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篇】002 劉眉的幫助
因為家裡只有一張凳子,我就坐在床上的。他不吃我也沒想吃。心裡還琢磨著要怎麼說給他給驚喜,
他突然說:「我有個哥們,要見見你,你晚上去陪人家唱個歌。」他說的那個哥們我認識,是個帶小姐的,我隱隱意識到他要我做什麼。
其實那時候,有很多男人是帶自己女朋友出來下海,下海就是做小姐。做小姐養他。
我說我懷孕了。
阿暉一聽就發火了,隨手抄起個東西就往地上砸,吼我:「你他媽故意的是不是?我花錢給你買葯你不吃?!」我說我也不知道。
他盯著我,坐在床頭抽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說:「明天去打了,晚上你先過去。我答應人家了。」
我心裡跟澆了冰水一樣,冷的我直發顫。我坐在床上一動不動,阿暉很不耐煩,你去不去?
正好他那個兄弟過來了,站門口說:「羅小柚,走啊,我帶你去換身衣服。」
我眼睛里都是淚水,我沖他吼了一句,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那男人諷笑著說:「哈,還挺厲害。阿暉,你自己調教好了再給我,我沒這個閑功夫。」
阿暉說:「她去。我跟她好好說。」
那男人冷笑了一聲,就走了。
然後他就開始勸我,他好說歹說,我就是不肯。後來他就發火了,一把推開我,說:「你他媽不去就給我滾!「
我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嘩嘩的流了一臉。我爬起來撲過去就去抓他的臉,邊哭邊罵:「你是不是男人,我跟著你,你叫我去出去賣?」
他也很火,揚起手就甩了我一巴掌。我整個臉都麻了。我就一邊踢他一邊罵。他瘋了一樣開始打我。我掙扎了一會力氣都用光了,他對我拳打腳踢的,我身上跟火燒火燎一樣疼,只顧著護著肚子。
後來他打的也沒力氣了,把我往走廊里一扔,說你給老子滾。他拿了個袋子,把我的衣服什麼的全塞裡邊,一把扔了出去。他把我推在走廊邊的窗戶角,指著我狠狠的說:「你敢進來,我一腳踹死你。」
我還懷著孕,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我一天都沒吃飯,肚子餓的很。,我身上到處痛,就倒在那個角落跟只死狗一樣窩著。我哭了好久,後來哭的沒力氣了。他以前對我真好。我捨不得走。我知道這樣很賤,但是我沒有身份證,沒有錢,我一個朋友都沒有。我也不知道去哪裡。
他估計睡著了,他喝了酒就要睡覺,雷都打不動。
我在門外呆了一夜。到凌晨的時候,住在走廊盡頭的一個女孩子回來,看到我,問我:「你怎麼了?你身上誰打的?」
她叫劉眉,我只知道她在附近一個歌舞廳坐台,她平時不怎麼理人。我跟她也沒過幾次話。
我沒說話,她又問:「你在這坐了一夜?你男朋友呢?」她想了想,又說,你先進來我這。
我跟灘爛泥一樣在角落裡動都不想動,但是肚子太餓了。胃裡邊絞起來痛。我抬起頭,聲音也乾巴巴,我說:「你有沒有吃的?」
「要吃就進來。」她拿鑰匙開了門。我跟了進去。她在柜子了拿了幾個麵包給我,說:「我今天上班就聽說我們這層樓有人打架,是不是你們?」
我拆了麵包只顧吃,吃完了又灌了一大杯水。她說:「什麼事你說說吧,看我能不能幫你。」
我低著頭不太想說,眼淚又出來了。她站起來不耐煩的說:「別跟我哭哭啼啼的。少了個男人又不會死。」
我就把事情跟她說了。她想了想,說:「我是在那邊歌吧坐台,你也知道。你自己想想清楚,等那個賤男人睡醒了你求求他可能也讓你回去。不過去坐台也跑不了的。」
我低著頭沒說話,覺得很迷茫。
「你還小。我跟那裡的媽咪說一下,讓你只陪酒,你自己不要出台。賺點錢了再自己去找出路。」
我點了點頭。她又說:「現在去打了孩子還是賺了錢再去?」
我說現在去吧。你借點錢給我,我吐的很厲害,吃不了東西。怕到時候誤了事。
劉眉比我大三歲。我叫她姐她也不讓,她說我是看你可憐,做我們這行的別說什麼姐妹來姐妹去,眼睛都鑽在錢眼裡,我也不要你記著我,到時候把錢還我就行。
當天她就帶我到一個小診所去打掉了孩子。因為月份還很小,是葯流的。
那個女醫生態度也一般,沒有太鄙視人。我扔了包葯給我,告訴我吃法。
劉眉給我在那個診所附近找了的小賓館住,二十塊錢一晚,然後又給了我一百塊。囑咐了我幾句。
第三天去小診所,吃了一包葯,已經換了個年紀大一點的女醫生,很不耐煩,叫我一直在那等著。說上廁所的時候要小心,也不知道胎兒什麼時候下來。要是下來了得仔細看看有沒有全部出來。不然還得清宮。
我沒懂她什麼意思,也不敢問。等了一下午,跟來月經似的,就出來一團血塊,我愣愣的看著那團噁心的血肉模糊的小塊,那是我跟沈暉的孩子。我說不是媽媽狠心。你死了也不用來這世上受苦。
醫生那個鑷子撥了幾下,說,沒幹凈,要清宮。
我不知道要做什麼,她讓我脫了褲子躺在手術台上,以非常羞恥的方式撐開腿。一邊清宮我一邊看著天花板,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那時候不是我狠心,只是我太小了,不太懂得這件事的意義。
我一直在小旅館里,我也沒手機,擔心劉眉找不到我。過了兩天,她就帶我去了一個酒吧。
帶我到一個房間去,在那陪客人唱歌,喝酒每天都有人給我小費。我聽劉眉說沈暉在找我。我急著賺錢,很想趕緊離開這。當晚有個客人叫我出台,我就出去了。
我那時候做了個孩子,身上還有點不幹凈。但是我沒辦法了。其實一夜也沒什麼,一咬牙就過去了。
第二天劉眉找到我,劈頭蓋臉就把我罵了一頓,問我為什麼不聽她的。
我說我想走。
劉眉氣的臉都皺一起去了:「你剛剛做了人流你就去跟男人開房,你想錢想瘋了吧!你知不知道坐台只管陪酒,要跟客人出去得跟上頭打招呼,你這樣害我得罪多少人?!我被那些公關小姐罵成什麼樣?」
我低著頭從口袋裡掏出幾百塊錢,遞給她,我說:「謝謝你。」
劉眉一把從我手裡扯過錢,把多出的幾張扔回給我,說:「你好自為之吧。自己的身體自己不要緊,以後也沒人會要緊你!」
劉眉氣呼呼的走了,我心裡很難受。是我對不起她。我當天就收拾東西換了個地方。
可是我實在沒想到,我還能有見到他的一天。差不多過了五年多吧。我那時候過的還不錯。在一個消費非常高的酒吧做包房公主,也叫dj。就是幫客人點點歌,酒賣的多是有提成的,所以也會喝杯酒。價錢好的話,缺錢的時候也會出台。陪客人過夜。不過也很少,拿點歌的小費就差不多了。
那次我一個老鄉打電話給我說我爸喝酒喝多了,摔斷了腿,叫我寄錢回去。我其實沒存多少錢,賺多花多,這就是為什麼許多做小姐的女孩子不能回頭的原因,因為錢來的太快,早養成了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虛榮這東西日益見長,你的朋友圈子都是這麼些人,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去過那兩千塊一個月的生活。
我算來算去,還差點。本來想找經理預支點,但那天我剛好跟經理吵了一架,這麼一點錢,又不好意思開口跟別的姐妹借。我才想起了白默默。她以前在138做服務員,跟我特別要好,我看她年紀小出來做事,也挺心疼她的,對她很好。後來她突然辭職了,和一個叫宋寒的男人住在一起,我便打電話給她借錢。
我借完錢不久,她就生病住院了。我和她以前的男朋友陳維去看她。陳維也是我們那的服務生,還在上大學,一直在追默默,後來不知道怎麼鬧了一段時間分手。默默辭職之後,他們也沒再聯繫。
中途我回了店裡一趟,再回去醫院的時候,我碰到了沈靖楠。
他正給一個戴眼鏡的男人開車門,那男人看上去非常有錢,大概是個老總來的。沈靖楠叫他周總,那說:「我上去可能要一會,你可以先回去。」那男的剛走,沈靖楠就提了個果籃追上去。然後遞給他。
他在大廳站了一會,我看到電梯里出來一個非常氣質漂亮的女的,陳維跟在她身後。我連忙給陳維揮了揮手,大概是我聲音太大,引得沈靖楠也側頭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怎麼的,一時非常緊張,很怕被他看到。直接撲到陳維身上去了,抱著他說,你怎麼才下來?
陳維推開我說:「你幹嘛?」
我也沒不好意思,反正摟摟抱抱這種事正常的很。
我跟陳維走出去,心還在砰砰直跳。那天晚上回去上班,我跟客人狂喝海喝的狀況嚇到了很多人,那房客人看我豪爽,非要拉我出去吃夜宵。吃完夜宵我就直接喝趴下了。我也沒別的朋友,因為陳維又丟了工作,我打電話叫他來接我,我走都走不動。就去開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