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塵埃落定(一)
“爸,我想火化了吧,我不想在地底下遭受蟲子的啃噬。”金溫綸一愣沒有想到父親會問這個問題,但他還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金父一臉慈愛的點點頭,輕輕摸了一拿金溫綸額頭,隔著紗布金溫綸還是感受到了父親的溫度,安心的感覺在心裏蔓延,“我舍不得你們,爸、還有媽……”
早上的晨曦照進房內,被照射到的金母好像有感應的抖了一下,嘴裏喊著‘溫綸、溫綸!’猛然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的兒子安靜的睡在自己的旁邊,她籲了一口氣,可是在另一邊的金父神情卻是那麽的不自然,眼眶紅紅的,臉色也有點蒼白,看樣子好像一夜未睡。
金母有點害怕,她輕輕在金溫綸的喊了一句,“溫綸,起床了,媽媽給你喂早飯了……”可是金溫綸完全沒有反應,金母顫顫巍巍的伸手去探了一下金溫綸的鼻下,可是一點氣息都沒有了,再摸金溫綸的大拇指,早已經蒼白如紙,冰冷的嚇壞了金母的心。
“老金,老金!我們的溫綸他是不是走了……”抱著一點希望問向了金父,說不定他能否認她的,可是金父什麽話都沒說,在聽到這句詢問後,心中悲痛難忍,忍了一整夜的眼淚,終於從眼睛裏滑下了,滴落在金溫綸的手上。
“啊……!”一聲哀嚎金母應聲昏倒了,雖然金父什麽都沒有說,可是這掉下來的眼淚卻是說明了一切,她的孩子啊,剛醒來就聽到這個噩耗,她實在不能接受,金父不慌不忙的按了鈴,或許昏過去的她會舒服點吧。
醫生和護士趕到的時候,李克也過來了,直接跪哭在了金溫綸的床邊,堅持了這麽久,金溫綸還是走了,哭的差不多的時候,金父出聲打斷了,吩咐了李克金溫綸走前的要求,李克不能理解,生死都要受大火的煎熬,可是金父說這是金溫綸的意思,讓他照做就是了,本以為金父實在是太人情淡薄了,可是李克看到仿佛一夜蒼老了十年的金父,忽然就釋懷了。
後麵的火化、祭拜等一切環節,金父一場沒落下,而金母卻是一病不起了,一切都結束了後在回公司之前,金父把李克叫到了跟前,給了他一個小瓶,“這是我兒子的小心願,交給誰,我想你應該知道的,我兒子生前有什麽願望,都滿足他吧,辛苦你了!”
李克抓著那小瓶子,自然看出了那是什麽,他牢牢的握著這個小瓶,氣的想跺腳,咬著牙道:“金總!你可知他生前的每一項心願,都是為了左青烈!”
“我知道,別跟說了,照做吧,我希望我兒子能開心點,對了,具體的事情就不要跟其他人透露了,還有我的夫人。”拍了拍李克的肩頭,金父轉身離開了,一步一步懷著沉重的心情踏上了回程的飛機,手裏一直緊緊的握著一甕骨灰。
到後麵李克雖然恨著青烈,但更是更服從著金溫綸,那所有的短信,基本都是金溫綸事前編寫好的,金溫綸幾乎想到了青烈所有的想法,知道善良的青烈遲早有一天會對他說對不起,她仍然忘記不了岑楚邑。這麽久了,半年了,金溫綸的短信早就用完了,李克在試探著模仿金溫綸的語氣回複短信,卻是讓青烈越來越起疑,後來就有了這麽一場逃跑的鬧劇。
饒是經曆了太多的青烈,在知曉所有真相的她,仍然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這半年來的謊言,如此的巨大,金溫綸死後也製造了他還活著的樣子,那些鼓勵的短信,那些所有的貼心照顧,包括了請人表演,請朋友同學來看自己,自己一直習慣了在被金溫綸照顧著,卻不料其實人已早走,這半年,就像是一個夢。
李克讓青烈看完了那段金溫綸錄下來的視頻,原本金溫綸的願意是要求晚上就錄幾句話而已,但是李克卻下午就開了機放在了床對麵,一整個下午,金溫綸趴在床上,幾乎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的手機,用自己唯一能動的大拇指,一下一下敲擊著字,眼神是如此的專注,天色暗了,房間內的燈也亮了,可是他仍然在打著字。最後李克過來要幫他錄視頻的時候,金溫綸強烈要求要把自己躺正來,不想讓青烈看到自己這麽慘的樣子,嘴上的紗布呀掀開了一點,蓋住了一點猙獰的傷疤,讓自己能說話就可以了。
閉著眼睛輕輕緩勻了氣息,鏡頭拉近後,金溫綸開口了:“青烈,對不起,不能再陪著你了,你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子,我相信我就算走了,也不會讓你一蹶不起了,我相信你。不要愧疚,從開始接近你,喜歡你,到後麵的愛上了你這個小女人,我從來不覺得後悔過。你這頭牛這麽倔,估計看到這段視頻的時候還沒有跟岑楚邑正式在一起吧,別猶豫了,我都走了,世界上第一對你最好的男人走了,你就屈就一下選第二吧。”說到這裏,金溫綸忍不住被自己給逗笑了,咳了兩聲後小聲的對鏡頭外的李克說,“把咳嗽這段給我剪了。”
“別再想那些累不累人的思想了,人的一生那麽有限,為什麽不放手去前進呢,畏畏縮縮的蹲在原地幹嘛呢,聽我的,去愛吧,去享受吧,去馬爾代夫,去夏威夷,去享受你本該花樣年華的青春。放下瑾兒一段時間吧,就你這樣還要我照顧的人,我還不放心你照顧你兒子呢,等他再大點再回來吧,我相信岑楚邑會為你擔下你日後一切的擔子的,別再堅強了,靠在他的身上吧……”
別再堅強了……青烈呢喃著這句話,想起來寧子語也是這麽希望自己的,可是自己呢,好像一直都沒做到,或許,她真的應該放下了。身邊的人,都走了,青烈哭了一場突然覺得好累,她好想一個人靜一靜,遣了岑楚邑,寧家二老,還有自己的兒子,隻要醫生護士在身邊照顧自己,而她則用這漫長的修養時間來治愈自己。
一個月了,青烈沒有說過什麽話,連哭和笑都沒有,她的腿能站立了,她偶爾會下床嚐試著自己走路,摔倒了就再爬起來,第二天李克帶人過在地上墊了軟墊子和毛毯,走之前忍不住說了一句:“這也是溫綸少爺想到的……”那夜,青烈趴在毛毯上默默流了一夜的淚,最後帶著眼淚沉沉的睡去。
岑楚邑在那之後和李克聯係了起來,去查了方悠那件事,方悠自從縱火了以後被抓進了警局了,沒多久就瘋了,總是見人就罵負心漢,然後被轉移到了精神病醫院,她的父母也是老淚縱橫的每天去看望自己的女兒,看到這樣的下場岑楚邑不想再追究了,再也回不去了。
李克多方打聽查了很久,終於查到了在方悠在放火前聯係了岑楚禮,他直接去找了岑楚邑問他怎麽辦,岑楚邑根本沒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跟這件事有關係,一開始不信,但是在李克給的證據麵前,他軟了下來,這次他沒有衝動的去直接找自己的哥哥了,而是跟著李克一起調查了起來。
後來又揪出來了一件事,青烈懷著孕被人打的時候,這也是岑楚禮指使的,而那時候,岑楚邑好像記得是他告訴了自己的哥哥,自己喜歡的一個女人懷孕了,而岑楚禮當時回應他的則是:‘我會幫你解決的的!’兩件事一聯想,十之八九這就是自己的哥哥解決的方式了。
最近正為這件事頭痛不已,正好青烈主動聯係了自己,岑楚邑馬上從內地飛了過去,踏上了一個月未曾進的病房,岑楚邑有點忐忑了,這一個月,他和寧父和寧母商量不要去打擾青烈,剛開始二老根本就不喜歡岑楚邑,覺得金溫綸的死跟他脫不了關係,可是後來看他真心的為青烈好,喜歡瑾兒,而且知道了這是青烈真正的喜歡的人,雖然對金溫綸仍然有懷念但是二老最後也是默認了。
進入了房間,床上沒有青烈的身影,而陽台豎立著一具亭亭玉立的背影,穿著休閑的打扮,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感覺到有人進來,青烈轉身看了過去,對著岑楚邑綻放了久違的笑容,說:“楚邑!我愛你!”
剛走了兩步的岑楚邑差點沒崴了自己的腳,“啊?!”
岑楚邑帶著青烈辦了離院手續,在回國的飛機上,兩人終於像情侶一樣的,手牽著手,青烈也依偎在自己的身上,岑楚邑這時候很不合適宜的說了岑楚禮的事,來征求青烈的意見,畢竟青烈還是當事人。
在懷裏的青烈忍不住顫動了起來,但是還是說道:“明天再處理好嗎,回去後,我想好好的跟溫綸談一場戀愛,這是我承諾過他的,就算隻有我一個人,我也要完成,答應我。”
“嗯好。”岑楚邑也沒有多問就答應了,他認為既然已經得到了青烈的心了,這是他的福氣,況且大部分還要歸功於金溫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