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怎麽能不恨
電梯緩緩停下，小寧跟著南宮律一起上來，他站在南宮律身後，乖乖的不敢出聲。
南宮律站在門前，門是虛掩的，他一推開門走了進去，裏麵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他走了。”
他聲音清冽幹脆，斷定那個男人已經不在了，他害怕見到他嗎？還是根本不屑？
猩紅的眸子裏一絲肅殺，眉頭依舊蹙著，拳頭緊握，金屬色的袖口散發著魅惑的光芒，手腕間的青色血管凸顯著，很清晰。
歐墨染緩緩走上前，見到他俊逸的眉宇之間透著前所未有的冷冽，薄唇抿的很緊，她看著空無一人的大廳，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沉了下來。
“歐墨染。”他低低的洗了一口氣，帶著沙啞磁性的聲音要開口說話。
他的臉沉的可怕，歐墨染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見他突然回過頭，黑暗的眸中布滿震怒，“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冰冷的聲音讓歐墨染覺得自己恍若置身冰窖，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險些被冰凍起來，莫名的後退了一步，“我……我……”
不知道怎麽解釋，感覺說什麽都是在狡辯，根本無力。
“為什麽不告訴我！”南宮律低沉渾厚的嗓音冷聲嗬斥，“為什麽要瞞著我！”
歐墨染僵硬的立在原地，膽戰心驚的低下頭，“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見他，不知道你們見到會……會怎樣，所以……”
“所以你選擇瞞著我！”見到她的小臉閃過一絲痛色，他既心疼又生氣，瑩潤的淚光氤氳在眼眶裏，她抬頭看到南宮律冷峻的棱角和魅惑的弧度。
優雅冷冽的氣場壓下來，他抓住她的肩膀，“墨染，其實你不用這麽做。”
他低沉的嗓音恍若空氣裏彌漫開來的煙霧，透著令人窒息的淡漠，“他什麽時候來的？”
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逼著她直視著他，歐墨染見到他眸色深邃，兩個人對視了幾秒，她迅速的往後退了一步，“他來了很久，不過，他不想看到你。”
她側過頭不看南宮律，她知道他生氣了，可他憑什麽生氣呢。
“小寧，你先回房。”歐墨染對小寧使了個眼色，小家夥連忙屁顛屁顛的跑回房間，他知道，他們兩個要吵架了！
大廳裏安靜的可怕，男人渾身上下散發著恐怖的氣息，像是醞釀著一股強大的氣勢，他慢慢抬頭盯著她，眸光端端正正的落在她的樓上，歐墨染又緊張又委屈，咬唇，不敢直視他。
“歐墨染，你在幫他，對不對？”他低沉的嗓音很平靜，靜的如湖水，沒有一絲漣漪。
歐墨染一下子頓住了，她不知道怎麽回答，水眸緊緊看著他，“我沒有，我在幫你，律，你知道的，我不想看到你們兄弟倆……”
“不想看到？”南宮律冷笑，“所以你幫他瞞著我，他在這裏，你也知道我在找他，卻不告訴我。”
“我不知道你在找他，”歐墨染的臉冷了下來，眉心微蹙，見到他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優雅淡漠的氣息舒展開來，她的胳膊一下子被抓住，踉蹌了一下，險些站不穩，“我不知道，可是，我覺得現在不是你們見麵的時候，他應該不想見你。”
“你這麽了解他？”他的話讓歐墨染一下子被噎住，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解釋，可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一開始我沒想到你們兩個之間竟然有這麽多恩怨，”她呆呆的盯著他，感到自己舌頭都在打顫，“他是我的恩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們兩個……”
“夠了！”南宮律打斷了，收回目光，蹙眉道，“歐墨染，我隻問你，對你來說，他重要，還是我。”
他低沉的聲音褪去了冷冽的壓迫感，竟有一種淩駕於萬人之上的力量。
歐墨染回過神，抬頭凝著他，“如果他重要，為什麽我要離開他，離開組織來到你身邊？”
她向他走去，一直走到他挺拔的身影前，“南宮律，你覺得我瞞著你，我騙了你，你覺得我在乎他？我做著一切都是為了你，我不想你們之間鬧得不可收拾。”
歐墨染知道他在生氣，可是，他明白她的苦心嗎？
“你爺爺希望你們倆不要再鬥下去了，”歐墨染苦口婆心的勸道，“你不要怪他。”
南宮律收回目光，抓起旁邊的車鑰匙往外走，歐墨染呆呆的，一直到他挺拔的聲音都已經走到外麵，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走了，他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說，就走了？
歐墨染的神情有意思恍惚，慢吞吞的走到門前，手不由自主的扒著門。
“他走了？”身後突然站出來一個人，歐墨染聽到他熟悉的聲音，猛然一驚，回頭看向他。
“你沒有走？”歐墨染大驚失色的凝視著他，良久後才道，“你在臥室裏？”
“我不想見到他，但是我並沒有走，”南宮夜慢慢向她走近，“他怪你？”
歐墨染低著頭掩飾著臉上的黯然失色，沒有說話。
“你怕我們相遇，怕我跟他兩個人爭鋒相對，鬧得不可收拾？”南宮夜點燃了一根煙，煙在指尖燃燒，煙霧繚繞中，她看不清他的臉，隻覺得他的目光無比精銳。
歐墨染坐在沙發上，她疲憊的靠著，臉色泛起一絲蒼白，“我沒想到他會這麽生氣。”
“情有可原，”南宮夜坐在她身邊，點了點手指尖的煙灰，“畢竟，他一直在找我，而你卻在阻止他。”
她睫毛微顫，回頭看了他一眼，“首領，我做錯了嗎？”
南宮夜不知道怎麽回答，她錯了嗎？他無法判斷。
房間安靜的好似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她的心裏莫名的閃過一絲強烈的酸澀，他質問她，她到底在乎誰。
毫無疑問，她最在乎的……是南宮律。
“如果有一天我和他鬧得不可收拾，徹底決裂，你會怎樣？”南宮夜突然開口問道。
一絲冷冽閃過深邃的眸，男人薄唇緊抿，抬頭看著她，那種驟然降低的冰冷溫度，讓歐墨染招架不住，思緒好似回到幾年前，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
她無處可去，她沒有了親人，她懷有孩子，慕庭均不要她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甚至連自己的家在哪裏都不知道。
在這個時候他出現在她的生命裏，是他救了她，是她帶走了他。
是他給了她第二次生命，是她讓小寧順利出生，是這個男人。
可是，她卻為了他生命裏的仇人背叛了他、放棄了他。
歐墨染抖了一下，清晰的感到那一股強烈的力道握住了她的手腕，清澈的水眸抬起，撞上了那個男人俊逸逼人的眸子。
驟然冰冷的空氣，讓歐墨染無所適從，呼吸都開始不問，她的臉蒼白的厲害，抬眸認真的看著他，“我不想有那麽一天。”
她不希望看到他們兩個互相殘殺，因為她知道那樣的結果隻可能兩敗俱傷。
“能不能不要這樣，”她的聲音淡淡的，帶著一絲誠懇的請求，“我真的不希望看到這一天。”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薄唇緊抿著，他沒辦法答應她，沒辦法承諾，他無法放棄，這些年，他一直痛恨南宮家，他痛恨南宮這個姓氏，他痛恨自己身上流著南宮家的血液，他怎麽能放棄！
“歐墨染，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他的聲音中透著幾分無奈和嘲諷，“南宮家對我做的事，我一輩子不會忘記！”
“可是……可是你爺爺他真的很愛你……”歐墨染鼓足勇氣，直視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他真的不願意看到你這樣，我上次把他送回去的時候，我知道他是真的後悔了，首領，你是他一手養大的，他怎麽可能對你沒有感情！”
南宮夜好似沒聽見她說話，閉著眼睛不語，歐墨染沒有繼續說下去，她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呼吸，良久後才道，“我知道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但我說的是真的。”
“行了。”
他打斷了她，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縷精光，抬頭凝視著她，“歐墨染，你說的那些我都懂，我都明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你知道從小不被承認的感覺嗎？”
“你知道被親人拋棄的感受？”
“就連我親生父親都不知道這個世上有一個我，你明白嗎？”
……
他的一連串問題讓歐墨染沉默了，她不知道怎麽回答，說實話，雖然她從小沒有父母，但她一直都在哥哥的保護下長大，她是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委屈，可是，她沒有經曆過南宮夜的人生，光是聽老太爺講，就覺得難以承受。
是什麽堅持著讓他獨自撐過這些年。
對南宮家的恨，對嗎？
歐墨染側過頭深深凝視著眼前的男人，頭發擋住了額頭，她看到他立體的輪廓，精致的眉眼，薄唇緊抿著，俊臉好似上帝精心雕刻的工藝品。
隻是臉上的那一道刀疤，看著觸目驚心。
“南宮夜，為了仇恨而活，你不累嗎？”
她不知自己為什麽突然開口說這樣一句話，剛一開口她立刻意識過來，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巴。
南宮夜低著頭，墨發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沉默，眼睛蒙上一層憂鬱，歐墨染心裏一揪，好似全身被電流擊過。
她低頭沒有再看他。
她把他當南宮律了，麵對那兩張似乎截然相同的臉孔，她甚至分不清誰是誰了，眼前這個男人是南宮夜，不是律。
“歐墨染，我問你一個問題。”南宮夜突然開口，他凝視著她的側臉，頭發擋住了她半張臉，他看到她長長的睫毛，挺拔的鼻梁，和櫻紅的唇畔。
她點頭示意他繼續下去，南宮夜收回目光，眼睛空洞的沒有焦距，“如果換做是你，你不會恨嗎？”
恨？
她當然會，她會抱怨命運的不公，為什麽要這樣對她，為什麽不是另一個人承受這一切。
歐墨染抬頭望著天花板，南宮夜當然會恨，換做是誰都會，所以，她沒有辦法下定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