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 章 今非昔比
這天，奶奶給我煲了豬耳朵加雲耳湯，說是以形補形。
之前姑姑來過，跟奶奶說：“外麵都在傳哈妹喝農藥自殺的事，她父母不在家，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當奶奶的虐待她了。”
奶奶一臉的不以為然。
姑姑看了看我那流著膿汁的耳朵，又跟奶奶說：“你得多用點心，把哈妹照料好了。如果她耳朵真聾了，造成以後嫁不出去，就會一直留在這個家裏。你想想看看？”
聽到這話後，奶奶才身體一僵。
之後的每天，奶奶都會帶著湯湯藥藥過來，噓寒問暖的：“哈妹，耳朵好些了沒？還痛不？奶奶說的話能聽到不？”
這是我從這個家，得到關心最多的時候，我都有些想一直病下去了。
我喝完燙，奶奶還拿著冬瓜條親手遞到我的嘴邊。我輕輕地咬了一小口，真是甜到心裏了！
此刻的奶奶很慈祥！外麵的人都說奶奶熱心腸。這樣的奶奶應該是個很好的人才對，可她到底經曆了什麽？
我盯著奶奶的小腳，一直埋藏在心裏的疑問，也就問了出來：“奶奶，你的腳是什麽回事？有人說，你夜裏如廁，被老虎咬傷的，真的嗎？”
“胡說，誰說的？”奶奶“嗖”的一下站起來，激動得聲音都變了，手裏的冬瓜條落在地上。
她臉上有些發白的皺紋，都隨著嘴唇顫抖了：“你這個**妹，你要是膽敢跟人胡說八道些什麽，看我不撕了你……”
我感覺腦子又停頓了一下，最近是怎麽了？什麽話都敢說，膽子越來越大了！
連我都沒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同以往了。
此刻的我，並沒有因奶奶變臉，就像往常一樣瑟瑟發抖地縮到門後角去，而是一轉頭就去了菜園。
因為我聽不見奶奶後麵罵的什麽話。我隻能聽得見，我自己想聽的聲音：“哦哦……哦咿哦咿……”
小豬崽的叫聲是從菜園傳來的。我趕到時，它們對著我家小白菜，拱得正歡，翹著一個個小屁股，圓滾滾的。
我手抓一把泥沙就撒過去，它們就立即驚慌四躥，東一下西一下，撞到菜園周圍的網上，粉嘟嘟的小身子肉一顫一顫的。
撞了好一會，才有一隻小豬崽撞到來時拱開的洞口。而其餘的小豬崽依舊在“哦咿……哦咿……”一遍遍地撞網。
真是可愛極了！
我“咯咯咯”笑得歡騰。
笑著笑著，又有些心疼了，這網是防止雞進去吃菜葉的，現在被小豬崽們撞歪了一大半。小豬蹄還把菜給踩踏得死的死，傷的傷。
不能這樣放過它們！得好好嚇唬它們一頓！
最後一隻小豬崽，嚐試了無數個撞擊位置後，終於撞到出口，跑了出去。
我跟著它們就追。一口氣追到一處荊棘叢，它們一頭了紮進去，就不動了。半個屁股還露在外麵，頂著一小節短短的尾巴。即使聽到有人說話，也一動不動。
“這小豬胖胖的好可愛啊，是你家豬崽嗎？”有人問黃蓮她媽。
“不是的。”黃蓮她媽說。
“那你家豬崽該賣了沒有？長得怎樣？”那人又問。
“賣是該賣了，長得嘛，物出人形。”黃蓮她媽說。
聞言者，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黃蓮她媽，上下打量一通。嗯，可想而知，她家豬崽長得很長很瘦，還彎腰。
小豬崽們還是一動不動，自以為藏得很好吧。嘿嘿！我都快走到它們屁股邊了，還是不動。
哈哈，我終於忍不住，用手捉住一截小尾巴時，才“哦咿……哦咿……“地又跑開了。
我便“咯咯咯”地一直笑個不停。
直到下午的上學路上，我都還是一邊走，一邊總忍不住想起那小屁股和小尾巴，就突然“咯咯咯”地笑出聲來。
路人看了，都莫名其妙。有熟悉的人就說：“這家夥是不是燒傻了？又出了一個瘋婆阿米。”
直走到三合路口時，聽到楊小夏的尖叫聲：“啊，我的頭發……”
我回過神一看，隻見楊小夏雙手死死地護著頭發，而許小剛正跟在她身後，不時地在她頭上搓兩把。
切，真是幼稚。
我衝過去，一把掃開許小剛的手。他卻順勢把手往我頭上搓了一把。我就感到頭皮被紮得發痛。
我用手摸了一下，頭發都被什麽東西打粘成一個結。忍著痛，抓住其中一個比較小的拔下來一看。忍不住脫口而出：“許小剛，你個死變態！”
竟然是虱馬頭子，還粘著被連帶拔下的兩根頭發。
虱馬頭子有葡萄幹般大小，還是新鮮的，從樹上摘下來不久。就這麽一個密密麻麻的小刺球。隻要粘上毛發，那便是萬能魔術貼，一貼一個準。
剛剛還被許小再那麽一搓，就變成發球了，長發的話，無論如何都是拔不下來的。
始作俑者許小剛溜的飛快，隻剩下我跟楊小夏苦惱地處理這一頭。我是一邊走路，一拚了命地拔，感覺半邊頭皮都被扯下來了，痛的咬牙咧齒，最終才拔下來五顆虱馬頭子，這還虧得我這是短發。
而楊小夏的長頭發，就沒那麽幸運了。拔得眼淚都流了一路，卻是一個也沒能拔下來。一直到教室，她都還頂著幾個張牙舞爪的“發球”。
女同學是好心，更時好奇，紛紛過來幫忙拔虱馬頭子。然而，來幫忙的郭彩妮卻尖叫起來：“哎呀！小夏有頭虱啊！”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條件反射地蹦遠一尺，就怕頭虱過給自己。
從此，大家都疏遠楊小夏。我抓了抓自己的短發：“放心，我不會躲著你的。不管怎樣，咱們都是穿開襠褲長大的朋友。”
然而，這天早操後，學校連續廣播：“衷心感謝楊茂德老板，捐贈給學校老師2000元！衷心感謝楊茂德老板，捐贈給學校老師2000元……”
楊小夏她爸當了包工頭，一夜暴富。這下揚眉吐氣了！
楊小夏今非昔比了。坐在我身邊這個一直毫無起眼的黃毛y頭，一下子萬眾矚目。桃子幹、芒果幹等小零食那麽隨身一帶，就眾星捧月了。
楊秀桃不止一次十分羨慕地跟我說：“你這個位子真好，天天都有零食吃！”
可是，我的煩惱就來了。
“哇，小夏你的新鞋子好漂亮啊！”郭彩妮真有本事，每次總能抓到亮點來誇人。
可你誇你的，幹嘛誇完後還要住我的腳上那麽一看？你這麽一看，全部人的眼睛都盯著我的腳了呀！好吧，我的白膠鞋是變得有些黃了，腳有點出汗，還有點臭。
啊……好想換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