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活到老。
趙斐的確是有些困了，腳腕處的衣褲腿上了好多的泥濘。她在看到床時眼皮就已經開始打架，坐在床上將鞋踢掉正準備睡覺卻發現在房間的人不準備走。趙斐抿著嘴一手抓過枕頭望著蕭惟，困意濃厚道：“困。”
“你睡吧，我在這兒看會書。”蕭惟將房門一關，走到書架旁抽出一本書坐在桌前道。他其實也很困乏，可若是江明發現他們分居兩房，怕是又要找他談話。
趙斐躺在床上懶得動彈，她聽到回到翻個身閉眼睡了過去。沒有什麽比睡覺更舒服了的，尤其是滿身的乏力被扔掉的那一刻。蕭惟翻了兩三頁懶得再看下去，趴在桌上也淺淺的進入夢鄉。
房間內的隻有兩人淺薄的呼吸聲，便再無其它。除卻房間外大樹上的蟬鳴，哇啦啦的像個剛出生的孩子哭喊個不停。嘰嘰喳喳的鳥兒也不停歇，趕來湊著莫名的熱鬧。
隔壁院子裏的江明正靠在搖椅上，聽著房間裏留聲機傳來的音樂。陳佑連夠意思，連這種洋玩意也來送給他。要說現在最不順的，就是他的妹妹。這小家夥真是越來越混賬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心思全往那小子身上撲，連性命都不顧。
若是沒有他，這小白臉指不定什麽心思。說不定一離開懷柔，轉手就把柚子給賣了。他平日裏怎麽說道柚子都不聽，出個萬一傻眼了可別來找他。江明抬頭望著淺藍的天空，空生著悶氣。
江明把目光望著頭頂的天從頭頂收回，但願他這個妹夫識時務。否則，他介意親手除掉這個禍害。他起身離開搖椅走進房間，把留聲機關掉。既然來了霸州，不去邱漩那裏坐坐實在是太可惜了。不用蘇安那個臭老九示意，他也能看得出來邱漩與季少一兩人之間氣氛不對。
邱漩那種美人的確是美的不動神色，非要用花來形容的話，那也得是吃人的花。沾著即死，實在讓人無福消受。他還是很想看這朵花把季少一口口的吃掉，到時候這片土地又會是什麽樣的場景呢？
江明的雙眼重新閉上，嘴角的帶著打趣的笑意。如果柚子能讓他省點心，一切將會是另一番情景。不過總算是把她嫁出去了，這點江明還是有些欣慰。
以為他要養柚子一輩子，沒想到轉身就有了想娶柚子的人。謝老爺子還說他這個妹夫的命格不錯，不錯就不錯吧。隻要他們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其它的事情他自然幫他們擺平。
“咚，咚，咚——”門是完全敞開，敲門聲卻還是響起。
王旭站在房門口也不走進，提醒道：“大當家，福靈山那邊來信說是讓我們盡快回去。”
“有蘇安看著，能出什麽事？算了，在這裏反正也是閑著，回去就回去。你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啟程。”江明轉過身看著門口的王旭，伸著懶腰走到王旭的眼前道。他的雙眼掃過院子裏的涼亭和花圃，這所宅子能派上用場確實讓他有些意外。
不久的將來，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活到老。
江明穿過月亮門走到大廳，揉著太陽穴的坐在主桌上對著劉春兒交代道：“如果霸州城發生任何意外，你就帶著柚子火速回福靈山。至於我那個妹夫，覺得累贅殺了就殺了。過會我和王旭回福靈山，這邊就交給你了。”
“好。”劉春兒一臉的遵從，目光追隨者江明道。這才沒來幾天就要回嗎？也不知道大當家與宋姑娘有沒有發生點什麽？當初大小姐還將人家當做是未來的家主夫人。她望著王旭趕來大廳，送著江明與王旭一幹人離開江府。
姑爺和大小姐現在應該放心了吧！
劉春兒好笑的重回蘇府，江明一走府內的人跟著少了一大半。不過還好，住在江府的人也就他們三個，用不著那麽大的排場。等過兩天大小姐和姑爺走了之後，剩她一個人顯得有些孤單。一個人慢慢會習慣的，兩年而已，又不是八年十年的。
太陽逐漸偏下，悠閑的午後時光總是很容易消磨殆盡。轉眼間，天邊的黑幕已經快要落下來。依稀能看得到月牙兒的輪廓，緊接著在漫無邊界的黑暗中，越來越皎潔。
睡了一下午的趙斐總算是有了醒意，從床上迷迷糊糊的坐起揉著雙眼。她的目光在看到趴在桌上的蕭惟時，不知道為什麽會覺得有些愧意。如果他們一開始就分開的話，彼此會過著怎麽樣的人生。
會不會像是兩道平行線的話，永遠沒有交集？
可是那樣的人生，實在是太令人感到害怕。試想如果一開始從荒山野嶺醒來就是她一個人，沒有任何的方向感，甚至都走不出那片地方。即便是僥幸離開，也可能會被江明逼著娶了蘇亭或者嚐試著接受蘇亭？她不知道，該怎麽來形容她對蕭惟的依賴。
隻是覺得能在一個陌生的世界一，睜開眼就能看到蕭惟，真好。可事情的發展，她從來就沒有把控過。趙斐自問她沒有那個本事，也不願去多想。轉眼間，他們已走到這幅田地。
倒是蕭惟，比自己看起來要自如多了。這種境界，她也好想擁有。隨遇而安，直麵內心的恐懼。可除了恐懼之外，就剩下恐慌了。趙斐手裏抱著枕頭，靠在床沿上就這麽看著桌上的人。雖然看不清楚他的五官，甚至連側臉都隻有那麽一丟丟。
可，就是讓人覺得安心。
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愛情，但在她有生之年中，能讓她心安的人隻有蕭惟。那種依賴，像是孩童對母親的眷戀和離不開，像是魚對水的必需和摯愛。假使對方換成徐晨的話，她可能一開始就會被嚇死吧。趙斐想到這兒，忍不住自我嘲諷著。
窗外的天似乎快黑了，這麽快？她不過才睡了小會而已，中午沒吃多少，肚子好像有點餓。算起來不止是她，蕭惟也是。她從床上坐起穿上鞋起身走到桌前，腳步放輕的推開房門。抬眼就是滿天的星辰，晚風吹過她的臉驅散著夏季的炎熱。盡管蟬鳴還是依舊，支支吾吾的吵個不停。
但這樣的情境下真的很難心浮氣躁，完完全全的整個人都融入於這份獨特的安靜中。趙斐的眼眸中被星光點亮了些許，月光在她的周身映出那麽一個圈純白的光。借問世人，天下間還有比此刻的天地更美的嗎？
這一份的安靜，自然的不帶著任何一絲刻意。
偶爾搖晃的樹梢也陶醉其中，像是在附和著趙斐心中所想。若是就這麽一直的停留，沒有戰爭來打擾該有多好。她情願時光定格，她與蕭惟在此丟掉性命化作一副風景畫。
“看什麽呢？”不知道什麽時候想來的蕭惟站在趙斐的身後，陪著趙斐聽風看月賞著寂賴的夜晚。他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寂靜，也讓趙斐身形一恍惚，嚇了一跳。
趙斐目光從頭頂上的月色收回，平複好心情轉過頭望著蕭惟笑道：“沒什麽，就是沒什麽可看才覺得有一種自然美，是我忽略太久了的。”她大而靈動雙眸此刻被月光所盛滿，微微彎起時像是一弦月牙兒。
蕭惟邁出腳出了房門，仰起頭看著趙斐所看過的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柚子，我餓了，想喝粥。”
“這個點也不知道他們睡了沒有，不過我知道廚房在哪。我們就在廚房吃點，湊合吧。”趙斐也深有同感，她走到蕭惟身前，帶著蕭惟往廚房的方向引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