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東家破
腳盆前,馬六管家可是起了誓,林常在這事兒不會從他這裏走出半點風聲,他還是相信老天爺的,不想因食言而遭雷劈,但小鄧子可沒做任何應許。
小姨娘凶著丫鬟:一點小事兒也做不好,看看這上好的料子被你洗的,都爛了,沒法穿了。你手腳怎麽這麽笨,要不是上次你倒的茶燙了老爺的舌頭,他能這10多天都不到這屋來嗎!哪天我就把你給換了。
丫頭靈兒是小姨娘陪嫁過來,小時候就跟著她,一步步跟著她長大的,聽到這裏靈兒也沒了忌諱說:姨太太,你有氣也別朝我撒啊!聽說這老爺天天要一個新來的小夥子白天黑天陪著,夜裏回到家不是唱著小曲就是醉憨憨的,總之天天兒在外麵快活,要我說啊,是這小夥計給帶歪了!
姨太太用手撚著手絹尋思著靈兒的話不無道理,這時外麵有人傳話說,小鄧子到。
姨太太知道這個小鄧子是個猴頭還奸猾的,他一向跟著馬六管家,馬六又是夫人那邊的人這會子怎麽來她屋裏了。
姨太太端坐在椅子上:叫進來吧!
小鄧子一個諂笑:小的給姨太太請安!
姨太太:請坐,小鄧子怎麽有功夫來我這屋?
小鄧子:瞧您說的,小的不就是給主子開門跑腿的嗎?
姨太太:說吧,什麽事兒?
小鄧子:姨太太是個明白人,我這就開門見山了,剛才我在門外就聽到了
姨太太先是用眼睛看看靈兒又反問小鄧子:你聽到什麽了?
小鄧子:老爺啊,是被林常在給帶歪了。
姨太太喝了口茶卻不說話
小鄧子繼續:可這有一樣兒說錯了。
姨太太:嗯?
小鄧子:老爺不是被那個小夥計給帶歪了,而是被那個小娘們兒給帶歪了。
姨太太猛的抬頭:你什麽意思?
小鄧子小聲說:這林常在他是一個女人家,男扮女裝的?
姨太太:你這話當真?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小鄧子: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
姨太太:那你又和我說什麽?你該去找夫人啊?
小鄧子:大夫人那啊是迷了心竅啊!對林常在唯聽是從,不聽旁人一句,至於老爺,你知道的,他隻要在外麵快活還管他別的什麽!
姨太太不說話
小鄧子知道這話兒說出去了就收不回來,他必須要說動姨太太。
小鄧子:我的姨太太哦!你說這林常在為什麽裝成男人啊?他是為了方便靠近夫人,取得夫人的信任後再套進老爺,以後他再以女兒身許了老爺那不是順其自然的事兒嗎!那他最後的目的是什麽?
姨太太:為了讓老爺納她做妾?
小鄧子:你您是真不了解林常在啊!她為了可是咱們家的產業?
姨太太聽到家業連個字這才覺得真正要緊起來。
姨太太又問:這事兒解了與你有何好處?
小鄧子:哎呦,我的姨奶奶,這林常在你可不知道她手段有多毒,她如今在夫人,老爺麵前可是說一不二,咱們織坊裏要織什麽布,織多少布都由她來拿主意,什麽時候賣多少貨,怎麽賣,這夫人可是都聽她的?這樣下午我幹爹和我還有好果子吃了嗎!
姨太太:有這邪門?
小鄧子:您是養在院子裏的對外麵的事兒也不大關心,您出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姨太太:她能讓老爺夫人都聽她的證明她是真有兩把刷子,如果她不給王家帶來什麽好處,夫人也絕對不會讓一個女人那麽白天黑天的陪著老爺,這林常在我還是不能小瞧了。
小鄧子擔心姨太太怕貪事兒,撂挑子,就趕忙出主意說:實際上,這事兒也不難。
姨太太:她要是真有能耐東家也會留著他不是,隻是這不男不女的身份留著到底讓人的心裏沒個底兒,咱們要做的就是證個身份?
姨太太:對,就證個身份,這事兒還不能外傳。
小鄧子豎起大拇指:您眼界高啊!
姨太太:這麽個,這事兒啊,這麽辦!
說著姨太太就有了主意,姨太太在小鄧子耳邊耳語了一番,小鄧子連忙附和:好,好啊!
小鄧子來到夫人這屋裏火著火了的說:夫人啊,夫人啊,出事兒了!
夫人正在看織坊新出的錦緞料子:什麽的事兒不能慢慢說,這麽急,像什麽話啊?
小鄧子:姨太太屋裏的靈兒要鬧著上吊啊!
夫人:她們屋裏的事兒找她主子就行跑這兒來幹啥?
小鄧子:因為那丫頭說是的林常在侮辱了她才尋死覓活的。
夫人聽了這才放下不聊:你不是說這林常在是個女人嗎!怎麽又變成男人了?
小鄧子:不是啊,靈兒丫頭說,說她是個太監!
夫人:什麽!越說越不像話了!
王夫人正疑惑著,這時姨太太摸著眼淚進了屋裏:姐姐,姐姐啊!我那屋裏丫頭靈兒被人欺負了,正要尋死呢。您知道她可是跟著我陪嫁過來的,我們情同姐妹啊!她現在被欺負了,您可不能不管啊!
這屋裏屋外的都聽到了,人人嚼著舌頭。王夫人看著情況一定要親自出麵了就跟著姨太太來到她那屋裏。
果然丫頭靈兒要上吊,其他的夥計在攔著。
王夫人勒令:你給我下來,這大白天嚷嚷著像什麽話?
丫頭靈兒匍匐在地:奴婢雖是下賤的身子,可也是清清白白的黃花閨女,這被人汙濁了,還怎麽讓人活了?
王夫人看著這樣子確是跟真似的,就坐進了正堂,讓人去叫林常在來。
林常在這會子剛跟著老爺練武回來,要歇歇再去市場,聽夫人叫他,連忙洗了把臉跟著出來了。
但領路的夥計卻把他往姨太太的屋裏領,他自覺不好,卻不能再返回去了。
剛一進屋子,就看到夫人姨太太上座,表情憤怒而嚴肅,匍匐在地的丫頭靈兒看到林常在就連忙埋下頭去緊緊拽住自己的衣襟。
林常在看的糊塗。
王夫人:林常在,你是否知罪?
林常在一頭霧水:小的真不知,請夫人明示。
王夫人看向靈兒:丫頭,你說。
靈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早上我照例去打水,那井邊就我一個人,忽然林常在就向我撲了過來,哄我說隻要我跟了他,這王家大院裏,我想要什麽就能得什麽。我聽著這大言不慚的話就推他,無奈他力氣比我大就把我。然後,然後就。
靈兒又掩麵哭了起來。
王夫人怒向林常在:林常在,這是真的嗎?
林常在正色不懼:回夫人,絕無此事,早上我一直陪著老爺練功夫。
姨太太:你別把老爺搬出來,怎麽著你還想讓老爺給你做證啊?
靈兒又抬起頭來:夫人,姨太太,林常在他還說,他還說。
夫人:說什麽,你倒是說啊
靈兒:他說他是個沒下邊的,不會真的把我怎麽樣!
姨太太和夫人都大驚失色
姨太太:你個太監,敢在我王家為非作歹了!誰給你撐了這個膽子。
王夫人聽她含沙射影,這氣又多了幾層:我要親自驗身!
林常在怔怔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如此荒唐的事情,而且這樣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了。
林常在跟著夫人進了裏屋放了簾子,他那及其複雜的眼神看向夫人,似在說:我是清白的,我對夫人衷心無二,我有難言之隱。
但林常在終於還是什麽也沒說,林常在把外衣脫去,王夫人雖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到她那女兒身還是大吃一驚。
林常在流著淚將衣服穿上。夫人心裏是五味雜陳。
此時外麵跑來一個夥計大聲喊:不好了的夫人,不好了老爺被抓起來了!
兒孫種下的禍根確要整個家的命。
王夫人的兒子到底是惹了大官司,王家被操了家業,人也都入了大牢,昔日中心商鋪上苼和阡的興盛與興隆一去不複返。
院裏家當都被府衙搬去抵押,再無夜裏唱戲煙火,人聲鼎沸,染布坊的池子裏成了爛水,還沒有出產的絲巾被繳去燒成了灰,新鋪青靛子的東家也換了名。
林常在走在蕭條荒蕪的王家大院不禁一陣唏噓,人家都說富不過三代,這王家是兩代也沒過,看來越是大家業的,子女的教育就越該放在首位。他尋思著,家裏孩子私塾先生的事兒是不能再拖了。
剛要從東門出去就聽到斷垣處有聲音,他走進一看確是的馬六管家,他抹黑了臉在地上翻什麽東西。見林常在在身邊就急忙揮手說: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林常在扔給他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人生不易,積德行善吧!
林常在背著來時的鋪蓋卷又原樣返回了楊檀木村。
那祖上傳下來的印章業真該尋思尋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