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海神祭 (中)
第二次來到靈玄境之後,鍾緯仗著瑞獸大熊貓帶來的獸魂親和力,有驚無險的渡過了絕大部分的災厄。
最危險的情況,大概是機閣弟子在官道上設伏,想要找他的麻煩。
然而那次的風水殺陣,威脅也不是很高。
因為鍾緯已經將大熊貓獸魂與自身完全融合,瑞獸的氣運無時不刻都在影響著他。
與其是風水殺陣,不如是鍾緯的走位秀。
可是今有些不一樣。
前兆預判帶來的強烈危機感,讓鍾緯暗暗心驚:對他的敵意如此濃厚,幾乎就是一定要置他於死地的態度,完全不帶打折。
卓嵐影看出了鍾緯的不安,主動伸手握住他。
女人輕輕的在他掌心按了幾下,這是兩人約定的手語,意思是【你怎麽了?那邊有什麽值得注意的東西?】
【有很強烈的危機感,而且是專門針對我的。】
鍾緯眯起眼睛看了人群中一眼,他感覺得到敵人實力不是很強,但是對自己的命誌在必得。
卓嵐影翻手一揚,掌心向上攤開,在她的手心裏赫然躺著一顆綠色的珠子。
絳霞珠內沒有變紅。
女人掃了一眼,隨即又將東西收好。
【沒有危機,是你太過緊張了。】
【不,你錯了。】
鍾緯十分堅定的搖搖頭:沒有殺氣,不意味著敵人不存在。
就像是墨陽博做的試驗一樣,人類能從三棱鏡折射的陽光中看見彩虹,並不意味著陽光隻有七色。
而是人類的眼睛,能看見的色彩隻有這麽多。
敵人能夠很好的隱藏自己的殺氣,甚至讓卓嵐影隨身攜帶的道具檢查不出問題。
然而能讓鍾緯“讀出”危機感的信息,總有不能被秘法隱藏細節。
得益於瑞獸的獸魂力量、再加上百草藥廬弟子的凝神觀微、學宮坐禮的磨礪,鍾緯的前兆預判能見微知著,察覺旁人無法察覺的信息要素。
一念至此,鍾緯內心豁然開朗:原來如此,我的心禮並非沒有入門,而是早以另一種方式成功入門。
所謂學宮心禮,是以內心的感悟去理解他人言語、文字之外的東西。
比如學宮老師在授課時,未曾用言語講述的自我感悟。
又比如,先賢在著書時留在文字間的精神烙印。
文字和語言能夠表述的信息極為稀少,然而先賢想要讓後人感悟的東西,卻如恒河沙數難以一一寫出。
我無法學會心禮,是因為我的入門基礎建立在凝神觀微的絕對理性上。
心禮重感悟,所謂感悟,自然是以感性為先。
理性優先的人,隻會做出深入理解,而無法感悟先賢智慧,一如鍾緯現在做出的分析。
正因如此,程祥雨無法理解鍾緯的想法和動機——立場和出發點不同的人,不理解就是不理解。
鍾緯卻能看破他的威逼利誘,對他的虛張聲勢完全不上心。
因為理智解析出來的信息是共通的。
程祥雨的真實殺機,在鍾緯眼裏暴露無遺,隻差將它數值化而已。
這個世界充斥著太多的信息波動,每時每刻每個人都在向外散發著各種信息。
其中包含某人身體情況的信息,包括但不限於體溫、氣味、聲音、血壓、磁場、腦電波、各種微弱的生物電訊號等等。
還有很多理論上存在,但實際上檢測不到的信息。
甚至是理論未知,實際也未知的信息,結果被人直接無視。
這幾,鍾緯可以感受到卓嵐影的不高興,但是他不知道卓嵐影為什麽不高興。
因為卓嵐影這個“信息源”是屬於感性的存在,理智無法進行解讀。
至於現在,鍾緯感受到強烈的危機,知道現在有人要殺他。
就算對方遮蔽了自身的殺氣、殺意,用秘法抹去了“殺氣彩虹”存在的痕跡。
但他不知鍾緯可以感知到“殺氣彩虹”之外的“紫外線”和“紅外線”,這些本該被人忽視的東西,在絕對理智的前兆感知的分析下,被進行了徹底的解讀。
就在鍾緯對自身情況有了全方位了解後,他突然覺得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在心海的中央,仿佛有一雙眼睛正在緩緩睜開。
那雙眼睛內透出的目光,瞬間掃過了鍾緯的心海,隨後又向上望去直直透入大腦意識,直入意識海的最深處。
被“心眼”注視的意識海中,鍾緯的精神狀態如同撥雲見日,變得內外純淨生機勃勃。
盤踞在他意識中的陰雲,瞬間被粉碎,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之前因為前兆預判的緣故,他腦海裏多了很多不想關注的雜音。如今這些雜音都隨著陰雲一起消失,再也不會像背景噪音一樣刺激鍾緯的大腦。
至於鍾緯願意關注的事情,則一點一滴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那個對鍾緯有致命敵意的殺手,他身上似乎在散發著耀眼的白芒,以至於鍾緯一眼就能把他從人群中找出來。
“你怎麽了?”
卓嵐影一直在關心著鍾緯的身體狀況,女人臉上的神情不清是喜是憂,“從剛才起,你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沒事,我剛剛想通一個問題。”鍾緯反握住女人伸來的柔荑,他坦然道,“解決了心靈上的障礙,將自身的實力做了一個的突破。”
就在兩人低聲交流的時候,廣場上突然傳來無比狂熱的歡呼聲。
萬眾矚目的海神祭典,現在正式開始。
身處慕浪郡的居民,這些年飽受海底異族的襲擾,城內居民為此苦不堪言。
很久以前用來祈求海神恩典,期望來年風調雨順的祭典。
如今是祈求海神顯靈,把盤踞在附近海域內的還得異族通通弄死。
身為祭典儀式上最重要的角色,司空飲月的作用就是把大家的心願告訴海神——假如這個世界真的存在海神,而不是克蘇魯的話。
司空飲月在祭典上的舞蹈很詭異,是由流傳自上古時期的巫祝舞蹈演化而來。
整體表現出一種凝重、詭異的節奏氣氛,就像是大海一樣難以琢磨。
句實話,鍾緯對這種藝術形式完全欣賞不來。
而且用來伴奏的樂器也以打擊樂為主,聽上去像是鍋碗瓢盆交響曲,還帶了一點印第安的風味。
據整場祭舞要持續一個時辰,簡直枯燥乏味到了極點。
為了不讓自己睡著,鍾緯決定找點事做。
他要把藏在人群中的殺手糾出來,順便問問這些家夥的幕後主使是誰。
想要做到這點,需要一個比海神祭廣場更安靜的地方。
“親愛的,這裏太吵了。你跟我回家,咱們今要好好親熱一下,省得老是有人我和你的關係有名無實。”他笑著拉起卓嵐影往人群外走,還故意些不著調的話調笑她。
這句話大部分是給旁人聽的——鍾緯有種強烈的感應:那個在暗中觀察的殺手,應該有辦法聽見他的話。
卓嵐影被他露骨的調戲弄得俏臉通紅。
盡管如此,她卻沒有為此生氣或者甩開鍾緯的手,而是像個媳婦似的乖乖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