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見就從我身上踏過去
要見就從我身上踏過去
既然奶奶已經走了,夏心妍無奈只得去醫院結帳,醫生讓她簽字,順便找了她三萬人民幣,她乍舌,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便已花去七萬元。去病房收拾好東西,然後打車回家。
回到家時,肖紅也在,在客廳里東張西望,眉頭皺起。
奶奶看到這客廳里的東西不見了,倒也沒問。回到家便房間休息去了。
「阿姨。」夏心妍禮貌性的叫了一句。肖紅頓時高興的笑了,「妍兒,坐下休息會兒吧,這半個月里,可把你累壞了。」
夏心妍笑笑沒有說話,只要奶奶能完全好起來,丟了性命她也無所謂。只是心裡很重,擔不起勁來,好像已經快不是自己的了。這麼久沒有在家裡住,也沒有茶水了。她去廚房,把水瓶打開冷水,然後在放入熱水器。
「妍兒,你恨我是不是?」肖紅站在她的身後,語音凝重。
夏心妍看著樓下早已習慣的髒亂,沒有管理人,垃圾倒是都是,樓下的廣場上,水泥破裂,青草也長了出來。完好的一塊石頭,當初分裂的時候,疼么?一定很疼,可是現在有草長了出來,已經些許年之後,已經麻木了。
就算把兩塊破碎的石頭,合在一起,也是縫隙大開,在也回不到當初那完好無損的樣子了。
「恨什麼?恨你們從小就把我給丟棄么?恨你們不管自己的母親么?恨你們多年對我們倆不聞不問么?我叫你一聲阿姨,已經算是大量了。你走吧,但願以後我們不要在相見。在我是恨的那幾年裡,看著別人被父母摟在懷裡,噓寒問暖,我是怎麼想的?我站在街口,看著別人吃著香噴噴的肉包子,我只能唵著口水。」
「在我小時,奶奶靠給別人家洗衣服,哄孩子來維持生活費。奶奶身體不好,到我長大了,她的身子也日益不好了,我趁著學習之餘,出去打工,去過飯店,去過乾洗店,去給別人當家教。我受過多少凌辱,多少罵聲?我沒有工作想撿垃圾時,卻被別人打,渾身是血的往家裡爬。」
「我們沒有錢,有時吃著上一頓就沒有了下一頓,只好餓著。十塊錢就是我們三天的生活費,而你們呢?看你裝著,也是豪門家人。十塊家對你來說算什麼?或許路上掉上一百元,你都不會想要去撿。」
夏心妍說完,感覺喉頭苦澀,而身後已經已是泣不成聲!那十年裡的心驚膽顫,她已不想在提。提了,就會想到他……想到他,就心如刀割。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心疼,更不是讓你可憐我。你也不用愧對了我們,我覺得這樣的日子挺好。我只想告訴你,那麼難的日子,我們都已經走了過來,如今我也能賺錢養活奶奶,所以……你不用在來了。你就當我不存在,我也會當我沒有母親,而且我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夏心妍輕聲的說著,語氣堅定。
肖紅哭得淚眼朦朧,捂著胸口的那一個地方,疼得厲害。那是她的女兒啊,如今就在面前,可是看著她,卻如隔了一片霧,明明近得觸手可及,可又怎麼如此疏離?
她一邊哭,一邊說,「對不起。」輕輕的道了一聲,便奪門而出。
水快開了,有水珠子濺了出來,落在她的腿上,隔著褲子也能感到滾燙的疼。有些問題,她不敢問,比如奶奶的身份。肖紅與皇順對奶奶的態度完全不像是對待自己的母親。
還有奶奶,為什麼不讓她和藍雨澤在一起的原因。她不敢問,也不想問,怕那結果她承受不起。
燒開了水,倒了一杯在碗里,溫了給奶奶喝葯。不知道奶奶的病會不會好,能拖到什麼時候?奶奶從不告訴她,病情的嚴重性,而醫王也只是敷衍式的說著,讓她不要寬心,奶奶會好的。
如此敷衍,怕是有人提早告誡過了。
她也半個月沒有去學校了,奶奶才出院,她更不想去。對待人跡關係,她一向都弄不好。更怕去學校時,問起藍雨澤。分手兩個字是殘酷的,尤其愛在,人已遠。
第二天的中午,她做好午外,喊奶奶吃飯時,門鈴響了。
開門,是張力。
夏心妍心裡咯噔一下,張力與藍雨澤向來是不分開的。習慣性的往他後面看去,心裡跳得厲害。
張力進來,順手把門關上了,鞠躬,臉上帶著柔笑,「奶奶,您好!還記得我么?我是妍兒的同學。」
奶奶坐在餐桌上,慈祥的笑了,「記得記得,來來,坐坐坐,吃飯吃飯。嘗嘗我們家妍兒的手藝,可好喲。」
張力看夏心妍,笑如春風,豪不客氣的坐下來,夾了一口燒茄子在嘴裡,嘖嘖稱好。飯後,奶奶和張力在客廳里看電視,聊著天,聽起來倒是很開心。夏心妍洗碗,收拾屋子。
張力給奶奶帶來了老年補品,夏心妍心裡是高興的,奶奶是需要補補。只是這錢,不知何年何月才還得清。
張力走時,夏心妍送她到樓下。這小區子里本來人就少,此刻空曠的場地上,二人對望而立。
「你不要瞎想了,要相信他,他很快就能把事情查清楚了。到時候一定能求奶奶,讓你們在一起的。」
夏心妍笑了笑,「我知道,他一向有這個本事。今天謝謝你。」
「我心甘情願。」
「對了,錢……」
張力忙說著,「不用了,那也不是我的錢,你不用還。只要把奶奶治好了,比什麼都強,不是么?」他笑道,他沒有告訴夏心妍,其實她已經是富婆了,藍雨澤個人辦的公司,用的是夏心妍的名號登記的。
只是這種時候,還不宜告訴她。
「再見。」她站了一會兒,兩人也沒有話說。她想問,藍雨澤好么?可是,那三個字如發了燙的金子,一遍遍的割著喉嚨,怎麼也問不出口。
走了兩步,身後傳來張力的聲音,「放心,他很好,不要擔心,或許明天你們就能正式在一起了。」
是么?明天?夏心妍無聲的笑了,就在明天,真好!
而卻不知道,明天還沒有到,屬於她人生的重大轉折今晚就發生了……
那一晚,夜很靜,她站在樓上看遠處天空被霓虹燈撐起的那一片絢爛。他們這一片很暗,小區里點點燈光閃爍,看起來很是蕭條。奶奶已經熟睡了,人上了年經,加上身體又不是,瞌睡總是很在。
她望著遠處的天空,想象著藍雨澤在哪裡呢?在幹什麼?她等著明天,或許他找出了奶奶的心結,他們以後就能在一起了。真好,天長地入,朝朝暮暮,攜手入老。
她沒有手機,想給他打電話,又怕奶奶睡醒了,忍著時間,明天就能看到了。
夏心妍噙著笑意,望著,樂著,想著……
夜越來越深……
十點了,睡覺,睡著了一睜眼就能看到那張臉了。躺在被窩裡,一遍遍的想著藍雨澤,想著他的樣子……
剛睡著,還在迷糊當中,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一聲強過一聲,在這寂靜的夜裡,聽起來格外的刺耳!
她怕把奶奶吵醒,忙去接電話。剛拿起電話,對面便已響起張力緊張的聲音,「心妍,你到醫院來,快來!快點,他出事了,出事了,正在搶救!」
剛說完,電話彭地一下便掛了,那急切的樣子……夏心妍一下子便懵了,他出事的?誰?他是誰?是他么,藍雨澤?夏心妍發現心跳已經快到快要跳出體外,卡到嗓子眼上來。
扔掉電話,也不管它是不是掉到了地上,連外套都沒有穿,就奔了出去。到了街口,一輛車子正停在那裡,她一屁股會了進去,把醫院的名字報了上去,就崔促著走。
心如熱鍋里的螞蟻,七上八上。一邊在心裡祝禱,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
半個小時后,車子剛停穩,她就奔下去。張力已在門口等著她。
兩人誰也顧不得說話,就朝手術外奔了過去。手術房外,李靜已經哭成一個淚人,無力的靠在藍天的身上。而藍天額頭全汗珠,面色有絲紅潤,怕也是剛剛跑來的吧。見夏心妍來時,李靜一時怒氣竄起,上前就甩了一個巴掌過去。
「你還敢來?我好好的一個兒子,你看被你害成什麼樣子了?」李靜聲音很尖,在走道里不停徘徊,撞擊著她的耳膜!
「對不起。」夏心妍低聲說著,臉上火辣辣的,卻比不上心裡千分之一的難受。
「夏心妍,你信不信?如果我兒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定會要你陪葬!你們不是愛這麼深么?」
「伯母!」
「李靜!」
張力與藍天同時出聲。
「這說得什麼話,不要急,咱們兒子會好的。」藍天把妻子摟在懷裡,細聲安慰。
「伯母,您不要擔心,李之香的醫術這麼厲害,一定會把雨澤救好的。」
李靜泣不成聲,倒在藍天的懷裡,淚濕了一地。
「你不要介意,每一個當母親碰到這樣的事情,都會著急的。」張力怕夏心妍心裡不舒服,忙解釋著。
夏心妍低著頭,聲音很低很低,在這個深夜裡,格外的鏗鏘有力。
「我沒有介意,如果他真的有什麼不測,我上天入地都會陪。」
藍天與李靜,張力都愣住了……
等待是漫長的,一分鐘的時間如過了一個小時,當手術打開時,卻已是過了世紀這麼的長。
眾人一涌而上,尤其是李靜,顫聲問著,「我兒子怎麼樣了?」
李之香取下口罩來,夏心妍記得他是一幅吊兒朗當的樣子。如今卻是面色凝重,「我會儘力。」只留下了短短的四個字,便快步走了出去。李靜當場就暈了過去。
是天地都在旋轉么?怎麼感覺像是走在陰暗的小道里,周圍都是小刀林立,對著她全身一遍遍的凌遲,連骨頭都沒有放過!
全身的血液已經聚在了一起,無法行走,全身僵硬,夏心妍站在那裡,一動都不能動了,連呼吸都停止了。
我會儘力與你們做好思想準備,這有什麼區別?他的意思是說,藍雨澤隨時都會離去么?
藍天抱著李靜在一旁休息,這時護士反藍雨澤推了出來,他靜靜的躺在床上,頭髮已經被剃成了光頭,從頭頂處硬生生的插了一根管子進去,床邊放著一個血袋,已經有半袋的鮮紅血液。
夏心妍感覺雙腿都失去了知覺,看著他們把藍雨澤推離,看著他面容蒼白,看著那血袋的緋紅……呼吸緊窒,越來越弱。
張力跟著護士們進了電梯,把藍雨澤運進重症了病房。藍天沒有看她,一步步的把李靜,一步一個腳印,走得極為緩慢。終於,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遠處有腳步聲踏來,接著有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死了,你難過么?」
夏心妍沒有說話,她只能聽到聲音,連那人長成什麼樣子都已經看不清了。
「他傷得很重,如果在撞正一分,那麼他現在已經在太平間了」李之香看著好,皺著眉,一幅靈魂出翹的樣子,身體僵硬,似乎只要一碰,她便就破裂。
耳邊有人說話,過了一會兒又沒有人,腳步聲越來越遠。
夏心妍一個踉蹌便倒在地上,身體終於挨到了實物,便在也無力起來。
醒來時,她在醫院地病床上,手裡滴著點滴。望著蒼蒼的天花板,看不到一點色采。拽下針管,手上血直流,她管不了那麼多,她要出去,她要去找藍雨澤。
這是幾樓?藍雨澤在哪兒?她漫無目地找著,四處都找不到人影,每間病房的看,人間當她是神經病。她衝上樓梯,快速朝上面跑。
卻在拐角處,看到了兩個人。
奶奶和肖紅。
「妍兒,你去哪兒?」奶奶問道,眼底有簿怒之色。
夏心妍聲音顫抖的厲害,哀聲求著「奶奶,我求你,讓我見見他好不好?好不好?」
奶奶臉色一下,語音不輕不重,卻足以把夏心妍打入十八層地獄,「妍兒,你答應過我,這一輩子在也不見他!哪怕是他面臨死,你也不能見!還有我告訴你,藍雨澤的病房就在這個樓層,他是重症病房,一般人不許進,所以所以道路都封鎖了,只有這條,如果你硬要進,那麼便只有從我身上踩過去!」
肖紅也愣了一下,卻也沒有吱聲。
那一瞬間,夏心妍臉色卡白,心如死灰。
欲哭無淚,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奶奶,為什麼?為什麼?你就如此恨他?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奶奶突然五官扭在一起,眼裡冒著濃濃的仇恨,「因為他們全家都是我的仇人,是害我老公,害我兒子,害我兒媳的兇手!我的孫女,我自然不會讓你和他們在一起,就算是我死,也不能!」
天地似乎都塌陷了……殺人兇手?
夏心妍一下子撲倒在樓梯坎上,身體被駱得很疼。
「紅兒,你若真的感謝我,那麼便把妍兒帶回家吧。反正我有在的一天,我就決不會讓她和藍家人有一份的瓜葛1」奶奶扶著欄杆慢慢的往下走去,肖紅看著夏心妍於心不忍,但是也沒有辦法。打了一個電話,便從樓上上來幾個人來,把夏心妍抱了下去。
奶奶和她,被肖紅帶到了皇家別墅。
有一大群的傭人,吃好的喝好的,而夏心妍卻過上了行屍走肉的生活。
對什麼都不在意,終日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傭人拿去多少飯菜,出來時,還是一樣的多。
奶奶卻也沒有好多少,呆在房間,不吃不喝。只要夏心妍什麼時候吃飯了,她就什麼時候開口。
「小姐,您多少吃點吧。老太太說了,你不吃她也不吃,你看你們倆都餓了二天二夜了,就算你能受得了,可是老太太一大把年紀了,怎麼行?」小傭人在勸著夏心妍,她也是很急,夏心妍不吃飯,挨罵得總是她。
夏心妍眉毛都不曾抬,只是看著樓下的花花朵朵,睜神空洞。
小傭人無力的嘆口氣,一臉愁容。真是兩個倔性子,沒辦法……那傭人撲了一下跪了下去,「小姐,求您了,吃點吧。」
夏心妍還是沒有反應,好像周圍發生的一切都已經出了她的靈魂之外。她已經去了另一個空間,連睫毛都不曾眨一下。
「小姐,求您了,求您了!」傭人見夏心妍還是沒反應,便磕起頭來,碰在地板上,咚咚直響
一分鐘后,夏心妍終於動了一下,卻是頭也不回,「我不想吃飯,為什麼要逼我呢?好了,你起來把飯菜留下吧,你去讓我奶奶好好吃飯。」
小傭人一臉的高興,小姐總算是答應了,忙把飯菜放到夏心妍手頭的桌子上,跑了出去。她可以邀功了,這下老太太也會吃飯了。
飯菜入口,如同嚼蠟,可是想起了奶奶,她又勉強的往肚子里唵去。
一連幾天都是這樣,她也不知道在這裡住了多少天,只是她想回家了,很想很想。肖紅與皇順倒也沒說什麼,奶奶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便與夏心妍一同回去了。
而她們不知道的是,等待她們的,還有什麼更加殘酷的事?
回到家總算是舒服了些,夏心妍也不如先前在皇家那時的僵硬,做飯,掃地,什麼都做,衣服洗了一遍又一遍
奶奶看在眼裡,憂在心裡,可是這種仇恨,她怎麼能放任她與藍雨澤繼續看下去?她不到!
她做不到,藍雨澤在她的面前,喊她一聲又一聲奶奶。所以從第一次見到他,哪怕不知道他是藍天的兒子時,她就不喜歡藍雨澤。
又是一個星期了,藍雨澤不知道醒了沒有?
又到了冬天,滿天的冷風呼嘯而來,過往的那些溫暖如初,歡聲笑語已經被這風掩蓋得不見一絲一毫的身影。
在過幾天,學校里也該放學了。夏心妍趁著奶奶睡覺之時,去了解躺學校。面對學生的疑惑眼神,還有那結的悻災樂禍,她置若罔聞。
去教室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卻發現根本沒什麼東西了。課本上被同學畫得亂七八糟的,有畫的她的頭像,旁邊寫著騷.貨,賤女人,蠢蛋……等等。
把東西收拾好后,便離開了。哪怕在亂也是她的,也是證明她的學生時代,碰上了那一段永生不忘的愛情。
卻在教室門口,碰上了教導主任,她臉色有些不屑,看夏心妍時,也帶著鄙視。
「你是不打算上學了么?是什麼意思?個把月都不來學校一躺,你把學校當成你家裡?」
夏心妍沒有回話,走道里圍滿了學生,個個都是看笑話。在學校里,夏心妍與他們關係本就不好,更有妒忌她與藍雨澤的。如今沒有落井下石,對夏心妍就算不錯了。
她站了一會兒,想著得趕快回去,不免奶奶又得起疑。
在路過教導身邊時,她猛地把夏心妍衣服一扯,頓時書本全數掉到了地上。
「你到是越來越囂張了。不要以為有個厲害的男朋友,你就可以目中無人~!」
夏心妍蹲下身把書本都撿了起來,清脆的聲音響起,「我退學,以後我也不是你的學生了,再見1」
她在一片注目禮中,快速朝門口走去。
卻在校門口碰到了張力,夏心妍手一松,書差點又掉到了地上。
這天風和日麗,偶吹過清風。她聲音顫抖,「他呢?怎麼樣?」
張力眼神紅腫,顯然多天未休息了,看著夏心妍柔笑道,「醒了,你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