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最怕救人變殺人
太陽不知何時落下山,留在地平線左顧右盼。也不知是等著誰的邀約,終於等到了某片雲彩才多留了片刻。
房內的光帶著幾分暗黃,倒比燭火強些。
睡到自然醒的蕭惟揉著後脖直起腰身,感覺到房內的光線有些弱。低頭看到趙斐睡的正深,且口水還在唇角蔓延。
蕭惟起身將趙斐輕緩的抱起,輕手輕腳的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他用衣袖將趙斐唇角的口水擦幹淨,順便幫著趙斐將鞋襪也褪去。
收拾妥當蕭惟才轉身離開了房門,緊關的房門轉瞬就被黑夜所包圍。
太陽恍惚間消失,不知何時已換成星辰。除了靜默之外,就剩下孤單的風隨意飄蕩。它走啊走,毫無顧忌和方向的走走停停,卻有目的落在三升路的小巷口裏。
明亮的燈光與黑夜成對比,鮮明的不像話。
葉韻一身醫護服的站在院裏,心裏不斷掐算著時間。她從來隻見喬天擅長殺人,第一次看到喬天救人。
如今這心裏七上八下,生怕喬天一個不小心以為自己是在做實驗,把救人變成殺人。
雖然生命麵前人人平等,但受傷的人不是別人,對她和喬天來說都是尤為重要。
葉韻握著拳頭急的來回徘徊,不知道手術室了的境況究竟怎麽樣。她沉默了片刻轉身進入手術室,在看到喬天在收尾心悄悄放下。
腳不由自主的走到手術台前,摸著台上人的脈象。有跳動就證明活著,活著就好說。
喬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輕舒了口氣道:“累死我了,你怎麽做到一半就跑了?”
“太血腥的畫麵,我不想見到。”其實葉韻最不想見到,喬天拿著手術刀一臉激動的神情,像是進入某種瘋狂的狀態。
日本人的死士精神,怕就是這般的不可理喻。
無論如何葉韻也是接受不了一個人把生命看作如此輕賤,更接受不了一個人能如此坦蕩的迫害另個人的生命。無關乎平等的觀念,而是秉承著解放的使命。
她從來不是單純的想要解放中國,實則是想拿去那些放在中國百姓頭上無形的枷鎖。儒家學說也好,孔孟之道也罷,或所謂的愚民政策,亦或是將人分三六九等的不公。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片土地山公的人能更坦蕩、有尊嚴、明白、幸福的活著,而不是誰理論、思想、政權的奪取。科學家,政治家的初衷不該如此嗎?
躺在手術台上的人算不上她的精神領袖,但他們都有共同的願望,所以才不惜一切的挽救。
希望終有一天,所有人都能不為誰活著而活著。
那些所謂的統治者再也不能隨意的驅使踐踏任意一個人的尊嚴,不,應該是再也沒有所謂的統治者存在。
喬天也算他們其中的一員,隻是行為思想方式都讓葉韻接受無能。
可能是本身對日本人有抵觸的葉韻,才會一見到就有一種不自覺的厭惡。事關國與家,不由得葉韻不帶有情緒。
葉韻隻能催眠自己罪惡的是那些統治者和政治家,所有百姓都是無辜的。
喬天靠在椅背上緩過神,將手術台上的人抱起放在外室的床上,蓋好被子後把身上的大白褂褪去。他累得連動都不願動彈一分,總算是將手術做完。
葉韻看著喬天的手術已經結束,將白褂放回原位。既然人依舊救活,也用不著她了。她疲憊的揉著後脖道:“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晚安。”喬天聞聲抬頭望向葉韻的背影,嘴裏喃喃道。
可惜他說出的話卻沒有傳到葉韻的耳裏,而是隨著風不知道飄向何方了。
此刻的天灰蒙蒙的發這亮,白晝與黑夜的交替早早完成。轉瞬之間地平線上所有的灰都為那那道霞光騰開,剛冒出邊邊角角的光就讓人不自覺的感到臣服。
江府內的趙蕭二人坐在車裏直奔公館方向,趙斐愁容滿臉,一點睡意都不敢有。
滿心都在糾結尤文那邊該怎麽說的好!
該來的還是要來,趙斐半握著拳頭,心裏反複的排練。找了N個借口,卻沒有一個能說出來。她身側的蕭惟靠在椅背上,沉穩的讓人不爽。
當然,這份不爽僅限於趙斐。
司機師傅將車停在公館後,就在原地等著他們下來。
趙斐跟著蕭惟的身後望著那熟悉的後腦勺有些心悸,腳步不由的放慢幾分。不一會就與蕭惟的距離,越來越遠。
那種學生逃課被抓包的心情,真是再度回味。趙斐欲哭無淚的停下腳步,每走近一步都是種煎熬。
走到一半的蕭惟停下腳步,轉過身望著慢悠悠的趙斐。他自知趙斐心裏的擔憂,輕笑道:“昨天我已和尤少將說明情況,他不會怪罪我們。走吧,過會人到齊了。”
“你怎麽不早說,白害我擔心一場。蕭惟,你絕對是故意的。”趙斐的腳步這才跟了上來,眉眼上的懼怕去了不少。她的手擰著蕭惟的腰間,怒瞪了蕭惟一眼。
蕭惟笑了笑,攬過趙斐的肩膀沒說一句,在走到辦公室前鬆開。
兩人到辦公室才發覺來的有點早,可能是都懷著將功補過的心思。隻有百子卿一人坐在自己位子上磨著指甲,以便打發無聊的時光。
百子卿在聽到腳步聲,轉過頭對蕭氏夫婦嗬嗬一笑,繼續低頭擺弄著指甲。
趙斐坐在開會的桌前,手撐著腦袋等待著。她看著對麵的百子卿,聲音發低道:“上次開會說了什麽?”
“還能說什麽,除了加強鍛煉,保持警戒之外就沒別的。”百子卿對此不以為然,輕吹了吹指甲道。他忽然想起什麽將磨指甲的鐵片放下,不懷好意道:“沒想到你們兩居然是夫妻,藏得還挺深。”
“……,這不是怕秀恩愛死得快嗎。”趙斐愣了幾秒後,嗬嗬笑道。她說完立馬轉過頭去看蕭惟的臉色,還好一切如常。
這家夥給點反應會死啊!
百子卿長歎了一聲,一雙眼可憐巴巴的望著趙斐。想到自己還是孤家寡人,忍不住抱怨道:“死得快也總比沒有過的好。”
“你沒有也不能咒我們啊,什麽心態。霸州地界上的女人也不少,你要想找自然能找到。”趙斐聽完臉色沉了幾分,糾結的小臉泛冷道。
這才有那麽丟丟正果的苗頭,可不能因為百子卿三言兩語給毀了。
蕭惟聽到門外的腳步聲來襲,抬起頭時人已到齊。
尤文身著軍裝,臉上的皺紋讓人不由得敬畏。他手裏握著幾張紙從辦公室外走進,直接坐在開會的大桌子前。手裏的資料隨手一扔,在桌上四處淩亂。
他指尖輕敲著桌,迫使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追隨尤文。
忽然被召集的幾人不明不白,霸州的屬於小事多大事少。但稍不慎小事變大事,大事變喪事。他們紛紛正襟危坐,齊刷刷的目光看向尤文,等待著尤文的講話。
尤文眯著眼掃了一桌的人,渾厚的聲音不高卻讓人不得不全神貫注的傾聽:“下一個月是霸州的多事之秋,各位穩定好各自管轄的區域。百子卿,你負責的區域裏日本人不少,需要注意一下。陳會長的意思是,下個月的二十號要在霸州與日本高級將領會談。到時候自然各位注意加強戒備,切莫出亂子。這些日子,希望大家將心思都在放在調查上,免得有人躲在牆角格拉裏心懷不軌。防患於未然總歸是好的,這些是你們各個區的住戶信息。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