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不精彩的戲碼
長長的街道上隻有一個撐著傘走過,錢二的背影有些落寞。高挑而又健壯的身材將軍裝撐起,顯得男人味十足。
淅淅瀝瀝的雨打在傘上,順著傘一滴滴的落下。傘下的錢二步步的緊逼邱府,他走到邱府門前,掏出懷裏的令牌後就被人請進季府。
錢二的腳在走廊上地上留下一個個腳印,最後將水腳印停在一間房門口。
門被房內的人緩緩打開,穿著藍色衣裙的丫環看到錢二時側過身示意錢二走進。
早一步被人點起的燭火照亮了房內,光線雖然仍有些黯淡,但遠遠望去覺得倍感暖意。桌前坐著的身穿旗袍的邱漩,正若有所思的看著走進房內的錢二。
房內候著的人,看這情形都匆匆的離開。
邱漩在聽到關門聲後,唇角才勾起一抹笑意道:“江明是怕我把他妹夫玩死,特意讓你來囑咐一聲嗎?”
“邱小姐誤會了,我們並大當家沒有囑咐過此事。在離開福靈山時,大當家囑咐過我,如果霸州有變及時告知蘇安和他。現在季少出了事,邱小姐這麽瞞著不怕出了什麽意外嗎?陳佑連今天把霸州城門打開,上次放進來的是日本人,下次誰知道會放出什麽來。”
錢二雙眼透著認真,依然沒有把季少一死在大阪家的事說出。
可能邱漩也知道,隻是不想要麵對。或者,陳佑連已經說明。
這片土地上已經淪陷成陳佑連瞎鬧的高台,上演一台並不精彩的戲碼。既有大票的列強粉絲來供養,也有懷柔一片的人來旁觀。
邱漩別過臉望著屏風上的精描的花紋,選擇性的逃避這個問題道:“季少一的事,我心裏有數。你放心,過不了多久我會還霸州一片寧靜。”
錢二還想多說幾乎,就被邱漩下了逐客令。他無可奈何的轉身,決定把這一切先一步的通知到懷柔那邊的人。
既然有人不理智,他自然要去找理智的人來解決問題。
邱漩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才站起身來。陳佑連敢騙她,她就讓孫樂樂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她走到書桌前提起筆草草的寫下一封信,折疊工整後遞給候在她身後的丫環手裏道:“把這封信送到懷柔縣蘇府。”說著邱漩打開窗戶靜靜的望著窗外的天。
陰雨蒙蒙的讓人不安,何況還夾雜了些嘈雜的雨聲。心裏有億萬個聲音告訴邱漩,季少一已經死了。
但她寧願相信那一個弱弱的,不堅定的聲音說季少一還活著的話。
自欺欺人養成了不合時宜的勇氣,尤其是將陳佑連的話如數聽完後。日本人也好,洋人也罷,動她的人和東西就是不行。
天生的占有欲,改不掉了。她寧可玉石俱焚,也不願鬆手。
漆黑的天讓邱漩沒有任何睡意,她胸口的氣一點也不順,又怎麽能安然入睡呢。萬千的憂愁化作千萬條絲線,牢牢的捆綁著她。待她稍一放鬆,便感覺全身酸痛。
邱漩推開房門朝著地牢走去,鞋跟踩在地上發出咚咚的聲音。走廊上被雨滴浸濕一半,早早掛起的燈籠讓她把那些薄薄的雨水看個清楚。
肩上的披著的坎肩因為她的走動的速度而往下滑落,她隨手往上提了提。
守著地牢的人看到邱漩後把牢門打開,等到邱漩進去後重新關上。
下雨天的地牢越發的陰寒,嗚嗚的聲音從地牢最前方傳來。沒有舌頭的孫樂樂,即便是牢裏仍舊不消停。
牆上點起的燭火照著地上的黑乎乎一片,發青的石磚堆積著牆帶著腐蝕的味道。邱漩走到最裏麵的一間老門前,更清楚的聽到那嗚嗚聲。
牢門被看守的人推開,邱漩推開門站在孫樂樂的眼前。
座椅上的孫樂樂頭發淩亂的如同乞丐,臉上一條暗黑色的傷疤從耳畔到唇邊凸起。她的手腳都齊齊的綁在椅上,因為看到邱漩情緒激動的抽動著身子,努力的幹吼什麽。
孫樂樂撕扯嗓子半天,也發有嗚嗚聲。倒是瞪大的雙眼,帶著滿滿的怨恨。
邱漩坐在孫樂樂對麵的太師椅裏,腿搭在木桌上,把肩上的坎肩蓋在自己的身上。她連看也不看孫樂樂一眼,從孫樂樂的嗚咽聲中得到片刻平靜。
胸口積攢的邪火,正開始一點點的退卻。
暗黃色的光圈,在桌上的搖曳著。溫柔的色係將兩人滿身的戾氣化去不少,但卻無法化去她們身上雕刻的美豔。
除去孫樂樂的嘶吼聲,燭火搖曳的聲音邱漩也能聽得一清二楚。她並不覺得放陳佑連離開是放虎歸山,一死一活的煎熬有人陪她一起承受豈不是快哉。
一個人獨吞這份疼痛,才覺不公平。
孫樂樂吼累了,無力的靠在椅背上喘著粗氣。她怒瞪著邱漩似是要把這輩子所有的力量都使出來,仿佛這樣就把自己受過的苦還到邱漩身上。
邱漩卻享受的品嚐著孫樂樂的怨氣和不甘心。
呐,有個人比她還要難過。她的難過,是不是就會減輕些。
季少一,如果活著不肯見我,那就好好藏起來認真的活下去。如果你死了埋在不知名的地方,我就當你好好的活著不肯見我。
這樣的話,她還能給自己點期望。自欺欺人又如何,她樂得如此。
邱漩緊閉的雙眸,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眼下的黑眼圈卻發沉,臉消瘦了一大圈,這些仍舊不影響她的美。
牢內陷入一片沉默,兩個女人誰都沒再開口說出一句話來。搖曳的燭火映出她們的孤獨、疲憊,還有一種更不言而喻的悲傷。
沒有人能幫她們化開這些,肚子吞咽又難受的緊。
一直這麽互相折磨也不錯,起碼兩個一起承受還能做個伴。
地上堆積著的幹草已發著酸味,牆上沒有窗戶而更顯得壓抑。小黑團從幹草上一閃而過,轉眼消失不見。從吱吱的叫聲聲判斷,應該是隻老鼠。
不見天日的牢內,有隻老鼠陪伴孫樂樂,倒顯得幸運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都沉沉的睡了過去。沒有人打擾,連雨聲都聽不到。默契的沉默,讓站在門外的人格外的精神抖擻。
時間在這裏凍結成冰,如果沒有人來提醒的話。
哦,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裏。冷的讓人發顫,到處都充斥著發黴味。時不時的,還有些鼠蟲來做客,怎麽會有人覺得此地舒服呢?
但邱漩就是睡的很踏實,這是她半個月來唯一一次安慰的覺。髒亂的環境不足以讓她的睡眠質量大打折扣,寒冷的濕氣籠罩在她的周遭卻未敢再逼近一步。
她的雙手環著手臂,發出輕微的鼾聲。臉上的妝容因為不打理的緣故,不複以往的精致卻顯清純。旗袍的下擺懸在空中,隨著她的動作和來回晃動。
她對麵的孫樂樂稍顯狼狽,全身破爛發著惡臭。
本來我見猶憐的臉被邱漩折磨的格外瘮人,沒有往日的光彩。衣服破破爛爛的沾惹著血跡,手腳被牢牢的捆綁使她動彈不得。
經過這麽久,孫樂樂應也習慣這樣的睡姿。她頭微微下垂,頭發遮掩她的半張臉,另半張在陰影下看不清楚。
不可否置的是,兩人睡的都格外的安穩。
這樣真好,沉睡的她們顯得格外的可愛。沒有人令人刺耳的吵鬧聲,也沒有冰冷的眼神,那份心裏的不安和恐懼都隨著眼前的不堪而降到最低。
或許他們都是在和自己作對,不願意麵對的事還是會出現他們的麵前。陳佑連可能並不會來救孫樂樂,季少一可能早早的離開人世。
她們都知道的,但卻偏偏要把事情複雜化,來借此掩飾內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