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綉品
陶清涵動了動嘴,卻沒有說話。這種場合,她可不能反駁長輩,這樣會破壞她一直保持著的端莊形象。
她這樣想。
「表姐你是不是不開心了?」李婉歌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娘就是這樣,心直口快,你別多想。」
「我為什麼要往心理去?」陶清涵挑眉,「姑母說的很對,不能什麼人都交。」末了,他瞥了一眼李婉歌。
那目光清冷,還帶著一絲不屑。
李婉歌頓時明白,這是在內涵自己。但她面上還是一副可憐楚楚的模樣,「表姐這般語氣倒像是在生我的氣……」
「歌兒,別瞎想,你這麼好,誰會生你的氣?」陶氏忍不住說道。
「就是,表妹,你如此好,誰會生你氣?」陶清涵也如此說道,她聲情並茂,挑不出任何錯誤。
前方的各家夫人都一副讚歎的表情。
真是會裝。陶氏不屑的在心中冷哼。
「讓我來看看涵姐繡的如何。」威武候夫人走上前,拿起她身前的兩幅刺繡。
她先拿起是那蝶戀花,綉棚之上,一隻花蝴蝶栩栩如生,落在了一朵鮮艷欲滴的牡丹花之上。威武候夫人連聲讚歎,「小小年紀,綉技便如此好了。賈嬤嬤,她是您教的?」
「非也。」陶清涵在賈嬤嬤開口前說道,「此乃家中姨娘所教,並無嬤嬤什麼事。」
這句話說的就很不給面子了。
果不其然,威武候與賈嬤嬤同時一僵。
「令府姨娘也是奇才啊。」威武候反應過來,連忙打起了哈哈。
而立在身側的賈嬤嬤則一臉陰鬱,雙唇緊抿,一雙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她尖聲道,「我確實沒教過陶二姑娘,夫人看那小雞啄米也知道,我不會教那種。」
說話間,威武候夫人已經拿出了那小雞啄米。她眉毛不可見的皺了皺,但臉上仍舊笑顏如花,「倒是蠻有生活的。」
一個國公府嫡女,居然綉小雞啄米?眾夫人在其身後各懷鬼胎,嘴上卻仍舊附和威武候夫人所說的話。
「侯夫人,請看背面。」在一群質疑的目光中,陶清涵開了口。
背面?威武候夫人垂下眼眸,手上一轉。
當看到背面時,威武候夫人猛然一怔。
那陶氏見狀,也抬眼去瞧,結果也被嚇了一跳。
連續兩人出現異狀,身後那些夫人心中也產生了好奇。但為了保持高貴,一個個只能幹瞪眼去瞧。
最後還是程氏打破了僵局。
程氏走出人群,來至威武候夫人身邊,驚訝道,「呀!這是涵姐繡的?雙面三異綉?」
雙面三異綉?身後眾夫人終是忍不住,紛紛上前。
這刺繡的另一面是一隻孔雀,寶藍色的羽毛,黑曜石般的眼睛,好似下一秒就要從緞面上活過來了。
真正做到了異稿、異針、異色。
「雖然有些地方略顯粗糙,但這的確是雙面三異綉。」蔣氏也不由得感嘆,「但是,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造詣,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敢問師承何人?」
「圓圓剛剛說,跟哪個姨娘學的……莫非是花姨娘?」程氏想起剛剛陶清涵所說,立馬脫口而出。
「花姨娘?」
人群中紛紛議論紛紛起來。
「是誰?」
「沒聽說啊……」
「……」
「並非花姨娘。」陶清涵笑著說道,「還請嬸嬸不要在想是誰了。」
她這話說的明白,程氏自然也不多說了。她眼珠子一轉,不是花姨娘?難道是雲姨娘?這孩子就喜歡往採薇樓去,也就這兩個人啊。可是,她也沒聽說過,雲姨娘有這等好手藝?
她實在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不管怎麼說,涵姐還真是聰明,小小年紀便如此聰穎。」程氏笑著誇著。
就此,其他夫人也跟著誇了一個遍。
「夫人們,其他姑娘也都綉了……」賈嬤嬤提醒道,「不如讓我們看看其他姑娘的吧。」
她這麼一說,便看見那些夫人臉上有些為難。
自己家的幾斤幾兩,她們心中都有數,有這優秀的存在,她們怎麼好意思讓自己家的獻醜?
可又不能阻攔,一眾人隨著威武候的腳步觀看者這群姑娘們的綉技。
一番看來,有的綉技一塌糊塗,有的馬馬虎虎,皆沒有陶清涵繡的大氣端莊。走到陶清淳處時,威武候夫人也只是淡淡的稱讚一番,並無其他讚歎。
賈嬤嬤看出,這綉品完全沒入她的眼,她撇了一眼陶清淳,悠悠離開。
那群夫人又圍到了陶清涵身邊,不時問她一些問題,陶清涵都以最體面最端莊的方式回了。
綉棚兩側的雙手握成了拳,陶清淳不敢相信的拿起自己的綉品。綉品精美,卻得不到任何誇獎……
「淳表姐。」李婉歌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並在其身邊坐下。
「表妹?」陶清淳回過神,她看著李婉歌,只覺得她眼中皆是同情。
「就因為自己是庶出的,不管做的多好,都得不到賞識……」李婉歌伸出手,握住了她垂在膝前的手,「不過我相信表姐這麼優秀,早晚都會脫穎而出的。」
「表妹……」陶清淳雙眼朦朧,李婉歌在她眼中頓時變得無比溫柔。
這才是嫡女應該有的樣子,溫柔端莊,待人友善。而不是像她陶清涵,孤高,冷漠。
「表妹你就是性子太好了。」陶清淳嘆氣,「你若有我那妹妹一般也好啊。」她常聽說,李都督府中的庶女欺在嫡女頭上。她那時候心中便常常感慨,這嫡女的性子太過好了。
「畢竟都是一個屋檐下的,能包容就包容吧。」李婉歌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那姑母呢?」以姑母的性子,怎麼可能讓自己姑娘受氣?陶清淳問出了自己一直相問的事請。
「母親在家中已經夠勞累的了,怎好讓她在操勞我的事?」李婉歌嘆了口氣,「況且,這種事,忍忍便過去了。」
「表妹……」陶清淳反拉住她的手,「若是我能幫你什麼就好了。」
「姐姐說笑了,您能幫我什麼?」李婉歌抬起頭,嘴邊帶著淺笑。
「唉……」陶清淳無奈的嘆氣,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又談何幫別人?
「說起來,涵表姐不知何時與我家那妹妹有了聯繫,近日還給我那妹妹帶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