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狠戳了戳心口
靳眠影終不是那乘人之危的人,江慕辭那套說法他不讚同,他若真心,便是要光明正大的爭取。
簡單的竹舍內,四周透著秋風,到處都是藥的香氣,然這血氣方剛的話說出著實讓另兩人驚到。
白庭舟雙眸掃過,瞧氣氛有點怪,淺唇一笑,心中莫名有些期待靳容修要如何應對。
想不到這南燕皇室還出了個君子,親口問哥哥要嫂子,勇氣可嘉。
桌麵上,發出一聲碎瓷音。
很淡,卻很有衝擊力。
靳容修捏碎酒盞一邊,清冷的麵容直勾勾麵對靳眠影,鳳眸微眯,透著危險的光。
想不到,真的讓他沒想到,原來他的十弟對相思存了這樣心思——平日裏看兩人走的近他隻當性致相投,在他眼中十弟一直是個沒有心的人,自小錦衣玉食萬千寵愛,成年後又不羈紈絝,常年遊曆於山水之間,何來懂得愛是什麽。
然今日,他竟然親口與他說了喜愛的話。
他喜愛她。
靳容修此刻隻覺自己已深染醋缸之中,看靳眠影的眸色漸漸變得格外冷,似殺人的刀。
堪堪端著神色,他發出一聲譏笑:“十弟,我隻當你方才說的都是玩笑話,不作數。”
“不,七哥!我說的字字都是真心,我愛慕她,心悅她,便是父皇說要賜婚,我滿腦子想的也都是她——”
“夠了。”
不堪承受的酒盞,終於全數裂了。
滿地的碎瓷,他掌心還有幾分血絲,細小的瓷片刺進皮肉裏,不疼。
麻木了。
靳容修墨色的瞳猶如困獸之牢,隱忍問道:“十弟,你認為你的承諾便能輕易實現,十裏華裳,三書六聘,豈是說說這樣簡單?”
“我知道!我知道父皇現在不喜她,但七哥,她跟著你便是最好的嗎?曾經我也想過,隻要她在你身邊好好的,不受任何傷害,我便可以將這份情永遠埋在心底.……直到,我在你大婚那天,看見她哭。
那一刻,我便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趕緊找個洞宣泄!七哥,她是什麽人你了解,她那晚就那樣蹲著,在那漆黑寂寞的屋子裏,那雙紅透的眼,直直戳在我心上.……我,你叫我怎麽辦.……”
靳眠影頗有些激動,手指狠狠戳了戳心口,似在責問。
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晚他的煎熬。
“七哥,這些日子來我眼睜睜看她不舒心不如意,看她眉間的愁思越來越重,你與她之間的事情我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司詢月是父皇賜婚,你甩不掉,但你若是真護她便是忤逆父皇又怎樣。我今日與你說的這些從不是虛妄之談,若我靳眠影真愛一人,必會為她克除萬難,絕不退縮!”
“.……”
舍內,落地可聞針。
自他說完,靳容修似被什麽觸到,陷入沉默。
或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他終究不是他。
靳容修心中有萬千步要走,萬千事要管,他不能如靳眠影那樣恣意而為,敢愛敢恨,活的瀟灑。
他自在深宮中步步為營開始,他便不屬於自己,而是天下。
身為鬼君,他要不負所有人,帝京、青山之南、北漠.……
身為晉王,他要行差不錯,察言觀色、周旋於太子睿王之間。
他便是站在那山巔上,身後是萬丈懸崖在等。
他也會累。
靳容修停頓許久,將眼簾微閉:“若我放手,你便能給她足夠的安心?若我與她和離,十弟能保她一世周全?”
“.……七哥……”靳眠影一怔,方才還激動著,此番聽他鬆口,卻似不相信。
他目光向下移,見靳容修被碎瓷刺入的那隻手,在不可控製的微抖。
他似感知到什麽。
便連白庭舟也收斂看戲神色,倏然握緊靳容修那隻手,輕語:“你想清楚!”
“.……”
沉默間,竹舍外突然出現一身影。
滿身的慵懶,她睡了個好覺,心便活了,半伸著懶腰走來,眼眸在看到靳眠影時一怔。
凝神問:“你怎麽來了?”
無人答她。
相思這才感知有點奇怪,掃著屋內三人,白庭舟壓著靳容修一隻手,而靳眠影則回眸驚顏。
暗波流淌,她是那局外人。
靳容修本已到口的話在見到相思的一刹那,盡數沒了。
他用眼隔著空氣描述她容顏,瞧她此刻悠然的將目光打量到桌上的吃食上。
此刻的他想,他不能放開她。
永遠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