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做我的女人(25)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隱約聽到有人推門進來,她很快被驚醒,一睜眼,卻是已經醉眼惺忪的牛總。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過來。
“牛總,不好意思,不勝酒力,竟然睡著了……”華菊賠著笑,正要爬起來,男人卻直接壓了過來,一百六七十斤的身軀,一下子將華菊壓得動彈不得。
華菊大驚,伸手使勁地推他,“你幹什麽!起來,不然我叫人了!”
“別裝了,都知道你能玩。睡過你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了,這個時候裝什麽聖女,你依了我一次,我另外再給你一萬。”
“滾開!”華菊怒。
“一萬不夠,那兩萬?兩萬夠多了吧。你再身嬌肉貴,也就是個小職員,清高什麽。”那人淫笑,酒氣撲麵而來,華菊一陣惡心反胃,伸手掄起餐桌上的煙灰缸,就直接砸了下去,“我-操-你-媽!”
男人吃痛,哎喲一聲滾到了地上。
華菊趁機站起來,抓起包包,直接衝出休息室。看也不看那個在地板上嗷嗷喊痛的家夥。
門一拉開,才發現營銷總監和小李都站在外麵,見她出來,他們的目光全部轉向別處,就是不敢看她。
總經理已經回去了。
看他們的表情,大概,已經在外麵站了一會。
他們聽見了裏麵的動靜,可是……無動於衷。
華菊站定,望著他們,在長達一分鍾的沉默後,她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笑靨如花。
“我在報社五年了,做牛做馬,自問沒有什麽失職的地方,一百多萬的廣告費你們就把我賣了啊,好,很好!我該不該說,我的價格也不算低?”
笑聲裏,皆是嘲諷。
也不知道是嘲諷別人,還是嘲諷自己。
總監咳嗽了一聲,正要辯解。小李已經站前一步,怯怯道:“華主任,牛總就說想和你單獨說說話,我們沒想到他……”
“行了,我說謊的時候,你他媽還在你娘的懷裏吃奶呢。別在我麵前玩這一套。”華菊不耐煩地打斷她,扭過頭,冷聲道:“我身體不舒服,先走了,裏麵那個人,萬一殘了死了,還請你們兩位幫忙善後。不然,誰也別想好過。”
丟下這句話,華菊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大堂經理還是千篇一律的笑臉相送。
就好像什麽事都不知道。
糊塗生財嘛。
……
華菊一直到了停車場,還是有種肺被氣炸的感覺,越想越氣。這些年的遊刃有餘,她一直以為在玩別人,原來自己才是被玩的那一個。
嘔心瀝血傾注了五年的地方,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她出賣。
沒勁得很。
她突然佩服起夏可可來了。原來被背叛的感覺那麽糟糕,沈灝晨的事情,一定讓可可很難過。
這麽難過,死丫頭還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華菊心中一疼,直接調轉車頭去夏可可家,結果,可可沒找到,倒找到了一滿地的木瓜。
堆放在門外的木瓜已經被人拆開了,哄搶一空,壞的爛的,就七零八落地踩在了地上。——這一幕如果被夏可可看見,一定會口吐鮮血、心疼欲死。
華菊卻隻覺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想打電話給可可,才發現手機居然丟在酒樓裏了。她暫時不想回那個地方。
索性留在車內,一邊聽歌,一邊等著歸人。
她一直等到夜幕降臨,夏可可還沒有回來,華菊索性不候了,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從二環轉到三環,再從三環轉到四環,最後還是灰溜溜地回家。
一路滑行。
華燈初上,萬家煙火。
每盞燈火下麵,都有著人間的喜樂天倫,隻是沒有一份是屬於她的。
獨自爬樓梯的時候,華菊突然覺得寂寞。
而寂寞這種玩意兒,她從來不允許自己有。那太奢侈,也太無謂。
這樣一步一步走上七樓,到了樓梯口,華菊低頭在包裏找鑰匙,待翻出鑰匙,再抬頭時,冷不丁卻發現自家門口坐著一個人。
從伸展的腿來看,那人還蠻長,至少腿很長,上麵則裹著厚厚的羽絨服,整個人都縮在羽絨服的帽子裏,左側肩膀斜掛著一個足有人高的行李包,手裏拎著吉他盒。右側的地上則擺著一個小玻璃缸,一隻小烏龜在玻璃後麵探頭探腦。
華菊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拿防狼噴。
待看清來人之後,她怔了怔,試探地叫出對方的名字,“葉楓?”
那人抬起頭。
大大的帽子後麵,露出一張清秀幹淨的臉。
笑臉。
“你回來了。”他似乎很開心。
不知為何,華菊心底也是一暖。
明明已經放話說再也不想見到他,可是此時見到這個人,居然也有那麽一點點、一點點高興。
“你怎麽在這裏?”她掩飾住自己的喜悅,冷著臉問。
“等你。”葉楓很認真地回答。
“等我幹什麽?……先進來吧,過道的暖氣壞了。有點冷。”華菊一麵按部就班地說,一麵打開門。
葉楓的鼻子都凍紅了,尖尖的紅鼻頭,更加顯得幼齒啊幼齒。
葉楓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拖著行李,杵在門口。
“怎麽了?”華菊見他站在那裏不動,轉頭疑惑地望著他。
男孩抿了抿嘴,筆直地望著她,似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終於開口道:“今天在車上說的話,對不起,我慎重道歉、我不該擅作主張地打聽你的情況。可是我真的很想多了解你一些。所以……”
華菊等著後文。
“我決定搬過來住!”葉楓咧嘴一笑,很爽利地丟下結論。
也不知這個因果關係,他到底是怎麽連接在一起的。
華菊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不行。”無語了一會,華菊斷然拒絕。
她拚死拚活買下這座房子容易麽?就現在,都還有十年的貸款沒還清,隨便逮個阿貓阿狗都住進來,她不是虧死了。
家裏又不是慈善機構。
“我承認給房租,一個月一千五,水電費也算我的。”葉楓急急道:“我被房東趕出來了,如果你不收留我,我今晚就沒地方過夜了。隻能去睡人行過道。”
“學校宿舍呢?”華菊問。
她一直覺得葉楓就是個大學生。
“我一年前就退學了。”葉楓回答。
“那你現在在哪裏工作?”
“賣唱。”葉楓回答,一手拎著吉他,一手提著烏龜,背後是大大的行李包,還真有點流浪歌手的感覺。
華菊第一時間聯想起在地鐵裏賣唱的那些人。
這麽一想,還確實蠻值得同情。
“沒有其他朋友?”
“在這個城市,我沒有太熟的人。”葉楓的神色不知怎麽黯了下去,小刷子一樣的睫毛垂下來,頗為生憐。
華菊承認自己又有點“色迷心竅”。
“暫住幾天可以,但我的房子不出租,等你另外找到房子,就趕快搬出去。至於其他想法,有都不準有,不然,哼哼。”她用鼻音威脅了兩聲。
葉楓聽她鬆口,臉上立刻綻出笑容來,很是明媚。他很乖地點點頭,挪了挪背包帶,就這樣帶著他的全部家當,進了華菊的門。
準確地說,是客房的門。
夏可可搬回去之後,客房就空了出來,葉楓正好搬進去。
“先去洗個澡換個衣服,不然,不準在我的沙發上坐。”華菊對家裏的東西很愛惜。葉楓的褲子上全是方才坐在地上時蹭上的灰。
葉楓自然唯命是從。
他脫掉羽絨服,放在床上。隻穿著一件淺灰色的毛衣,拿著毛巾,進了外麵的浴室。
華菊則拿出新的床單被套,先把夏可可睡過的寢具給換過來,挪開羽絨服的時候,她不小心瞥見領口處隱秘的商標,“Moier de ”。
一個法國品牌。
她撇撇嘴,心想:這年頭,山寨的品牌也那麽生僻高端啊。果然各行各業都有競爭,在山寨業,LV和adidas的前輩先驅們,已經被淘汰了麽?
鋪好床,她又把葉楓丟在地上的吉他和玻璃缸分別放在了椅子和桌子上。
那個大行李包也沒拉好拉鏈,微敞著,露出裏麵疊得亂七八糟的衣服,還有兩本專業的吉他指法書,以及隨便卷起來的幾張海報紙。同樣揉得皺皺巴巴。
大男孩,完全不懂得收拾啊,苦命的她還要給他當幾天保姆。
當時幹嘛要心軟,真是自找苦吃。
她已經開始後悔了,簡直追悔莫及。
收拾完畢,臨要出門,華菊蹲下身來,瞅著那隻綠油油的小烏龜,大眼瞪小眼,一人一龜互瞧了半天,然後華菊點頭自語,“不過,這個煮湯應該不錯……”
玻璃缸裏,小烏龜後頸一涼,趕緊把腦袋縮進去取暖,心裏則默默地腹誹:“為毛這位被小主人稱為未來老婆大人的目光,那麽嚇人呢,不,那麽嚇龜呢?嚇得俺龜殼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