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某一扇車窗,某風景喚醒惆悵。
——常萍
每個人都是渺小的吧,不管自己是多麽的悲傷難過,這個世界照樣要日出日落。
常萍失蹤了有些日子了,打電話怎麽也打不通,去家裏找過,常叔叔也隻是說著不知道,還安慰著姚木蘭說或許她真的是想一個人靜一靜,沒事的。但是姚木蘭卻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的罪過大了,一定是那天晚上在酒吧喝醉之後回來的路上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姚木蘭仔細地回想,但也還是沒有想起自己究竟是什麽地方說錯了。記得那天晚上她告訴自己要訂婚來著。想到這裏的時候,姚木蘭的心猛然涼了一下。
或許應該找鄭浩天問問吧。這樣想著,姚木蘭真的去問了。得到的結果卻是鄭浩天微笑著,略帶著稍許悲哀的說:“她已經提出和我分手了。”姚木蘭聽到這裏的時候猛然間覺得天塌地陷,自己一直在擔心訂婚那天常萍不出現怎麽辦,可是鄭浩天的答案卻打破了自己所有的希望。姚木蘭不敢相信地問著為什麽,為什麽,鄭浩天隻能苦笑,然後說她的心不在我這裏,誰也沒有辦法的。
姚木蘭醍醐灌頂。自己從鄭浩天的嘴裏聽到了李煒的名字。
但是內心更多的感覺是一種強烈的犯罪感。原本常萍可以和鄭浩天很幸福的,但是就僅僅因為自己的幾句話卻把她拉回了過去的痛苦中。自己現在也不能忘記當初她在自己麵前哭泣的時候是多麽的絕望,那種眼神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真的,自己從來都沒有怪過她,但是為什麽她要這麽傻啊。其實自己最最希望的就是讓她幸福啊。
到了最後,姚木蘭也已經絕望了,常萍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消息。或許她這次是真的要躲起來了,躲得遠遠的,不讓自己找到她。這樣就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到她了。可能她真的是傷透了吧,曾經的她是那麽的堅強,可是人總是會軟弱的。尤其是那些假裝自己很堅強的人。其實更容易會受傷。
日子又回到了從前的平靜。
什麽都沒有改變,隻是自己又回到了一個人。和周文博的關係就那樣不冷不熱的繼續著,除了做做樣子,姚木蘭也再也沒有什麽心情了。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莫名的覺得時間變多了。有課的時候就去學校上課,沒課的時候就窩在自己的臥室。一個人呆著,回想著過去和常萍在一起的日子。想起高中時代兩個人同桌的生活,她偷偷地趴在桌子上睡覺,自己一次又一次不動聲色的提醒讓她認真聽課,想起自己為她抄筆記,想起兩個人一起說笑打鬧地回家,想起她離開的那一大段時光,想起她再回來的時候對著自己無助地哭泣,想起她陪著自己一起去大學報到,想起她和自己睡在一張床上,兩個人聊天直到半夜。想起很多很多,那些關於她的記憶,那樣的鮮活,那樣的生動,她的微笑,她的倔強,她的要強,她的眼淚,自己全部都記得,而且記的是那樣清晰那樣認真。
閑下來的時候,姚木蘭會反複地讀著那封她寫給自己的信,一遍一遍,揣測著當時她到底在想些什麽。一字一句,姚木蘭幾乎都能夠背下來了。
記得從前她說過當初離開北京有逃避的成分,因為自己真的再也撐不住那樣的精神上的痛苦了,李煒的入獄對她的打擊是很巨大的,後來她在北京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直到她回來跟自己坦白,接著又離開,自己高考失利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她一直都是很難過的吧,雖然看上去是那麽的成熟穩重始終帶著禮貌的微笑,或許也隻是現實教會她必須這樣的,她一直很堅強,卻也是最脆弱的。她說她要找回自己,難道這麽多年來她也和自己一樣堅守著最初的感情,難道她還一直愛著李煒?
姚木蘭推斷出這樣的結論的時候自己很吃驚,但是聯係這幾年發生的事情,還有她決絕地拒絕了鄭浩天,這樣看來的話,自己的推測也不是沒有道理,或者說就是正確的。原來她還是愛著李煒的。
想到這裏的時候,姚木蘭對於常萍的離開感覺到釋然。她現在應該很傷心吧,再加上她一直對於和陳勇的事情感覺到不痛快,或許真的是需要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連自己也不能打擾。
上課,回家,偶爾和周文博出去吃個飯,去圖書館,和大學同學開開玩笑,這也就是自己生活的全部了。姚木蘭時常這樣想著,然後覺得莫名失落。常萍,陳勇,這些在自己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都先後離開了自己,這難道真的是一種必然嗎?可是自己究竟是做錯了什麽呢?
想的多了,姚木蘭也就覺得淡然了。轉眼時間來到了十二月份,在下過一場潔白的大雪之後,天氣一下子變得冷了,冬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可是似乎一切並沒有因為冬天的來到而來而變得怎麽樣,自己還是一個人,期待已久那個人的歸來還是沒有實現,或許以後真的隻能是自己一個人在一起了。不過姚木蘭此刻在心底再也沒有傷心的感覺了,有的隻是默默的祝福,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夠得到幸福。
這個黃昏,姚木蘭一個人在外麵散步,沿著曾經高中時代放學回家的路,不經意地就走往了陳勇家的方向。記得曾經就是在這條路上,兩個人留下了太多的美好回憶。姚木蘭至今還記得第一次在陳勇家樓下牽手時的那種怦然心動,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幸福和甜蜜,那個時候單純的感覺現在想起來真的有一種想要淚流滿麵了。姚木蘭像是中了魔一樣,腳步怎麽也停不下來,向著曾經牽手的樓道走去,仿佛一定要尋找到什麽似的。
那種心情,很是莫名的,但是又是那樣的迫切。突然,姚木蘭看到了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個軍綠色的影子,一身軍裝,陽光帥氣,逆光之中,姚木蘭沒有仔細看到他的臉,隻是看到了他右手拎著一個超市的購物袋,像是剛從超市買東西回來了。眼前的人看到自己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姚木蘭有些詫異,但緊接著像是突然間明白了什麽一樣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