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世風日下
長長的走廊像是沒有盡頭，頭頂的燈光太過灰暗，趙蕭兩人大致能將前方的路看個清楚。倒在牆邊的掃把和地上的拖布像是被哪個調皮的孩童撞倒，亂七八糟的躺在地上。越往前走，燈光就是越是前麵的路不很長，拐角處就是大片的光明。
趙斐突發性的想側過頭看著身側的人，看著耷拉著臉的蕭惟好冷好陰森。周身散發著暗黑氣息，讓人想要退避三舍。她可沒有什麽選擇，肩膀上搭著蕭惟的胳膊，想退也無處可退。
難道她剛才話中的“女尊文裏的男人”刺激到蕭惟？現在的男人都這麽玻璃心嗎？！前方的路還很長，兩人挨的這麽近，不說話真的很奇怪。
找到原因的趙斐幹笑兩聲，想要打破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話趕話道：“沒事，就算是你到了女尊，也可以開疆拓土。依你的姿色，混上鳳後的位置絕對不成問題。”
“晚上最好別說話，容易招來不幹淨的東西。”蕭惟眼裏無奈加深了幾分，語氣卻帶著肯定和認真。故作沉默的神情，真有些唬人的架勢。
膽小的趙斐，真就沒再開口。趙斐最怕生怕招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尤其是晚上。她平生最怕的兩類文，除了民國就屬靈異。現在總有種兩者合一的錯覺，讓她愈發不安。
常言道：凡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小心駛得萬年船，她可不想這麽早就嗝屁。
蕭惟沒聽到耳邊的聲音，轉頭望著身旁趙斐。頭頂的燈光越來越暗，趙斐帶著些許的嬰兒肥的臉也開始發暗。那微彎的柳眉下是一雙大而靈動眸子，似乎還未曾剛才的紀錄片中走出。眸中還帶著些許的淚滴，半抿著的唇角似乎還真將他的話深信不疑。
他對趙斐的反應哭笑不得，明明剛才還在放映室裏大哭大叫轉眼就能和他開起玩笑，現在竟被他隨口的幾句話嚇得一聲也不敢吭。真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形容趙斐的好！
兩人慢悠悠的走出電影院，一瘸一拐的樣子像是從電影裏的戰場上走出。雖不見一絲血跡，但神態舉止毫無差別。晚風吹起路邊的花叢，落在經過花叢的兩人身上。天已是黑的不像樣，幸得路邊的街燈一如往常的亮著。他們互相攙扶的影子被拖得很長很長，由於角度的問題影子被複製成了兩三個。
蕭惟瞄了眼手腕上的的時間，搭著趙斐的肩停在原地道：“麻煩柚子，扶我去公交車站。”
“不麻煩，不麻煩。你住的地方是哪兒？流浪公寓？”趙斐把背包往上提了提，試探性的問道。她四處張望按照記憶尋找著公交車站，在前方路口找到目標後，回過頭小心的看著蕭惟的麵色。
看到蕭惟的臉色發黑，一切便不言而喻。果然不出她所料，依照公司強硬的手段，絕對錯不了。有一些人做事總有自己的理由，哪怕他本身的理由不過硬，他也會找到各種借口來遮掩。
沒錯，她說的就是公司的某些歪理。還說什麽住在一個公寓裏好探討小說方麵的問題！這就是他們不去郊區的後果，當初知道這個公寓的名字，差點沒讓趙斐背過氣去。作為萬年單身狗來說，居然受到這樣的侮辱，簡直是——心力交瘁！
蕭惟聽完趙斐的話，臉色果然又沉了幾分。起初的溫潤小夥，現已進化為黑臉小哥。他沉默幾分鍾後還是開口道：“恩。十一路公交，送到站牌那兒就行。”
“哦。”趙斐吸了吸鼻子，扶著蕭惟繼續往前。看蕭惟的臉色，像是對公寓的名字不喜。她抬頭望了眼遠處的街道，好在站牌離他們算不得遠，不然她可走不了太遠的路。且扶著一個，恩，病人。
趙斐本著照顧新同事的原則，盡量讓自己的腳步慢些。隔著老遠就看到十一路公交朝著她們的方向緩緩而來，但依照兩人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趙斐暗道：他們隻能等下一趟。她在心裏默歎了口氣，晚上還準備碼會字順便查查資料，照這種速度估計是沒戲。
蕭惟自然也看到公交車，忍著痛加緊著速度和趙斐來到站牌前。呼，好在趕得及。他搭著趙斐的肩上了十一路公交，刷過公交卡後站在一旁。趙斐緊跟其後，沒想到還能趕得及，刷完卡後在蕭惟身旁乖乖的站著。
老大娘抓著扶手撇了眼姿勢別扭的蕭惟，又瞧了眼一旁的趙斐冷哼了聲道：“世風日下。”
趙斐沒聽的太清，經過這麽一折騰，倒是給她折騰出了困意。她身後的蕭惟，離老大娘的位子稍近了些，自然將話聽了進去。那張臉啊，已經是鐵青了。
剛好有人下車，趙斐搶先一步占了座。一想還有腿軟的蕭惟，她仰著頭笑嗬嗬的扶著蕭惟坐上自己的位置。心裏盤算著，要不針對蕭惟的人設寫一本女尊得了。當然，隻是想想。越往後，下車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就沒剩幾個人了。
留有的空位，足夠讓趙斐挑選。為了照蕭惟她還是選了挨著蕭惟身後的位子，她側過頭望著車外的街景。民國這個梗啊，要不要找鄒亮商量商量。女尊文最近很火啊，她寧可去寫女尊、耽美、甚至於ABO也願意勉為其難的嚐試。
單單除了民國、靈異之外。這不是努不努力的問題，已經上升到心理承受力的高度。
趙斐看到玻璃上反射出自己垂頭喪氣的臉，輕搖了搖頭倍感無奈。如今她的現狀，就是如此了吧！相由心生，這句話說的一點也不差。
生活比想象中的還要曲折，一帆風順的都是童話故事。她除了繼續努力，奮起之外沒有別的可選。她還想要攢好多的錢，寫好多的書。幻想過無數種未來，也曾覺得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可現在，她頓感無力。甚至有了不想往前的理由，或是，根本不想再有往前的念頭。以前的動力，在這一刻分本瓦解。勞累、疲憊、逃避、恐慌，還有無奈。前麵的路，她好像看不到盡頭。興許，本就是條死路。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放棄嗎？
要她——放棄嗎。
蕭惟側過臉望著玻璃鏡麵上趙斐的愁容，似乎，民國真是趙斐的短板。想起電影院的遭遇，他還是更心疼自己多一些。物理上來講，他受的傷害明顯比趙斐要多。
“叮咚，各位乘客，鳳城公園到了，請您從後門下車。”
公交車上到站的廣播響起，將兩人的思緒拉回。
趙斐背著書包扶蕭惟往車門口走，蕭惟走的步伐有些慢，弄的她頗為鬱悶。好在能比之前稍微快幾分，費了些的功夫才算是從車上下來。她重新將蕭惟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扶著蕭惟一瘸一拐的往前。
他們互相保持沉默，大概彼此心裏都藏著各自的心事。關乎事業、夢想、未來，還有可能是藏在內心犄角格拉的事重新湧上心頭。
兩人誰也沒有開口來打破沉默，路燈、晚風、樹梢的搖擺的葉子還有堆積的高樓都沒有開口。一切都格外的安靜，連途徑馬路上的車都沒有幾輛。高懸在頭頂的月牙藏在烏雲裏，偷偷的望著地上的兩人。
好像誰也不覺得尷尬，恰到好處的安靜讓他們覺得格外舒服。今天一天，兩人因為種種原因而顯得疲憊不堪。腳下的路，短的能看到目的地。大概是因為臨近目標，他們才樂得將滿身的乏力擱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