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做我的女人(24)
夏可可眨眨眼,看著低下頭去的顧遠橋,當時的感覺,隻能用——“極度受驚”四個字來形容了。
他的唇貼著她的皮膚,柔軟的,溫熱的,熱到灼燒。
輕盈的觸覺。
是果凍裝扮成羽毛的模樣。
連吮吸都如此溫柔。
這不是他第一次接觸她,那日當著胡丹的麵,顧遠橋也親過自己,隻是當時明白那是做戲,況且根本就是走形式,看著很激烈,其實他幾乎沒怎麽挨著自己。
不如這一次。
明明,隻是手而已……
卻莫名讓她驚心動魄。
夏可可臉頰發燙,猛地將手抽回來,慌張而嗔怪地瞪他,“你幹什麽?”
顧遠橋抬眸。
漆黑的眼睛異常深邃地看著她。
沒有戲謔,無以言說。
那麽黑那麽黑的瞳孔。
仿佛時間可以在他言眼眸裏凝固。
夏可可有一瞬的失語。
車內是一陣詭異的尷尬。
然後,顧遠橋坐直身體,探手從儲物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打開車窗,喝一口,探出身,吐掉。
丫居然去漱口了!
那樣急迫的樣子,好像他剛才吃東西吃到蟲子似的。
夏可可先是一愣,擦了擦汗:拜托,分明是他自己哪根神經搭錯了,偏要去吸,現在生悶氣給誰看啊。
不過,手掌的傷口確實沒那麽疼了。
她撅起嘴,耐著性子等顧遠橋漱完口,待他轉回過來,夏可可抬頭望天,猶豫三番,還是別別扭扭道:“謝謝了。”
顧遠橋沒做聲,曲起左臂,撐在車窗上,輕輕地抵著下頜。倒用紮著繃帶的左手去抓方向盤。
他沒有笑,也沒對這件事做出任何解釋或者評價。
嬉皮笑臉的顧遠橋,總是讓人提防,總覺得下一刻他就會冒出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鬼念頭來。
可不笑的顧遠橋,則有種不可觸摸的距離,高不可攀。
讓人噤言。
夏可可閉上嘴,偷偷地拿眼角瞄他。
心道:這個時候,裝什麽思想家啊。
明明她是被動者,現在他略顯嚴肅而迷惘的表情,好像他也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個人。
兩人僵持了一陣,隻聽到車外呼呼的風聲,直到快入市區,顧遠橋突然開口道:“從今天開始,那個人就忘了吧。”
“啊?”夏可可沒反應過來。
“你不把位置騰出來,我怎麽能住進去?”他說。還是莫名其妙的話,但不像開玩笑,輕輕靜靜的,難得的正經。
夏可可蹙眉,似乎懂得一些,又覺得什麽都沒有聽懂。
隻是街燈一盞一盞地撲過來,映著他的臉,亮一陣暗一陣,迷離而凝重。
“……我家很大,隻要你不挑三揀四,還是住得下的。”好半天,某人才答非所問地說。
顧遠橋的唇角翹了翹。
沒有挑明。
也許她未必是不懂。
他的可可,其實是個很聰慧的女子。
真是頭疼。
華菊和沈灝晨談過之後,非但沒有解決現在的困境,反而把自己給氣了個半死。
她原想直接去找夏可可,偏偏報社又打來電話,說一位大客戶到了,指明要她去陪。
華菊口中答應著,放下電話就不客氣地對著話筒罵了聲“禽獸”。
那個所謂的大客戶,華菊認識。
去年他在報紙上整整登了一月的樓盤廣告,全版廣告。
就是傳說中無良的房地產商。
華菊身為廣告部的主任,當然與他打了不少交道,不過最先聯係他的人,是華菊手下的業務員小李,華菊隻是在簽合約的時候,幫著業務員完成各項手續而已,並沒有拿提成。——華菊並不搶功,有時候忙不過來,她會讓其他的人幫忙跟自己的單子,其實也不過是一些跑腿的差事。事成後,笑一笑,就全部當別人的業績了。
渾不介意自己的付出。
這也是華菊在報社廣受尊重愛戴的原因。這樣的領導不多了啊。
至於這個人要見自己的原因,華菊也能猜想得出來。
當初第一次見麵,那人就毫不掩飾對華菊的讚譽。
華菊不算傳統意義的美人,與夏可可的江南風情不一樣,她更像一個純粹的北方女孩,骨架大,輪廓深刻,大氣,穿衣打扮透著股歐美範。
換個時髦的詞來形容,便是“禦姐”。
無良開發商今年又有一個新樓盤開盤,隻怕還要做廣告,他要自己去,無非是用想廣告提成來向自己獻殷勤罷了。——近百萬的廣告費,提成也高達七八萬。不得不說很有吸引力。
開車去聚餐地點時,華菊順便叫上了之前的那位業務員,“小李,是我,華主任,你上次跟的那位牛總好像有意向繼續投放廣告,你過來吧,我們一起去見他。”
小李同學當然高興,這相當於主任送給自己的業務,成一筆夠吃一年了。她歡快地“哎”了聲,問明地址,抓起包包就出去攔出租了。
華菊聽出對方的喜悅,也不禁笑笑。
今年再把這筆提出拿到手,小李家的債務差不多也能還清了吧。
大學生一抓一大把的時代,年輕人出來混也不容易。
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
到了東皇海鮮酒樓,大堂經理早早地迎了過來,一見華菊,便笑容滿麵地把她往裏麵請,“幾位領導都在‘鏡花水月’。”
鏡花水月,是房間名。
這裏的房名都很雅致,什麽“春蘭秋菊”啊,什麽“天涯海角”啊,有一天華菊和夏可可來這裏吃飯,夏可可道:“還不如直接叫什麽“大螃蟹”“小魷魚”,多親民。看著就有胃口啊。”
那丫頭,就是一吃貨。
這個地方,華菊倒是常來,報社與它有合作,屬於定點單位。鏡花水月是東皇海鮮酒樓規格最高的房間,最低消費都是五千,隨隨便便點幾樣菜,再消費幾項服務,簽單時就是五位數了。
看來,報社的老總對這位牛總還是蠻重視的。大單子啊。
華菊漫漫地想著,越過貼滿鏡麵的走廊,到最深處時,終於停在了鏡花水月的門前。她對著鏡牆補了補唇彩,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裏麵有六個人,報社的總經理和營銷總監都在,另外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就是牛總了。
至於另外三位,便是鏡花水月的“房間公主”。
個個如花如月,如夢如幻,也不辜負這個房間名。
見華菊進來,兩位領導隻是隨便打了聲招呼,牛總卻推開身邊勸酒的“公主”,急急地站了起來,快步迎過去。
“華主任,好久沒見,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他雙手握著華菊,使勁地搖。一雙眼睛卻溜溜地打量著她,恨不得直接用目光將她生吞活剝了。
……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懂得掩飾。
華菊哂然,被握住的手就像被鐵鉗鉗住似的,動彈不得。
坐在後麵的兩位領導也覺得尷尬,但不好說什麽,隻能幫忙打圓場,“來,華主任,這邊坐。牛總剛才一直念叨你能幹,你可要幫我們好好招待貴客,不能讓牛總失望。”
華菊也是酒場裏混出來的,這點情況還能擺平,她笑著答應著,另一隻手一轉,不輕不重地放在對方的背上,將牛總領向酒席,“我保證不會讓牛總失望。承蒙牛總看得起,我先敬牛總一杯。”
一聽喝酒,手才終於被鬆開。
牛總笑逐顏開。
華菊很豪氣地敬了好幾輪,每次牛總一借故貼過來,她就舉起酒杯跑場。硬是沒讓那個人挨身,正在周旋著,小李也匆匆趕到了。
小李是認識牛總的,小姑娘也機靈,隻裝作不知情,純屬偶遇。還象征性地給華菊送了一份文件,說急著簽字。
華菊也借機下了台,拿起文件,說去隔壁房間看一看。
就這樣把牛總推給了小李。
她出了房間,走進了旁邊的休息室。再把休息室的大門掩上。
耳根頓時清淨了不少。
華菊籲出一口氣來,毫無儀態地歪在沙發上,拿起小李送過來的“文件”翻了翻。其實是一本在報攤隨便買的時尚雜誌罷了。她也不著急出去,索性偷得浮生半日閑,在這裏補睡一會,等那邊散場的時候,再去露個麵就行了。
她的手漸漸地落了下來,雜誌被慢慢地歪到一邊,頁麵翻動,到了封底,是幾則娛樂八卦。小小的一個版麵,照片是一位抱著吉他的少年,眉眼清秀,在五顏六色的包裝組合中,有種難言的幹淨。標題是:今年最受矚目的樂壇新人。
依稀,是葉楓的模樣。
華菊睡著了。
她最近總是困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