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記得有你這麽一號
秦悠然遲愣的功夫，雲樾已經大步走上了台階，來到京兆司的門前。
他抬手輕輕敲了高門，不一會兒，裏麵有人應了一聲，“什麽人？”
秦悠然聽到雲樾不慌不忙的說道：“刑部的。”
裏麵的腳步立即加快，有人挑著燈籠前來開了門，“喲，您是……”
秦悠然看到雲樾從袖子裏摸出一樣東西來往前一遞，她還沒有看清那是什麽，那人立即一縮脖子，“您裏麵請。”
雲樾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秦悠然，“還不走？”
秦悠然急忙跟了上去，挑燈的人在前麵引路，一邊走一邊賠著笑臉說道：“真沒有想到，這麽晚了，您還能來。”
雲樾沉默了一下才緩緩說道：“剛才他們回去之後，發現有的口供不太清楚，特意讓我再來問一下。”
“是，是。您請便。”那人一邊說，一邊引著他們穿宅過院，一直走到最後麵的一層院子。
院中的光線雪亮，四周燈火通明，火把一個挨著一個，地麵上掉根針都看得見，中間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秦悠然暗自挑了挑眉，這要是有人想要劫牢反獄，別說出京兆司了，恐怕連這個院子都出不去。
不要說別的，就說這院子的設計，四周二層樓上，要是安排了弓箭手，一聲令下，萬箭齊發，到時候別說犯人了，是個鳥兒都難飛出去。
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京兆司，竟然戒備如此森嚴，不知道刑部會是什麽樣兒？
她這樣想著，那人已經打開了牢門，微笑說道：“二位，就是這裏了，請進吧。”
站在牢門口，一股子潮氣陰冷的感覺撲麵而來，裏麵的光線和外麵的院子裏形成鮮明的對比，像是一隻巨獸張開的大嘴，裏麵黑乎乎的，充滿未知的危險。
秦悠然摒住呼吸，雲樾不動聲色的走在前麵，不時用腳踢開一些小小碎石之類，以免絆到她。
牆上的火盆燒得不旺，長長的通道窄而暗，走過去可以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回響，在暗中特別駭人。
還有時不時傳來的異響，或是鐵鏈的聲響，或是有人低聲呻吟哭泣，加上外麵的風吹進來，簌簌聲響，這些聲音混合在一起，如同鬼哭一般。
秦悠然恍惚間有些錯覺，是不是要去往陰曹地府。
走著走著有些失神，沒有防備前麵的雲樾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她一個沒有注意，直直撞了上去，鼻尖一痛，她不禁捂住暗自抽氣，這家夥的肌肉……怎麽和鐵一樣硬啊。
雲樾回轉身，看到她一臉委屈的揉著鼻子，眼睛裏的閃著晶瑩的亮光，在這陰暗潮濕的牢房裏，映著牆上劈啪的微弱火光，他忽然覺得，她的眼睛就像天上最美的星辰。
有一瞬間的衝動，想要把她擁入懷裏，好好的保護。
他上前一步，手指剛剛一動，挑燈的人說道：“您這邊請。”
一句話，讓雲樾不得不回過了神，他心裏略有些煩躁，擺了擺手說道：“你先退下吧。告訴我在哪號牢房就可以。”
“……是。”那人垂首說道：“再往前走右拐，第三間就是。”
“嗯。”雲樾點了點頭，擺手讓那人退下，帶著秦悠然往前走去。
他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秦悠然揉著鼻子，悶聲說道：“沒事。”
她看看四周，聲音低得隻有他們兩個聽得見，“你出示了什麽？安王府的令牌？不會吧？難道是刑部的腰牌？”
雲樾勾了勾嘴唇，看著她湊上來壓低了聲音的樣子，心裏覺得有些高興，點頭說道：“聰明。”
“刑部的腰牌你……怎麽拿到的？”她問。
“偷。”雲樾說道。
“……”秦悠然。
好吧，能偷到也算是人家的本事。
一路走到那間牢房門前，還沒有站穩，就聽到裏麵傳來的細細碎碎的哭聲。
“放我出去啊……真不是我搶的……”
“我是冤枉的，有沒有搞錯啊，我是大將軍府的人，你們這些沒長眼的……”
“放我出去，該死的，這鬼地方，爺一刻也不要呆……”
裏麵的人雙手抱著頭，手上帶著沉重的鐵鏈，他坐在草堆裏，頭垂得很低，嘴裏不停的碎碎念著，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無比的哀怨。
可是根本沒有人理他，他手肘放在腿上，手托著頭，不時的往下栽下去，鏈子嘩啦一響。
陳保。
雲樾讓開一些，讓秦悠然走上前，她輕步上前，裏麵的陳保根本沒有發現，自顧嘀咕著。
秦悠然抬手，輕輕敲了敲牢房柵欄，發出清脆的輕響。
裏麵的陳保終於發現有人來了，抬頭看了看，還沒有看清是什麽人，他立即站了起來，“要放爺出去嗎？”
秦悠然微微笑了笑，在昏暗的光線裏，猶如一朵盛開的曼陀羅，“陳保，你是誰的爺？”
陳保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的看著，不由自主的上前走了幾步來到門前，他盯了秦悠然半晌，眼睛慢慢睜大。
秦悠然隻是換了男裝，並沒有做其它的變化，這一張臉還是能讓陳保認出來的。
“你……你……”
陳保驚得語無倫次，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知道秦悠然是怎麽到這裏的，而且還是這種麵貌，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我什麽？”秦悠然淺笑，目光清亮的看著他，“你不想見到我吧？可是，除了我之外，不會再有人來看你了。”
陳保呆愣了一下，雙手緊緊抓住欄杆，“你什麽意思？”
“你說呢？”秦悠然反問，笑得眉眼彎彎，可眼睛裏閃動著的卻是冰冷的光。
陳保的手慢慢握緊，手腕上的鐵鏈發出輕微的聲響，“怪不得……他們不信我是大將軍府的人，是你，是你對不對？是你告訴他們我不是，我在說謊，所以他們才不會放我！”
秦悠然微微挑眉，詫異道：“噢？你是大將軍府的人？是你在說夢話還是我記錯了？我奉父親之命掌管了府中的一切事務，可並不曾記得，我們大將軍府有你這麽一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