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丟失的文采
木子讓人送去了西路軍的士卒冊子,也送去了自己副帥的文書,就送走了所有的負擔。
木子昨天的記憶停留在有個配軍讓他給未來的兒子取名字,以後的事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被清清推醒,癡呆的坐著任她給自己梳洗,他忽然想起來了。那個配軍兄弟姓蔡,他剛娶的婆娘姓徐,所以他給娶了一個很牛氣的名字“蔡徐昆”。
清清看他兩眼發直,著急的道:“木哥!禁軍都撤走了,外麵政事堂和樞密院的人都在等你呢”。
清清把他推到門口,顧良和猴子接力繼續架著他走,直到到了校場他才清醒過來。
西路軍裏的所有人都在這裏,政事堂和樞密院戶部的人在台上等著,台子旁邊停著幾輛大車。
走到台前他忽然不知道怎麽行禮了,自從傷了後一路上都是別人給他行禮,他沒給別人行過禮,包括人才兄。
這事不好辦,一隻手無論是拱手還是抱拳都弄不了,一隻手跪下磕頭倒是沒問題,但誰會喜歡給陌生人磕頭呢?
仰頭抬了下手道:“開始吧”。又不是什麽好事,幹脆裝傻糊弄過去吧。
台上的人也有點迷,這是什麽禮儀?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開始吧,別再弄出什麽幺蛾子了。
進行的很快,得益於盧秀才的細致工作,每個身份共多少人共多少錢都有數,把錢移交了就完事了,西路軍自己分。各種文書其實就是走個過場,樞密院和戶部會下文走程序。
盧秀才多年媳婦熬成婆,終於出仕做官了,七品縣令。
曹虎劉四和大牛以及營裏陣亡兄弟的身後事也有了交代,追封和撫恤朝廷會派人送到家裏。基本都是按正常程序和木子的請求做的。
樞密院和政事堂的人最後宣布朝廷命令,眾人各自回鄉,三日內離京。
“完了?”有軍卒問道。
台上的人一臉茫然,“看了下手裏的文書,確定沒有遺漏,“完了!”。
眾軍卒齊齊往前走了幾步,逼到台子前又大聲道:“完了?木哥的賞賜呢?”
眾人對自己的結果不意外,基本都是眾人希望的結果。
昨天喝差不多的時候木哥就說了,從今天開始我就不是你們的大帥了,以後就兄弟相稱了,我已經給張大帥去了章程,讓張老相公給大家個好下場。
今天朝廷的人來了,大家都想看看木哥是個什麽賞賜,沒想到等到最後竟然,沒了!
所有人都湧了過來,包括新婚婦人,結了婚就能拋頭露麵了,鄉下婦人更不在乎。
“狗官別走,爺爺去拿刀,把你剁成兩截”,“好奸臣!果然吞了我哥哥的功勞”。
有婦人大叫:“天啦天啦,陣斬了賊人大將的功勞都沒了,沒天理了啊”。
另一個婦人道:“我便不信官家這般糊塗,姐妹們,咱們去皇宮門口去哭去!”,“走,同去,同去!”。
對於這些婦人來說,木子對他們的恩情更大,婦人一旦開始集體撒潑,那場麵就會徹底失控。
台上的官員眼前一黑,完了!果然出了幺蛾子,這下事大了!
百十個新婚的婦人一起堵著皇宮哭,那可是大熱鬧。
有人跳上了台子,手裏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直奔台上的官員,嘴裏叫道:“好個奸臣,敢辱我哥哥,今日便取了你性命,讓你等知道我西路軍手段!”。來人額頭的配軍金印閃閃發亮。
眾官員大驚,這下褶子了,來人麵容猙獰,目露凶光,分明就是奔著殺人來的,倒是想跑,可手腳酥軟竟然一步都動不了了。
木子連忙爬到台上攔住他,那配軍一愣,“木哥……”。
木子一把抓向他手裏的刀,配軍怕傷到他連忙撒手,木子把刀丟到台下,回身一耳光扇到他臉上,罵道“滾下去!”。
回頭向眾官員笑道:“上官莫怪,這廝昨日吃了許多酒,還沒醒酒呢,上官公務繁忙,不如……”。
眾官員回過神來,顧不上裝腔作勢,拱拱手都上了車。
台下的西路軍眾人大急,大叫道:“木哥!不可放他們走,今日定要……”。
木子回身喝道:“怎麽!我不是你們大帥了,便說話沒人聽了?”。
眾人一個個默然而立,有反應快的已經拿來了兵器,現在隻能眼睜睜看著奸臣們的車急急走了。
不急不行,這幫人都是活閻王,眾官員很清楚,剛才若不是木子攔的快,那把刀一定會捅死幾個,剩下的也會被其他的軍卒砍死。這幫殺才是真的要殺人的,他們根本不管什麽王法。
什麽?回去告狀?別特麽招惹他們了行不?,漏下了一個,不定哪天就是被滅門的下場,這裏有一千五百多活閻王呢。
官員們都走了,木子看著台下的西路軍兄弟,眾人也眼含熱淚看著他。
弟兄們都有了下場,反而木哥沒了下場。
清清和三娘都有台子旁邊看著他,眼淚止不住的流,心疼木子。
看著她倆,木子笑著道:“這怎麽還哭上了,這不挺好的嘛”,伸手指著剛才那個配軍道:“你過來”。
那配軍走道木子身前,木子道:“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你現在不是賊配軍了,你現在是良家子,你昨天剛剛娶了媳婦兒,你身上有回家過日子的錢,你竟然要殺官?你個蠢貨!”。
那配軍哭道:“木哥,朝廷太欺負人了,木哥,你太冤了”。
木子“呸”了一聲笑道:“胡說八道,我冤什麽?中軍大營裏有我幾萬兩銀子,足夠我和清清逍遙自在一輩子了,老子比你們有錢”。
木子蹲下身看著眾人道:“老子不稀罕朝廷給個小官兒,讓老子去低頭彎腰伺候他們你們就高興了?”。
有人接話道:“不去,木哥何等人物,憑什麽給他們彎腰?”。
木子笑道:“就是這個道理,說起來我還要謝謝眾位弟兄,中軍大營裏的錢都是弟兄們給我掙的呢”。
“你們啊,累死累活的就弄了幾十貫錢,多的也就百十貫,我呢?我有幾萬貫,你們再鬧騰,萬一朝廷來了人看到我的銀子,還不得都抄了去?”。
中軍大營到底有多少銀子木子不知道,西路軍的士卒也不知道。
弟兄們不在乎木哥有多少銀子,弟兄們跟著木哥吃香的喝辣的,現在穿著新衣裳,懷裏揣著一輩子都沒見過的錢,還有了不敢想的新身份,有的還娶了婆娘,弟兄們知足了,可木哥的銀子是他的,朝廷沒點表示就是不公。
有人咧嘴哭道:“木哥,咱不會說別的,咱就是舍不得木哥和弟兄們”。
一時間哭聲大作,這些人都是最底層的那類人,一輩子被人踩,隻有最近幾個月才活的像人。
短短數月就讓人習慣了每天三頓飯,習慣了隔三差五吃肉,習慣了懷裏有錢的滋味,但這一切都要結束了,眾人要回到家鄉,重新拿起鋤頭,算計著手裏的錢,過著日複一日的枯燥日子。
木子笑道:“你哭個屁,你家裏什麽人都沒有了,笨的連個婆娘都沒娶到,別回去了,跟著我吧,咱們弟兄合夥做點買賣”。這人他知道,人醜嘴笨心眼實,是個孤兒,這種憨貨拿著錢回去也留不住,不如跟著自己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有人往前擠過來道:“木哥,我家也沒人了,我也跟著你”。
“木哥,我跟你吧!”
“木哥,我也留下!”
“你剛娶了媳婦兒,滾回家過日子去!”
“我家裏沒別人了,我倆都留下!”。
木子沒想到竟然這麽多人,說道:“好了好了,左右不著急,咱們慢慢商量,火頭軍呢?做飯去!”。
眾人亂哄哄的要去幫火頭軍做飯,一個個老火頭氣急敗壞的亂罵,這是咱的活計,你們跟著瞎摻和什麽。離別在即,相聚日短,每個人都希望跟弟兄們多待一會兒。
校場外來了一輛馬車和一都禁軍,領頭的禁軍喊道:“木子接旨!”。眾人為之一靜。
馬車上下來一個人,木子一看老熟人,人才兄。
任財升了,現在是宣旨太監了,傳達文件的比守電話的牛多了。
任財拿出聖旨大聲念道:“製曰:……”。抬頭看向木子,木子也在抬頭看著他……士卒們也沒接過聖旨,一個個傻站著。
禁軍們一個個抬頭看天,換成別人肯定要訓斥一下的,按理聖旨是給木子的,閑雜人等要滾遠點。
這幫人就算了,一來是自己人不好意思,二來這特麽是一群活閻王,聽說剛才差點把政事堂和樞密院的官員當場宰了,還是裝什麽都看不到吧。
好吧,任財心道:“就這麽著吧!”。
製曰……此處省略三百字,其實慢慢編個聖旨不難,但我估計大家對這玩意兒也不敢興趣,咱就省了吧。
一篇華麗的四六文章念完,木子楞沒聽懂說的什麽,嘴裏喊道:“謝陛下!”,伸手把聖旨接了過來。
看了一下,就是個普通的絹布,還不是黃色的,至於什麽顏色我也不知道,我也懶得查,反正看上去一點不上檔次,一堆小楷字,後麵蓋了個章,不大,估計也不是玉璽。
走到人才兄身前問道:“兄弟,聖旨寫的啥意思?”。任財一臉懵逼……
任財嘴裏有點發苦,自己跟官家,殿下,諸位相公,信誓旦旦的說木都頭有文采。現在木都頭問我聖旨上寫的什麽意思……哥,你的文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