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赴死
>?“說這麽多,難道你以為朕就要免你一死?”皇帝近乎惱羞成怒,便是如此言道。【百\|度\|搜\|經\|典\|小\|說\|更\|新\|最\|快】【】
陶君蘭微微垂頭,卻是道:“妾並不這樣認為。”
“那你何必多言?”皇帝輕嗤一聲。
“不過是想讓皇上您不要辜負了太後的一番苦心,讓皇上您明白,這件事情錯了的人究竟是誰。橫豎都要死,妾自然是想死得有價值一些。”陶君蘭坦然言道,看向皇帝:“皇上您貴為天子,想來也不會因為妾的緣故連累他人。王爺是您的兒子,您自然是不會虧待遷怒王爺。唯有拴兒和明珠叫我放心不下,還請皇上替王爺選妃時,務必選那德行良善,脾氣和婉的大家閨秀。拴兒也就罷了,明珠將來的婚事,還請皇上和王爺一定慎而重之,務必替她尋覓一個良人。莫要讓她受了委屈。”
說完這番話,陶君蘭便是深深一拜,再不言語。儼然一副坦然受死的摸樣。
陶君蘭如此態度,卻是嚇到了李鄴,李鄴幾乎是立刻也出聲道:“兒臣才是最該受罰之人,請父皇饒過陶氏一命!拴兒和明珠都還小,不能沒了親娘看顧啊!兒臣小時候吃過這樣的苦,如今卻是不想再讓自己兒女再吃這樣的苦!他人再好,總歸不是親娘,如何能代替?”
說這話的時候,李鄴儼然動容,語氣幾乎是哽咽。
陶君蘭看不見李鄴神情,卻也是鼻子一酸落下淚來。淚水落在地毯上,很快卻是又消失無蹤。說實話,她心裏也是有幾分悔意的。當時她隻以為皇帝看在端親王府的份上大不了小懲大誡一番,總不至於要了她的性命。可是沒想到……
皇帝已和往日大不相同了。如今的皇帝身上,已經找不到仁慈和善這些東西。反而殘酷冷血更甚。
她倒是沒有後悔替陶芯蘭頂罪,而是隻是覺得自己太冒失。應該想個別的法子,而不是如今這般——而且,她也著實不該激怒皇帝。
隻是看皇帝這樣,她縱然後悔也是無用了。所以,她的心便是猶如墜上了大石,沉沉的落入深不見底的幽潭之中,再看不見底。
陶君蘭歎了一口氣。心裏是濃濃的眷戀和不舍,以及還有歉疚。對李鄴的歉疚。她之前的坦然,其實不過是裝出來給人看的罷了。
陶家人,縱然是死,也該死得有氣節。而不是痛哭流涕,怯懦軟弱。
皇帝良久沒開口,隻是目光複雜的在李鄴和陶君蘭身上來回梭巡。
張嬤嬤跪下替陶君蘭求情:“求皇上饒過陶氏一命罷。”
寶船太監也是跪下了,“皇上,還請三思啊!”
然而皇帝最終卻是沒聽進去這些求情之言,反而言道:“既陶氏覺得自己並無大錯,出言頂撞以下犯上,便是改為鴆酒一杯。”
在皇帝看來,改杖殺為鴆酒一杯,已然是格外開恩了。
陶君蘭心中一涼,又恐怕李鄴情急之下再說出什麽話來,便是搶先謝恩:“妾叩謝皇恩,願吾皇安康!”
皇帝又看了陶君蘭一眼,忽又開口:“冊封陶氏為端康夫人,以親王妃之禮入葬。記入玉諜。”
這是死後封妃的意思。陶君蘭沒想到自己費了那麽多的心思沒達成的心願,居然在死後就要達成了。當然,她不認為皇帝這是因為對她心軟的緣故。想來,也不過是為了拴兒和明珠罷了。雖說是死後才成了端親王妃,可是畢竟也是正妃了。那麽拴兒和明珠就是嫡子和嫡女。
身份一下漲了一大截。縱然之後李鄴再娶王妃,也絕不可能再威脅到拴兒和明珠。
或者,這也是皇帝的心軟動容,卻是為李鄴。李鄴那一番話,到底還是影響了皇帝的。
一時之間,陶君蘭心中說不出的複雜,卻是隻能再次謝恩領賞。
“帶下去罷。”皇帝擺擺手,卻是不再看李鄴一眼。聲音裏也有幾分疲憊。
李鄴木然的看著皇帝,當下便是要開口。他想,若是陶君蘭去了,他還有什麽意思?就算將來真問鼎天下了,又還有什麽意思?無非是真成了孤家寡人罷了。
然而,沒等到他開口,卻是聽見太後的聲音忽然響起:“皇帝,你仍是要執迷不悟嗎?”
眾人一驚,都是下意識的向太後看過去。卻見太後果然睜開了眼睛,卻是銳利的看著皇帝,麵上全是失望之色。
眾人心中一喜,隨後又捏了一把汗:太後剛醒來就這般說,皇帝隻怕又該生氣了罷?
然而太後卻是不懼,畢竟身為皇帝生母,太後又有什麽可懼怕的?縱然天下人都不敢指責皇帝痛斥皇帝,她卻是敢的。
而李鄴則是覺得看到了希望,隻滿含期盼的看著太後。隻差沒出聲請求太後救陶君蘭了。
陶君蘭也是微鬆了一口氣——太後若是保她,想必也是有希望的。
皇帝則是微惱的皺了眉頭,“母後剛剛醒來,還是好好休養罷。”這話的意思,便是讓太後莫要再管這些事兒了,好好頤養天年才是。
“皇帝,當初你父皇可曾壓製過你?你父皇可曾提防過你?你想想,當年你父皇是怎麽培養你,手把手教你處置政務的?”太後不再看皇帝,隻是閉上了眼睛,語氣卻是更加的失望和痛心:“你們兄弟之間,也曾有過爭鬥,可是你父皇最終還是保的是你。為什麽?因為先皇心裏明白,你才是最適合做皇帝的那個。為了天下黎明,為了江山基業,他還是不遺餘力的扶持你。否則,你以為你父皇去時,你又如何能那般輕易的就掌握了朝政?”
“可是你再看看自己是怎噩夢做的?!”太後聲音陡然淩厲拔高,振聵發聾叫人心驚。
皇帝沉默片刻,卻是不能否認這件事情,隻道:“父皇英明。”
“先皇若是早預料到你有這麽一日,先皇必不會再扶持你。”太後痛心疾首道:“他若是知道你會迷信丹術,若知道你因為忌憚太子坐大放任其他皇子提拔其他皇子,讓他們牽製太子,他若知道你今日如此忤逆,如此殘暴不仁不講道理,甚至威逼自己的兒子。他絕不會再選擇讓你繼承皇位。當年先皇覺得自己身體不行之時,是如何做的?是盡量與你鋪路。可你呢?!皇帝,你告訴我,你是怎麽做的!”
太後身體狀況並不好,這麽一連串的話說出來之後,便是連氣都要喘不過來了。
張嬤嬤擔心至極,哭著哽咽相勸:“太後息怒,您要保重自身啊!”
皇帝張了張口,卻是發現自己真的辯不出半個字來。太後說的這些,都對。他的確是不如先皇。他的確是……
太後冷冷的看著皇帝,待到氣息喘勻了後這才又繼續言道:“皇帝你為什麽不說話?可是說不出辯駁的話?如何為君,先皇是教過你的。你為何全都忘了?以前,我覺得你是好皇帝。可是現在,皇帝你自己摸著心口看著蒼天問問,你是不是個好皇帝!起義軍連連逼近,江山岌岌可危,你不想著如何平亂,卻是一味迷戀丹道長生這種虛無縹緲之物。你如何對得起蒼生百姓?如何對得起先皇臨終的那一番囑咐?”
皇帝終於再頂不住,起身跪下了,“太後息怒,兒子錯了。”
“你的確是錯了。”太後閉了閉眼,語氣疲憊失望:“為了一個道人,你竟還質問與我。看來你是當皇帝太久了,已然目中無人了。我知你怨恨我多事,覺得我阻礙了你的長生大計。既是如此,我也不必再留著礙事。隻將你賜給陶氏那一杯鴆酒飲了就是。”
說完這話,眾人自然都是驚懼。皇帝更是動容,忙磕頭道:“母後!”
“住口!我沒有你這樣糊塗的兒子!”太後冷冷出聲,目光刀子一樣淩厲。隨後看向寶船太監:“寶船太監,還不快去拿酒來。”
寶船太監自然是不敢的,隻能連連磕頭。連話都是說不出來了。
張嬤嬤也是急忙相勸。
“罷了,張嬤嬤你去。”太後疲憊吩咐,末了又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陶君蘭,出聲道:“以往我隻覺得你是個有心計的,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你繼承了陶致勿的氣節。你也是個好姐姐。隻是,你這次卻是錯怪了芯蘭。她並不曾夾帶毒藥給我。那毒藥,是我從前留下的。”
陶君蘭一怔,完全沒想到是這麽一個結果。
而太後則又是說下去,這次卻是對著皇帝:“穀道人暴斃的樣子,皇帝你可曾覺得熟悉?當年林氏,就是這麽死的。你可想起來了?此事和陶氏無關,你也無需賜死她,更不必覺得和鄴兒有關。他什麽都不知道。我去了之後,皇帝你將我葬在你父皇身邊。除此之外,我也尋了與穀道人一脈相承的道士,一個師傅教的,想來那道人也是什麽都會的。你是願意讓他繼續給你煉丹尋求長生,還是願意問問他到底能不能長生,都隨你。”
說完這話之後,太後便是不再發一言,兀自閉目不再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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