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蛇禍
被敬供在一旁的大君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忽然就一改之前慵懶的狀態撞破籠子騰空而出。
朗坊沒想到，不過就是一個錯眼，這龐然大物竟然就這麽出來了，眼下也無他法，隻能扯著嗓子喊人護駕，以期將所有損失降到最小。
巨蛇盤踞在大殿中央，一雙眼陰森森的掃過諸人，與方才在籠子裏頭不同，這姿態與其說是觀察，不若說是尋找機會伺機攻擊更為貼切。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條蛇怕是要在這裏狩獵了。
“怎麽回事。”朗坊沉了聲音去問身邊的心腹：“這蛇不是喂飽了才上來的？”
他不過是想墜一墜這靖朝公主威風，或者還有別的不能言說的目的，但絕不是真想當場吃了她。
別人或者還不清楚，隻當這大君仙風道骨，飲朝露吃花蜜，喝著西北風就長這麽大了，可他朗坊是誰？祁國宰相啊，朝堂裏頭的那些齷蹉事兒他怎麽會不知道？
被問話的小廝似乎也嚇的不輕，顫著聲兒道：“回大人，原是喂飽了抬上來的，不止呢，小的為怕萬一，還往大君的吃食裏頭摻了一些蒙汗藥，為的就是叫他不發性。您剛也瞧見了，抬上來的時候他老人家確實沒啥精神。”
“是嗎。”朗坊心知這些奴才斷然不敢糊弄自己，既說了喂藥喂食那自然是如此的了。
那就怪了，這蛇再大，也脫不了原有的習性，吃飽了就懶得動彈了，從前祭祀台上，也是用這種法子叫這蠢物安靜下來的，從來沒有失手過。
小廝擦了擦汗，道：“大人，依小的愚見，怕是這大殿氣味太雜，又人聲攢動的……”
“胡說。”朗坊直接否定：“以往祭祀那是什麽場麵，也不見有這樣的意外。”
眼下也不是計較原因的時候，他重又將目光凝聚在大殿中央，身子微微朝著皇帝前側挪了挪，心內暗惱，這樣的宴席，原就是不能佩劍進場的，本來是為了皇帝的安全，現下反而成了軟肋，想要赤手空拳的與這長蟲直麵，不說勝算，怕是連一個回合都過不了。
巨蛇才剛那一騰挪，怕是連自己都沒有犯懵，如今緩過神來，又兼得了自由，哪有不耍狠的道理，隨著底下人群的戒備，整個蛇身漸漸人立起來，所衝的方向卻是方才一聲聲宣旨的禮儀官。
元夕見這情景，周身又寒了幾分：“玉璃，你再往後退些，這蛇要發性了，雖說不是衝著咱們，可撲騰開來難免殃及池魚。”
要不是言書不願意，他大約早帶著他離了這兒了。
元夕的顧慮沒有錯，這邊話才說完，那邊的巨蛇已經有了舉動。
隻見那蛇頭向後一仰，作出了彈射之姿，下一秒，所有人都覺眼前一花，黑霧如離弦之箭猛的衝向禮儀官。
“救……”命字還沒出口，“砰”的一聲悶響，一團紅黃的物什兒被狠狠的拍到了牆上，像是爛泥，又像是破布，黏黏糊糊的掛著，又一點點的滑落到了地上，已然是個沒氣兒的。
看來，這蛇還真是吃飽了，就算有所攻擊，也隻是為了撒氣不為飽腹。
“還愣著幹嘛。撒網，用箭！”眼看形勢不能控製，朗坊再不能耐，不再多做遲疑，一道命令下去指示侍衛直接製服，倒是顧不得大君不大君的了。
他心知肚明，這樣的畜生，一旦開始行動，不殺夠性子是斷不會住手的，雖說這是神明，大抵留一口氣再慢慢養回來也就是了。
“宰相，不能啊！”也不知是哪個不怕死的臣子在下頭亂喊，跌跌撞撞的從匍伏敬拜的人群裏頭爬將出來：“不能啊，，這可是大君，若是傷著他分毫，又與自損國基何異？”
“找死。”言書低聲歎道，似有幾分悲憫，細品卻是冷然。
這大臣的這番哭喊倒也不算完全無用，至少引起了那大君的注意，隻見那巨大的蛇頭猛然一轉，一個騰挪就到了他身邊，一口利齒毫不吝嗇的暴露在人前，往前一探，將那人送到了半空之中，盤踞之下，所有人都能清楚的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
絞殺，對於巨蛇來說，那是殺死獵物最方便的法子。
“蠢材。”朗坊冷哼一聲，幾個踏步飛身而上，從侍從手中接過巨網，大聲喝道：“辰平，清遠。”
“在。”答話的是兩個玄衣少年，原本也在護衛隊中，赤手空拳的守著皇帝前麵的空位，如今得了召喚，也不遲疑，飛身而出，各自接住朗坊撒過來的巨網一角，三人成三角之勢，兜頭蓋臉把那巨蛇團團圍住。
“不過是一團亂麻，如何能將這巨蛇困住？”李集冷哼，顯然不滿意祁國對這突發事故的處理法子：“離咱們這兒最近的出口不過二三十步，盧大人，勞請您往後略站一站，若有不測，卑職先護您出去。”
“不急。”言書笑了笑：“你看這巨網是一團亂麻，但那材質卻與普通的棉麻大不相同。”
元夕隨身帶著的暗器，是像琴弦一樣銀白色，喚做“秦絲”的東西，鋒利堅韌，不說皮肉骨骼，就連銅鐵也是能輕易割據的，而眼前這用作困守巨蛇的大網，正是用了同樣材質的絲線摻雜打造而成。
這蛇雖大，到底不是真的金身不壞，俗話說得好，鋼鐵易折，難逃繞指柔，大君能憑借蠻力破壞那精心打造的鐵籠，但卻也難奈這堆麻繩如何。
元夕笑道：“繩是好繩，可要是底下這些人執迷不悟的隻管跪拜，怕是都要死在這兒。”
這話也不假，就算這大君不是惡意攻擊，光是在這大殿裏頭遊走幾圈，就這體型，所過之處哪裏還有能活著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言書道：“這辰平，清遠兩人可是祁國並列的頂尖力士，雖說長的不顯，可都是能單手舉鼎的。宰相大人心有城府，若不是確幸這兩人能幫著自己牽製大君，自然不會貿然喊了他們下來。且看吧。左右是傷不到我們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