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太後之死
榮妃講述完徐皇後的遭遇,早已是泣不成聲,皇上此時也淚流滿麵,站起身來恨恨瞪著蹇太後:
“請母後回福安宮閉門歇息!”又轉身對身旁的伺衛道:
“即刻送母後回宮,無朕的手諭不得踏出宮門半步!”又對眾人道:
“諸位愛卿請回,今日壽宴撤了罷!有什麽事明日朝堂再議。”說罷,拂了衣袖,黑著臉走到後殿去了。
“起駕,回宮!”允公公高喝一聲,也連忙跟了上去。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情複雜,今日圍觀了皇家的這樁千回百轉,情節曲折的醜聞大戲,比起吃餐飯可要賺多了,雖然大家覺得,皇上沒有當場將證物交給禦史台徹查,沒有給眾人特別是受害者一個交代,而且,過了今天之後估計他也不會把自己老媽怎樣,都有些感到失望,但也理解他作為人子的難處,紛紛散了。
邱石和程鳴珂也扶起程夫人,拜謁過大將軍,又見過平城郡主。
褚歡妍這時才搞清楚程鳴珂的身份,幾個人便一起隨著眾人走出了紫雲殿。
“可恨不能將這惡婦一刀宰了,替父親報仇!”程鳴珂恨恨喃道,
“珂兒,今日這事已讓她身敗名裂,恐她今後也再不能為非作歹了。”程夫人歎了口氣,她心裏清楚,雖然現在太後被暫時禁足福安宮,但她在朝野經營多年,根基深厚,黨羽眾多,誰知道她會不會一遭翻身卷土重來呢,可現在她的底牌用完了,也隻能這樣安慰兒子。
“大將軍,還好麽?”邱石看見林陌塵臉色煞白,關切問道:
“無妨,”林陌塵雖然舊傷還在作痛,但比起剛才已經好多了。
“將軍,聽說太後在宮裏綁架郡主,又用毒蜂圍攻國公府,這會兒又給將軍您下毒,這些您都不追究嗎?就這樣算了嗎?”邱石有些憤憤。
“邱將軍,你以為光是憑章丞相,能收集到太後毒殺徐皇後的那些罪證麽?”褚歡妍見林陌塵今天在紫雲殿上一言不發,全是章丞相在台前出頭,又想到這段時日,林陌塵常常跟章丞相泡在一起,她這麽聰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今天揭露蹇太後這事肯定少不了林陌塵的參與。
“可是,可是這也太便宜她了吧!”邱石還在憤憤不平,
“就是!”程鳴珂也在一旁幫腔,
“那你還想讓皇上怎樣?那可是他親媽,你想讓皇上做個不孝的兒子麽?”褚歡妍懟道,
這時眾人已經走出了紫雲殿,等在殿外的藍玉也迎了上來,聽說蹇太後並沒受到任何處罰,也甚是失望。
褚歡妍見大家都悶不做聲,狡黠一笑,低聲道:
“夫人,邱將軍,程少俠,藍姑娘,大家勿急,俗話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嘿嘿嘿,等著瞧好了……”
話音未落,就見福安宮方向一片烏雲壓境,接著就是一陣鬼哭狼嚎,然後就聽見有宮人慌亂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對眾人道:
“不好了!不好了!宮裏……宮裏有馬蜂,大家快跑!”
眾人一聽有馬蜂,立馬撒丫子飛跑,也不管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一窩蜂朝著宮門外飛奔,一會功夫就跑得一個不剩。
褚歡妍拉著林陌塵,邱石拉著程藍玉,程鳴珂扶著母親,也跟著人群往宮外飛跑,褚歡妍一邊跑一邊偷笑,邱石見狀就知道是她搞的鬼:
“郡主,你這殺傷範圍是不是太寬了啊?一會兒傷及無辜可算誰的?”邱石邊跑邊問道,
“哎呀!放心啦,目標已經鎖定,投放精準著呢,”褚歡妍甚是得意。
原來,她把蹇太後賜給她的那截沒揮發完的百濯香,裝填在了送給太後的發冠裏,今日壽辰,又讓邱硯他們將那日在龍溪山穀中捕到的兩窩黑尾蜂放進宮牆,這會兒,估計那些沒被燒死,幸存下來的黑尾蜂正瘋狂地圍攻那頂戴發冠的人呢,哈哈哈,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蹇太後,今天看你還不死!
“唉!隻可惜那頂發冠是我的獨家設計創意。”
想到自己精心設計,花了那麽多銀子打造的發冠,褚歡妍就覺得心痛不已,她邊跑便衝著林陌塵道:
“陌塵,喂!林大將軍!我還要去一次集萃堂,我還要打一件首飾,還是你付錢哈!”
“哈哈哈,好,妍兒喜歡,將集萃堂買下來也行。”
“說話算話!”
“算話!”
後來,林陌塵果真沒有失言,真的將集萃堂買了下來送與了愛妻,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再說蹇太後,在壽宴上被人當場戳穿,又被皇上當眾責令禁足福安宮,早已是顏麵掃地,羞於見人,突然又急火攻心,一口氣沒喘上來便雙目緊閉,牙關緊咬昏死了過去。
皇上見狀也不理,恨恨地拂袖離開,其他嬪妃見皇上震怒,也不敢多事去管,身邊幾個貼身伺候的嬤嬤見她對待打小服侍的梅娘都如此狠辣,也是又怕又懼,不甚去管。
好在,寧王和慶陽公主這兩個親生兒女還在,雖然也怨恨母親行事不端,將他們也搞得抬不起頭,但再不濟也還是自己親媽,忙喝令眾人,將太後扶回了福安宮。
可眾人剛到福安宮門口,不知道從哪裏就突然飛來一群黑蜂,烏泱泱直追著太後蟄,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都蒙了,連帶刀護衛也不敢上前,所有人嚇得四散逃串,沒有一個敢靠近。
可憐這風光了半輩子的蹇太後,就這樣被自己豢養的黑尾蜂給蟄得滿頭是包,不到一個時辰就一命嗚呼了,剛剛好,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享年五十歲。
這裏,楚國公府一行人剛剛回府,褚歡妍便趕緊拉著林陌塵回了屋,將他摁到榻上,又命邱硯去請府裏的郎中蘇木前來。
這回,林陌塵中了蝴蝶磷的毒,雖已吐了出來,無甚大礙,但內力透支,舊傷複發,卻也不可輕視。
藍玉在皇宮的時候就已發現師兄臉色不對,回到府中,安頓好母親和哥哥,也趕緊淨了手更了衣,端了剜肉療傷的器具和藥物來到林陌塵房中。
可剛走到院子裏,還沒進門,就聽見蘇木的聲音:
“大將軍這次中了蝴蝶磷的毒,幸虧及時服用了大量清水,稀釋了毒劑,又催吐了出來,此時才可保住性命啊,否則現在就算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了。”
“清水?”林陌塵一回想起那缸說不清道不明的雨水又忍不住一陣幹嘔:
“妍兒,嘔……嘔……下次……下次再不可讓末將喝那汙水了,若是要喝那汙水救命,不活也罷。”
看來,這林陌塵真是到了潔癖癌晚期,
“呸!救了你一命不說謝我,還說這樣的話,早曉得再多灌你幾口。”
林陌塵聽罷又是一陣惡心幹嘔,急得蘇木忙道:
“大將軍,忍忍,快忍忍,一會兒剛喝的解毒藥又得吐出來了,郡主,郡主請您高抬貴手,別再招大將軍吐了……”
“切!真沒用!”褚歡妍嘟嘟囔囔,好想上去揍林陌塵一頓:
“林大將軍,至於嘛?戰場上殺人如麻,那斷胳膊斷腿的慘狀可是要惡心多了,怎沒見你嘔吐呢?”
“那不一樣嘛……”被褚歡妍搶白,林陌塵隻是小聲爭辯。
“怎就不一樣了?在我看來,那還要惡心百倍……”
“咳咳,”藍玉故意輕咳兩聲,打斷了這兩人的打情罵俏,端著藥瓶走了進來:
“師兄,玉兒來給您療傷換藥,”
“唔,玉兒,你母親和兄長可安頓好了?”
“嗯,安頓好了,”藍玉說著放下藥瓶,就去解林陌塵的衣衫,林陌塵也很配合地平躺了下去,兩人配合默契,動作嫻熟自然,完全沒有男女避諱。
褚歡妍忽然就覺得心裏有些酸酸的,渾身不自在,咬了咬唇輕聲對蘇木道:
“蘇先生,我們出去罷,待藍姑娘處理好傷口再來。”
蘇木會意,便跟褚歡妍走出屋外,林陌塵隻當褚歡妍害怕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也不甚留意,便道:
“不消多時,妍兒去去便回。”
“知道啦!安心療傷吧。”
出到院外,褚歡妍問道:
“蘇先生,將軍這傷就沒有別的法子醫治了麽?”
“回郡主話,將軍這傷是舊年中的蛇毒,蘇某不才,曾試過近百種草藥,都不能完全解毒,也許,要找到千年蛇王的血試試或能湊效,”
“千年蛇王?”褚歡妍皺眉,
“哦,也就是一種毒蛇,身上有金色的環狀花紋,生活在南夷的叢林中,以食各種毒蟲為生,因存活了千年,身上每一處都有劇毒,據說,人若是碰到,當場便會斃命,蘇某也隻是以前聽師傅說過,並沒見過。”
“哦,”褚歡妍不再作聲,默默思忖,“金色花紋?千年?劇毒?”
她很清楚,蛇的壽命也就幾十年,不可能有千年不死的毒蛇,古人常常說的龜蛇同壽,其實是對神話傳說的一種誤讀,而蘇木說的這蛇,更像是世界上十大毒蛇之一的金環蛇,隻是,這條蛇可能在林中誤食了什麽東西,才得以存活得更久些。
褚歡妍邊走邊沉思,忽然又想起什麽來:
“哦,我還有一事想請教先生,”
“郡主客氣了,郡主但凡有什麽盡管吩咐在下便是。”
軍營內,楚國公府裏,人人都管蘇木叫蘇郎中,隻有這平城郡主總是尊稱他為先生,而且這郡主又聰慧又博學,有膽有識,從來不擺一點架子,蘇木對她是又敬重又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