此的親近,我不是他的妃子,我心裏還有夏君棠的。
被他碰過的地方,還是如此的燙,灼灼地在燙燒著。
“別怕。”他苦澀地一笑:“如果你害怕朕,朕便會少些在你的麵前出現,隻是朕現在想讓你照顧著熙,你從狼騰回來,狼騰雖然和大相簽了和約,隻是小動作卻是不會斷的,朕此次而來,不僅要為了二國之和平,還得清君側,掃小人。朕得把西北都平坦下去,永遠不會成為朕的痛處,至於熙朕不放心交與別人看顧,朕去了狼騰,熙大病了一場瘦了一圈,難得的是熙和你這般的投緣,朕想你不會拒絕吧。”
夏君棠說的忙,也許就是皇上的這些動作吧,清君側,他說三個字來,是如此的冰冷,他也知道這裏並不是隻效忠於皇上的人嗎?
我看著熙在我懷裏睡得沉,輕輕地點頭說:“好。”
他莞爾一笑,揚起眉宇看著停在藍天不動白雲:“那這樣朕做起事來就無後顧之憂了,局時朕就要一個真正的太平天下,也不再教朕的女人受半分的傷,隻有這般,朕才能迎回朕的妃子。”
他壯誌豪言,可是他忘了他現在還在喝藥,身體的傷還沒有恢複,我不敢說什麽關心的話,免得讓他誤會了去,他眼裏的痛我也刻意不去看,我覺得他的痛與我無關。
皇上的聖旨,是不能不遵的,再不願意也得微笑著說是,不過這小屁孩我挺喜歡,睡在我的懷裏沉沉的,小孩子真好,可以不用去麵對世間的煩惱。
他說到,他也做到,下午的時候他就沒有出現在我的麵前了,我在房裏陪著小皇子玩,看著太陽一點一點的沉下去,心中有抹淡淡地哀傷,竟然莫名地跑去問宮女:“皇上中午可有吃藥?”
宮女去問公公,公公過了一會跑過來答複我,說皇上聽了就把藥喝完了。
晚是守到熙睡著了我就回去,宮女說我可以在這裏休息,可是我覺得我一定要回去的,我怕夏君棠等急了,我回到小院裏夏君棠還沒有回來,在院子裏等著他竟然趴著就睡著了。
腳步聲匆的驚醒了我,清亮的月色下看到他披著一身的疲倦回來,迎了上去低聲地說:“好晚,吃過飯沒有。”
“吃過了,下次別在這裏等我回來。”
“君棠,皇上讓我去照顧小皇子,我答應了。”想了好一會,我咬著唇還是說了出來。
他一笑手伸過來揉揉我的發:“你會喜歡那皇子的。”
他看上去好累,我應該不要再問他的,而是趕緊打水讓他洗臉,但是有些事堵在心口,還是想要問出來。
“君棠,今天皇上跟我說,他的妃子不記得回家的路了……。”
夏君棠的身子怔住,身子立在門口邊緩緩轉過身,雙眼裏竟然有著一絲的慌亂。
我小聲地說:“他說,他沒有殺她,就是讓她出家了,她從山上摔下來就不記得她以前的事了,他說……君棠,他說的話,是真的嗎?”
這些事我從來沒有問過夏君棠,可是我竟然渴望著知道是不是。
夏君棠沒有回答我,疲累地說:“知秋,我現在很累,早上我再告訴你可好。”
“好的好的,快去睡,衣服都疊好放在床頭邊了,被子亞亞拿出去曬了。”我邀功地說著這些,要是換了往時他一定會誇我,一定會揉著我的發說:“知秋越來越勤快了。”而今他卻是笑笑,然後合上了門。
他隻需要回答一個是與不是便好,我問他皇上所說的,是真的嗎?夏君棠我真不希望是真的,因為對皇上有著一種害怕。
可是夏君棠為難的,卻往往又是真的事兒。
這一晚上我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天色大亮亞亞推醒我,宮女已經在門口等著我了,而夏君棠卻早已經離開。
洗了臉就跟著宮女去軍營,企圖想見到夏君棠是徒勞無功的,見到熙那小皇子,心中湧出一種甜甜的微笑,他很喜歡我啊,一見到我總是伸出小手要抱抱,抱了起來還會親我一下,尿床了怕挨打會撒嬌,在軍營裏實在沒有什麽地方好逛好玩的,抱著他上閣樓看遠處訓兵他也津津有味。
我認真地看著他,這會真的是我的孩子嗎?
“母妃。”他忽然一個回頭,雙眼亮晶晶地叫,叫得我心裏軟糊糊一塌:“熙是不是又要尿尿了。”
他笑,我點點他的額:“母妃帶熙兒去尿尿。”
說出口自已也驚愕,我怎麽就順著他的話來說了,這些話若是讓人聽到,豈還得了,趕緊拉開他的小褲子讓他尿尿,為了獎賞他,還給了他半塊糖吃,於是在後來的一個時辰裏,他就一個勁地叫我母妃,尿完一點點就眨著眼睛看我討糖吃,這熙,也不能亂賞的。
我再回去見到夏君棠,我沒有再問他關於我是否是皇上那妃子的事,即然他不想說我也不再問,因為我也不想改變現在的生活。
他們都忙了起來我,訓練眾將士讓軍營裏吵死了,抱了熙到我的小院裏來,讓熙在草原上四處地行走著,看他一點一點地長大,看他調皮地調戲著小羊,卻讓小羊拱倒在草地上,哇的一聲就叫開了草原的寧靜。
打仗,就在眼前,卻離我如此的遙遠。
那夜才送回熙去,宮女勸我今晚不要出城,我卻是執意要出去,睡到半夜很是不安,踩了繡鞋到院子外麵去,遠遠的地方是迷糊的火光一片,現在在打仗,夏君棠還沒有回來,廝殺聲這裏甚至能聽得到。
狗叫了一晚上,清晨的霧氣還沒有散去,淡白蒙著草原帶來了血腥的味道,好些官兵在我的視線不遠處走動著,處理著什麽。
昨天晚上,也有人意圖想來這裏嗎?
狼宵,你要的是你的大誌,還是你想要再劫我一次。
微微的細雨飛灑下來,朦朧的白色也久久不散,夾著一些灰色,雨勢越來越是大起來,我在雨中慢慢地走回小院,一身濕濕的還想不明白。
宮女還沒有來,我換了衣服打了傘自已進城去照顧熙。
軍營裏有些沉重,一重風一重雨,軍隊還在跑著,我過了重重的守衛,衣服早就讓風雨打了個濕透,宮女給我取來那妃子的衣服讓我換下,熙今天醒得很遲,一張開雙眼看到我就泫然欲泣的,摸摸他的額,有些發燙。
叫宮女去請禦醫來看看,熙一看到人就往我懷裏鑽,懷不得能貼著我一般,我拉出他的小手挽起衣袖讓禦醫把脈,禦醫說隻是些許的風寒入侵,喝些藥就無事了。
煎好藥熙一聞到那藥味就繃著張小臉,再接下來湊到他的嘴邊他就哭,死活不肯喝一口。
心裏有些煩燥:“你不喝我就走了。”
他抓緊我的衣服,撲跑得緊緊的,隻能輕聲地哄他:“熙喝一口,就一口,我就帶熙去找父皇,可好。”
藥湊到他的嘴邊,他喝了一小口又苦著一張小臉不喝了。
哄了老半天他就是怎麽著也不喝,我心煩地抱起他:“現在帶你去找你父皇,再喝一小口。”
一邊隻關一邊往外走,半碗藥就不知不覺地喝完,他很不甘願地放聲哭著,我抱了出去問公公皇上在哪裏,公公指著外麵的大雨說:“皇上現在還在訓兵。”
這雨還越下越大呢,他還在雨中,他不是傷還沒有好嗎?熙哭著要父皇,索性叫宮女給我一把傘,打了就往雨中去。
我以為皇上就會高高在上,就會光看別人訓兵就可以了,可是我看到的竟然是他冒雨站在眾將士的前麵,身邊幾個將軍相陪,個個都是時著雨一頭一臉一身都淋得個濕透。
其中有一個,便是夏君棠,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在衣服上停了會又收斂心神看著將士訓練。
小公公上前去在皇上的身邊低說,他看了過來,微微地一笑也沒有過來,又板著臉在訓斥著,我站在旁邊等了一會,熙的小臉磨著我的臉,濕濕的熱度能直接灼痛我的心,自已恨不得能替他生病吃藥一樣,這樣他就會天天開心了。
“母妃。”他軟軟地叫著。
“嗯。”我輕應。
他抱得我的脖子更緊,懶洋洋地趴在我的懷裏看著傘邊的雨珠像是線一樣飛快地落在地上,濺濕了輕白色的繡蝶裙擺。
不等一會,幾個人從一邊進去,下了馬急急上來報,皇上便大聲地命令,由夏君棠還有幾位將軍帶兵出去,他冒著雨氣朝我走來,我將傘抬高給他擋著雨,他卻往手一推:“朕已經是一身濕,別淋著了你。”
“熙生病了,想見你,我就帶他過來走走。”
他眼裏有些心疼,輕輕地撫著熙的額頭:“熙兒,父皇現在忙,好好聽母妃的話,要乖乖喝藥。”
熙在我的懷裏懶懶地點頭:“熙乖,母妃。”
有些尷尬,他怎麽也跟著熙一樣說母妃,紅著臉說:“皇上你的傷還沒有好,還是注意著點,別落下病根了。”
他燦爛地一笑,傘沿上的雨水澆得他滿臉都是,他笑得卻是那般的開心,軟聲地叫著:“知秋。”
我低頭不看他,隻是心裏就有些慌慌的了。
他又說:“知秋,快些進去吧,這裏雨寒,狼騰想忽攻西北,朕親自帶兵去打他個措手不及。”
“你小心一點,你是皇上,那,狼宵說這裏有他的人。”皇上的目標是最大的,誰都想殺了皇上,那便也是名揚天下了。
他點頭:“朕知道,如果朕早接手西北軍務之事,也不至於此,別太擔心,朕是九五之尊的天子,豈是別人容易傷的,你好生在這裏什麽也不用怕,男人是用來保護他們的家他們至親至愛的人。”
這一戰,直到晚上他還沒有回來。
我總是不知道的太多,雨嘩嘩地下個不停,燭火在風雨中飄遙了起來,這一晚我在軍營裏帶著熙沒有回去,一覺醒來已經是旭日東升了。
問宮女,宮女說昨天晚上三更之後皇上才領兵回來,而且好生氣好生氣,過來看了一下熙皇子就走了。
熙昨天喝了藥今日看上去甚好,又有精力折騰著了,黑亮的雙眼又染上了笑意,甜膩地叫我:“母妃母妃。”
牽著他出去走走,抬頭看到二樓一襲藍衣的皇上臨風吹著,那疲倦的神色恍若站了許久,他死死地盯著西北的某一處,似狠,又怒,還帶著無奈。
我牽了熙從樓梯慢慢上去,公公躬身往二邊站,一個公公很順便地就將手裏的熱騰的薑湯塞給我。
“皇上。”我輕聲地叫。
他轉過頭俊美的雙眼帶著一些冷殺,慢慢平靜柔和下來:“昨晚可睡好?”
“很好。”我將薑湯送上去,他接過皺皺眉頭卻也端起就喝,讓才往他走二步的熙又倒退著回來抱住我不敢再前往。
喝完之後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朝熙微笑:“過來父皇抱抱。”
熙竟然不肯過去,抱住我的腳藏在我的身後。
我看他雙眼戾氣橫生,低聲地問他:“皇上昨天打仗,沒有打勝嗎?”
他搖搖頭:“非也。”
走到欄前俯視著遼闊的西北,風揚起他藍衣清雅貴氣的臉上還有揮之不散的沉重,他極心哀痛地說:“西北草豐馬壯,天寶人傑地靈,是大相一瑰寶之地,也是兵家必爭之地,奈何先皇一直疏到治理,管西北多采取三方相治相克,李家一倒,朕派夏君棠前往西北,奈何他並不得其道而入,路家軍在西北占著極重之位,都是朕之民,朕何能殺之,卻又如芒在背。”
他說的我並不懂,可是他跟我說這些軍事,可見他真的很煩鬱。他說清君側,但是都是他的子民,一個二個或者無所謂吧,多則,他如何清之。
“皇上不用擔心。”我輕輕地笑:“或許有些事情,會別有開解之道。”君棠一直很辛苦啊,在西北都是打仗就衝在前麵,他還說他不得其門而入我也莫名了。
“或許真的會有開解之道。朕在等待沐公候,又或許能挽回一些事。”他雙眼灼然地看著我:“朕雖然是皇上,朕要能握得住天下,亦也要能抓得住心頭所好。”
風吹來,是那般那般的涼,西北的秋天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