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失憶心機美人 49i.
容泠在凶宅睡了一夜,醒來後雲昭又不知道去了哪裏。
身旁的軟榻上還帶著殘餘的氣息,淺淡的花香像春日裏一閃而逝的午後清夢,幾息吐納後消失無蹤。
雖然女孩沒有說,但他知道周圍的官道以及通往慈恩寺的路上都布滿了官兵,層層疊疊嚴防死守,防的大概就是他。
他們不知道他在哪,隻能從必經之路上攔著。
容泠撚著指尖殘留的那抹香,緩緩地坐起了身子。
很快了。
桌子上有準備好的早餐,應該是小姑娘一早出去買的,來來回回他都沒醒,應該與睡眠無關,想必是毒氣又發作了。
不過已經臨近尾聲,容泠並不擔心。
旁邊的宅子傳來些微動靜。
昨天那個宅子還沒人,看起來像廢棄的,今天門口忽然停了幾駕金貴的轎子,不停有人大箱小箱的往裏麵搬東西。
莫非最近的凶宅生意都變好了,紛紛有冤大頭願意買下來入住?
容泠看了一眼便輕輕收回視線,石桌上溝壑縱橫,棋盤鑿刻在石板上,應是這房子之前的主人留下的。
頭頂是片初初綻放的廣玉蘭,雪白的花瓣層疊漸次鋪開,花芯初見端倪。
恰是好時節。
容泠垂眸看著棋盤,空白的棋盤落了厚厚的塵,古老粗糲,他在腦中博弈,貪子糾結星羅棋布,眉梢未動,風波不息。
直到時間推移,天色漸晚。
容泠始終靜坐在廣玉蘭下,視線落在棋盤上。
葉片飄落,廣玉蘭花瓣飄飄灑灑。
容泠動了動手腕,微微掀起眼簾。
麵前有道人影無聲落下,垂首單膝跪地。
“公子。”
容泠淡淡的嗯了聲。
“北境慕容氏已至燕嘉關,守著郡侯地,已經跟那邊的人對上了,北境以北有幾條商道在郡侯手裏把控著,商枝接著,等公子定奪。”
“慈恩寺下官道有守,是太子頤淩的人,這次對公子不軌的,也都是他們的人。”
“太子……”容泠微微啟唇。
他的身旁又無聲走來一人,端著茶盞木盤,輕輕放在容泠手旁。
上好的茶湯像剔透的琥珀,映照著一樹廣玉蘭明明暗暗。
“知道了,回去吧。”
“公子什麽時候回去?”
容泠捏起茶盞,“等幾日。”
“那公子瀛?”
“不用管他。”
昨日那傳聞中臭名昭著的斷魂簫公子瀛上了慈恩寺,剛踏上阡陌便被他們的人抓住,還不等逼供這凶徒意欲何為,那公子瀛便破口大罵起來。
蒼白的臉上掛了兩道烏青,一幅咬牙切齒的模樣,自言自語說竟然有人拿自己的血煉毒,簡直匪夷所思。
都說公子瀛雖歹毒凶惡,卻彬彬有禮,以書生的文雅形象自居,不知為何這公子瀛破口大罵,還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他們一查,才發現那是公子身上帶的毒。
公子竟通過惡人穀的惡人往慈恩寺上遞消息。
靜待容泠飲完了茶,山蓮收了杯盞欲走,商枝卻停了下來,欲言又止地問,“我們尋找公子時,無意間查出……公子昨日在汝城周府…… ?”
容泠眉眼一凝,輕輕的輕描淡寫地看過去。
商枝瞬間僵滯,被山蓮提著領子行了個禮,無聲躍上枝頭消失不見。
“……”
玉蘭花瓣打著旋的落下,剛巧落在棋盤上。
少年捏著眉心,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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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城不大,卻分外富庶,白日裏街道上熱鬧非凡,還有許多茶樓酒肆書畫棋。
雲昭探了一圈路,發現都被太子的人堵上了,想要上去有些難。
從山路下來之後想給容泠買些新衣服,便向最繁華的街道走去。
正在市集逛著逛著,忽然發現城中一處最熱鬧的酒肆門前人頭攢動,似乎有什麽事情發生,時不時還能聽到熱烈的討論。
她心生好奇便走了過去,遠遠看到茶館中央的大堂上幾個桌子並在一起,為首的那人正在展示著什麽,旁邊兒有人拿著小錘敲。
不是拍賣嗎?
為首的那個長須老者小錘子敲個不停,叫價一聲比一聲高,門外的眾人興致高漲探頭探腦,坐在裏麵座上的人更是錦衣玉帶,非富即貴。
雲超看了眼正在展示的東西,是兩幅用織錦畫軸裱好的字,看起來像是一對,左右各一個卷軸。
價格已經炒到了七百兩。
七百兩是多少錢?容泠賣了給人當小老婆也才就五百兩!
雲昭不由多看了兩眼,確實是好字,跌宕遒麗**恣肆,筆彎如銀鉤蠆尾,尤是她不懂書法,都覺得是好字。
可兩幅加起來,隻有四個字。
念慈,惜弱。
就這?
從筆法看,筋骨肆意不羈,並不像會念慈惜弱之人,見字如麵,隔著一頁紙張,她覺得對方應是冷眼觀世寡恩淡涼之類的性子。
若是真的念慈惜弱,應該是容泠那樣,一看就很溫柔很善良,身上幹幹淨淨的人。
有剛路過的人跟雲昭抱著一樣的心態,好奇的問,“這字寫得不錯,但起拍就這麽多銀子,不值吧?”
她也這麽覺得,七百兩都能買一個半容泠了。
雲昭對風雅一事並不關心,看了兩眼便失了興趣,可那邊的老者忽然揚聲,小錘子敲的哐哐作響。
“這便是當世第一公子,正在慈恩寺靜修的世子殿下親筆所寫!”
話音剛落,一片嘩然。
雲昭頓住腳,有轉了回去。
他說誰?
旁邊竟還有人上去鑒定,仔仔細細貼著那字跡觀察,被茶館的人攔著,生怕磕碰了他們的寶貝字畫。
字的尾端下墜著一個金紅印,最下邊落了字。
子清。
世子容泠,字子清。
“是真跡!”
那人鑒定完畢,朗聲宣布。
又是一片嘩然,競價繼續如火如荼的展開。
雲昭定睛看了半天,轉身去旁邊的鋪子買了套文房四寶。
回去時天幕多了煙色,左邊空了兩天的院子門口停了架高大的馬車,旁邊的小廝來來回回忙進忙出的往裏麵搬東西。
馬車金鞭玉鞍,一看便是富貴人家,那為何要住在此處?
雲昭隻記得這附近挨著的兩三家房子因為鬧鬼的事情都沒人願意住了,沒想到還能搬進來新鄰居。
往裏麵走了兩步,她再次頓住腳,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為什麽右邊那戶人家也在搬東西,看那架勢更為富貴,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果然她買到了好房子??
雲昭雲裏霧裏,回去的時候都一頭霧水,容泠正坐在離間院子裏那棵廣玉蘭下看書,白衣寬袖,骨指如玉,似畫中人。
聽到她的腳步聲,還未抬起頭便已經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昭昭回來了,離開了一天,去哪裏了?”
雲昭從紙包裏拿出東西,小心翼翼的鋪開,“容泠,你還會寫字嗎?”
容泠看著石桌上的東西,點頭,“應當是會的,昭昭想看我寫字?”
小姑娘趴在石桌旁托著下巴看他,圓圓的杏眼中滿是期待,“想看你寫兩個字。”
“寫哪兩個字?”
雲昭眨眨眼,立即回答,“念慈。”
“念慈?”
容泠往硯台裏點了茶,研磨幾下,磨出了色澤還算濃鬱的墨,便依她所言落了字。
雲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看,看他寫完立即湊過去看,臉險些碰到筆尖。
容泠無奈的笑著,扶住她的肩,“慢些,小心點。”
雲昭敷衍的應了聲,眼睛一瞬不瞬的落在字上。
念慈二字,一筆喝成,筆法流暢通潤,矯若遊龍、勁骨豐肌。
落紙若懸煙雲、綿裏還似裹鐵。
是好字。
雲昭小心翼翼的收起來,眼睛彎成了月亮。
容泠看著她的模樣,心緒像掛不穩的弦,跟著輕晃,“喜歡?”
小姑娘點點頭,眉眼彎彎,“喜歡,以後多寫點給我。”
頓了頓,她殷勤的給容泠垂肩,在他詫異的表情下又把筆塞回了他手裏,“再寫兩個字,寫,惜弱。”
容泠:她好像很喜歡我的字,開心
鄰居來了,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