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見鬼 54
除了在第一天時,短發女人表示自己一直能聽到有女人似哭似笑的歌聲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類似的聲音,眾人也就忘記了這個小小的插曲。
這個夢境正如唐昭昭他們一開始猜測的那樣,時間的流逝是不斷拉長的,並不是簡單熬到白天就好。
夢境處於永夜狀態,沒有白晝,黑夜下的山風帶著陰冷的氣息,即便穿著厚重的衝鋒服,他們的體溫也在不斷降低。
這個時候,溫飽就變得格外重要。
剛開始眾人的帳篷是分散的,後來,在眼鏡男的提議下,他們幾個人將帳篷離得近了一些。
唐昭昭與兩個女生在靠近中間的位置,她的帳篷緊挨著眼鏡男,眼鏡男的帳篷在外側,中間是另外兩個女生,在後麵是那幾個陌生的男人,其中有一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物資最多,也是把自己的資源看得最緊的人。
他並不是十分願意靠近眾人的帳篷,謹慎地跟大家隔了兩三米的距離單獨矗立著。
如果按24小時計算的話,第一天還算好過。
深山老林裏並沒有網絡,手機隻能用來看日期和時間,指針永遠在晚上九點到淩晨五點之間跳躍,一道五點便會重新跳轉回八月十四的九點鍾重新走時。
側麵也佐證了唐昭昭腦海裏不斷回到八月十四這一天的猜測,時間永遠在這七個小時裏輪回。
荒山中連不上網,也沒有娛樂活動,除了吃罐頭喝水以及在周圍小範圍勘查外,打磨時間變得十分枯燥,有人甚至玩起了手機裏的自帶小遊戲,諸如疊方塊貪吃蛇之類。
很快,他們的手機便一個個沒了電,陣亡了,沒有人身上帶的有移動充電裝置。
不過手機在這個夢境裏除了看時間外之好像沒有別的作用,眼鏡男利按夏季平均夜晚長度來估算月亮的位置變化,記憶弧度的改變來判斷時間的流逝,倒也能大概知道過去了多久。
前兩天過得還算平緩,在大約四十幾個小時後,他們的水源接近告急,於是有了第一次探索活動。
眼鏡男看著自己僅剩的半瓶水提出要去找水源的想法,唐昭昭第一個跟上,將散落在睡袋上的罐頭裝好,放回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背包裏,不遠處的絡腮胡看在眼裏,表情嗤笑。
好像在嘲笑她的謹慎和小心。
可沒辦法,這些東西現在掌握著她的生命,不知道在這裏呆多久,如果沒有食物她可能會餓死。
背好了包,另外一個短發的女生也表示想一起來——她的水瓶也告急了。
中間的另一個帳篷裏住著留著大波浪卷的女人,她表示自己太過疲憊,婉拒了短發女人的邀請。
她是登山隊裏食物存量最少的,就在幾個小時前,唐昭昭看到她吃掉了自己的最後一罐兒罐頭,此時恐怕餓了。
隻不過她的饑餓來得有些頻繁。
另外有男人提出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食物,於是留下波浪卷和絡腮胡在露營地守家,他們幾個分別帶上東西去尋找物資。
在城市裏待習慣了的人,稍微遇到點坎坷行動就會遲緩很多。
深山老林這種地方,就是如景區的話可以走鋪好的石板,除了累沒有別的體驗。
然而,在這種未經開發的野山中,幾乎隻需要一個稍微深點的溝壑,又或是巨大的岩石,便可以擋住他們的路,迫使他們拐彎,重新尋找可以穿過障礙的路線。
眼鏡男每隔幾米便做一個標記,以防他們在森林中迷路。
走著走著,他低頭蹲下身,觀察著石塊上附著的蕨類植物,然後朝某個方向加快了步伐,“跟我來。”
大概又走了十幾米,穿越了一片低矮的灌木叢,耳邊隱約傳來了水聲。
順著月光灑落的方向看去,竟然真有一處淺淺的彎彎繞繞的溪水在山川間流淌而過,沿河飛舞著在暗夜中閃動星星點點光芒的螢火蟲,景色夢幻美麗。
唐昭昭走快幾步,微微驚訝,“你怎麽知道這個方向有水?”
“剛剛看到了一些喜水的蕨類植物,就猜到這附近大概有水源,然後又聽到了聲音才推斷出來的。”
眼鏡男微微一笑,眼中也有些愉悅,“這並不算難事,我賣弄了。”
“不,你做的很好,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們可能喝不到水。”
唐昭昭真誠的誇獎。
這短短的幾十個小時裏,大家已經不自覺地將眼鏡男當作了精神領袖,尤其是唐昭昭,整支登山隊她唯一信任的人便是眼鏡男。
另外幾個人看在眼裏,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有些孤立她的意思,隊伍裏剩下的幾個男人並不服氣眼鏡男的管教,他在他們中間看起來是最斯文的那一個,而且性格上也相對沉穩,比較受女性的青睞,因此男人們更加不喜歡他。
但唐昭昭卻覺得他是有真才實學的,比如現在。
所以那句誇獎完全是出自真心的。
月色下,眼鏡男眼神閃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走在他身後的短發女人早已迫不及待地拿著瓶子跑到溪水旁,先是捧了幾捧水大口咽下,然後又裝滿了瓶子往背包裏塞。
唐昭昭也走過去,可忽然瞥見溪水旁的石塊上匍匐著幾隻顏色怪異的蛙類,心底湧上一陣不適。
“去上遊吧,幹淨些。”眼睛男看出了她的猶豫,提議順著坡度的方向再往上爬一點。’
然而短發女人卻麵露疲色,“就在這裏接不行嗎?我已經累了,剛剛咱們走了太遠腳都磨破了,你們別矯情了,就在這裏灌水就行了,山裏的水都是天然幹淨的。”
唐昭昭還沒說什麽,眼鏡男先開口詢問她的意思,沒有看短發女人,
“如果你想上去的話,我陪你一起,我還不累。”
“真的嗎?那謝謝你。”
坐在石塊上休息的女人立即大聲說,“要去你們去,我可不去。”
唐昭昭也沒有要求她跟自己過來,“那你在這裏等我們,我們很快下來。”
女人卻說,“那你們把背包留下。”
脾氣再好,聽到這句話也會生氣。
唐昭昭蹙眉,“為什麽?”
女人翻翻白眼,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誰知道一會兒你們會不會直接扔我一個人走就走了?”
“我們為什麽要扔下你?”
“那誰知道呢?萬一你們覺得我剩下的物資不多擔心我成你們的累贅,不願意分食物給我也說不定,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
眼鏡男不欲理她,唐昭昭也懶得跟她多說,兩個人不顧的發女人的喊叫,徑直朝上遊爬去。
越往上走視線越開闊,周遭的植被減少,順著溪水流向走去,竟然是一處天然瀑布。
自上而下的銀瀑從山頂垂直落下的,還未靠近就已經感受到了水霧般的濕氣,附近範圍像下起了蒙蒙細雨,頭發很快被打濕。
唐昭昭伸出瓶子接了一些,又捧了幾口解了渴,做了簡單的清洗,轉頭發現眼鏡男生盯著她看。
濺出的水花模糊了他鏡片後的神色,空寂的山林隻剩下兩個人時,氛圍便有點尷尬。
唐昭昭略不好意思地給他讓了一處方便接水的位置出來,避開他的視線,“你也快去喝點水吧。”
眼鏡男從背包裏拿出杯子,慢條斯理喝幾口,之後又將塑料瓶裝滿,動作不疾不徐。
看起來他之前並沒有缺水。
“謝謝你陪我上來。”雖然知道他自己也想上來,唐昭昭還是表示感謝。
眼鏡男也沒有跟他多做客氣,兩個人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返,準備接上短發女人回營地,可是走到某處地方,唐昭昭忽然停下腳步,眼尖的發現草叢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反光。
“那是什麽?”
唐昭昭聲音茫然,眼鏡男回頭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了一塊兒腕表。
光滑的寶石切割表蓋在月光下折射著淡淡的冷光,就是這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手表,有人來過這裏。”
唐昭昭有些困惑,“這裏是山的背陰部,怎麽還會有人?而且這裏不是野山嗎?”“
男人拿起手表看了看,發現指針還在走動,於是抬頭跟唐昭昭說,“這個我們帶回去吧,可以用來看時間。”
可唐昭昭卻覺得此時最應該擔心的事情是這個手表是誰落下的,這附近是不是還有人遇難了。
銀光一閃而過,眼鏡男準備把它收進口袋裏,唐昭昭卻在這一瞬間看到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等一下!”
“怎麽了?”
迎著男人不解的目光,她從他手中拿過腕表,露出表帶間的縫隙,裏麵是幹涸的暗色血漬,凝固在表盤下緣。
每一個鏈條的縫隙都帶著這樣的血漬。
“有人受傷了。”她陳述所見。
男人不解,“你想讓我們在附近找一下嗎?”
說完,他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金絲框眼鏡,“但我不得不提醒你,這並不是一個好的提議,從表的狀況來看,這個人大概流了不少血,幾乎每個縫隙都有血漬,山林中也有可能有野獸,他受傷流血的情況下會吸引來山林中的野獸。”
停頓了一下,他冷靜總結,“我認為他凶多吉少。”
唐昭昭聽愣了,無奈的笑,“你說的對,那我們回去吧。”
畢竟這個外表的主人來路不明,也不一定跟他們是同一支隊伍的,不知是好是壞。
鏡片下的眼眸神色不清,男人走在她身後,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的背影。
纖細,脆弱,典型的青春期女性。
也是同情心最泛濫,最容易心軟的年紀。
短發女人等了許久,臉色並不好,看見他們回來才鬆了一口氣,仿佛是在擔心自己被他們拋棄,回去的路上一直在不停的抱怨。
營地裏那幾個男人還沒有回來,大波浪女人笑的滿麵春風,正從某個方向走來,看到唐昭昭他們好心情的問了句,“你們找到水嗎?”
“找到了,不遠處有一條小溪。”短發女人走過去,忽然愣了一下,“你剛剛吃東西了?”
大波浪一僵,下意識地抹了把嘴,果然摸到了一點晶亮的油漬。
“哦,吃了一點。”她神色並不自然,“一塊守家的男的挺好心的,看我很久沒吃東西了給了我一盒罐頭。”
短發女人沒在意,笑著接,“世上還是好人多。”
唐昭昭抱著背包跟眼鏡男打了個招呼後便鑽進了帳篷裏。
他們並沒有很深的交情,也沒有過多的心思閑聊,在這種情況下,每個人隻想活命,現在她還不知道夢境中關於阿飄的部分到底是什麽,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在此關頭,養精蓄銳才是最重要的。
夢裏不會再做夢,閉上眼睛昏昏沉沉之際,聽到帳篷外傳來了七嘴八舌的討論聲。
唐昭昭緩了幾秒從睡袋裏爬了出來,那幾個男人回來了,其中一個男人受了傷,狀態並不算好,眼鏡男正在給他包紮。
像是經曆過什麽極其可怕的事情,他們的情緒並不好,臉色很是難看。
唐昭昭走近了一些,聽到他們罵罵咧咧的描述著什麽事情。
“你們是說這座山後麵有死人?”眼鏡男冷靜的問。
“對呀,已經被咬得麵目全非,看不出來是什麽模樣了。”
“是男是女呢?”
“沒敢仔細看。不過看樣子也是我們登山隊的。”
眼鏡男包紮完畢,站起身,“那證明這附近果然是有野獸出沒的。”
受傷的男人並沒感謝他,反而用說廢話的眼神看他,“那不然呢?畢竟深山老林裏,怎麽可能沒有野獸?”
“這裏是夢境的世界。”眼鏡男平靜的點出事實。
夢境的世界,有沒有野獸還真的不一定,現在看這情況大概是有野獸的。
附近死人了?
這夢境世界,還有別人存在?
你們說的對,每次收尾時才發現還要收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