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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賠本買賣

  樓外風聲越緊,尖嘯聲直刺心魄,吹得高樓似乎也晃動起來。


  項真斟了杯酒,手哆嗦個不停,酒水晃灑,及到嘴邊隻剩下了半杯。


  昂頭飲下,項真壓了壓慌亂的心神,道:“東主放心,我親自前去辦理此事,絕無他人知曉。事後項某便離開京城,無人知曉我的落腳處。”


  夏靜點點頭,笑道:“先生知曉輕重,夏某就放心了。酒尚溫,先生不妨多飲幾杯。”


  兩刻鍾後,項真身披皮裘,提著兩個鹿皮袋下了樓。


  漫天風雪卷過來,吹落了項真頭上的幘巾。項真將皮裘捂在頭頂,也不拾取地上的幘巾,冒著風雪大踏步離開。


  洛陽城外東北郭區,東明鄉善義裏。冬天夜得快,加上風雪漫舞,申正時分天色便暗了下來,街上少有人行。


  一輛牛車冒著風雪在客棧前停下,門前簷下燃著火盆,火苗早被風吹滅,木炭之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一名健仆摻扶著個用皮裘遮臉的老者下車,老者抬頭看了看簷下牌匾上“安平”兩字,點點頭,上前推開虛掩的店門。


  店內冷冷清清,角落裏烤火的夥計懶洋洋地起身招呼。兩人開房間住下,稍事休息,老者叫來夥計,說了幾句外人聽不懂的暗語,讓他請掌櫃到屋中一敘。


  一柱香後,掌櫃手中提著個沉甸甸的鹿皮袋離開。刺殺劉宇的買賣達成,項真安心在屋中住下,按照規矩十天之內會有消息送來。


  十一月十七日,是劉宇前去盧府就讀的日子。車把式魯理套好牛車等在門外。魯理是莊上收留的莊客,平日運送草木灰水,遇到劉宇去盧府便接送。


  牛車不緊不慢地朝著開陽門行去,數條人影悄然相隨,尋找著刺殺劉宇的機會。


  洛陽城,內城東西長十裏,南北寬六裏,夯土築成,槍紮不進、箭射不入,堅固至極。南牆從東到西開有四門,開陽門、平城門、小苑門和津門。盧府在步廣裏,牛車經行的路線是入開陽門,從三公府旁經過直上,有半個時辰的路程。


  開陽城厚達六丈,城門高有三丈,可並行四輛馬車。開陽門內不遠便是三公府,南牆四城門屬開陽門最熱鬧,車來馬往人流不息。車廂內一暗,牛車已經駛入城門洞中。


  時間太緊,隻爭朝夕。趁著去盧府的功夫,劉宇複習盧師布置的課業,這次是《春秋》前部,《春秋》所記是春秋時期的重大史事,相比《尚書》、《周易》給劉宇的壓力小些。


  突然,胸口紅斑一燙,心頭警兆猛起,劉宇下意識地向左偏頭。


  “篤”的一聲,一根尖刺透車廂而入,斜插向劉宇的頭顱。幸虧閃得及時,尖刺在劉宇右頰上劃出寸許長的口子。


  抓起放在座上的劍,劉宇騰身而起,連鞘朝著尖刺砸去。尖刺細長,有如一根手指粗細的長針,四麵開刃,閃著寒光。劍鞘砸在尖刺之上,尖刺彎出微弧,堅韌異常,反將劍身彈了起來。


  尖刺未奏功,往回縮出車廂,劉宇趁機拔劍出鞘,正要回刺。耳中聽到車廂底部細微的動靜,想也不想,手中劍用力往下刺去。


  劍紮入中,慘叫聲從車下傳來。劉宇手腕轉動,手中劍攪了一下。不等劉宇拔回劍,尖刺又來,劉宇後仰,順勢提劍,由下往上撩去,劍尖甩出一串血花。


  隨身所帶的是斬風劍,斬風劍是皇甫嵩在盧府所贈,每次去盧府劉宇便佩斬風劍,去劍館則帶王越所贈的寶劍。


  劍鋒斬在尖刺上,“當啷”一聲,尖刺被斬斷,車外傳來一聲驚呼。


  不知外麵有多少刺客,困在車廂內十分被動,劉宇揮劍朝車廂砍去,寶劍鋒利,三兩下便將車廂砍破。


  透過破爛的車廂,劉宇看到二丈外的地上躺著一人,應該是暗伏在車下的刺客,那名使尖利的刺客卻不見蹤影。


  往來的車馬發現了異常,紛紛停住,擠成一團。劉宇破爛的孔洞中看到,有人上前背起地上之人往城外跑去。


  魯理拚命地鞭打著駕牛,牛車向前急衝。光線一亮,牛車馳出城門洞,車把式魯理沒有停下,繼續往前奔了一段,到空曠處才停住車。


  劉宇從車中探出身,四望無人,刺客沒有跟過來。魯理看到劉宇臉頰上鮮血滴答,驚呼道:“公子,你沒事吧。”


  劉宇心“怦怦”直跳,剛才生死一線,讓利刺插入腦中,肯定斃命。回想驚魂一刻,也不知是紅痣示警還是習練了運氣之術後靈覺倍增,才僥幸逃過一劫。


  “公子,可要回府?”魯理問道。


  劉宇擺擺手,刺客不用問是夏家所派,也不知道有多少刺客暗伏,這個時候返回,說不定刺客會跟蹤而至,豈不給家中眾人惹禍。


  略加思索,劉宇吩咐道:“照樣前去盧府,要快。”


  盧師是朝庭大員,那些刺客不至於猖狂到闖入盧府殺人。再說盧師是劍術高手,府中亦有護衛,去盧府安全性勝過回自己家中。


  牛車再次急馳起來,劉宇不敢再坐回車廂,就坐在魯理身側,觀察著四周情形。


  城門洞中的刺殺並沒有驚動多少人,洛陽城內每天打鬥不斷,對於官府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民不告官便不究。


  寒風吹在臉上,傷口火辣辣地疼痛,劉宇的心卻冰寒下來,這場險些讓他喪命的刺殺提醒著他這可不是遊戲,死了可不會重來,亂世求存,容不得心慈手軟。


  牛車在盧府門前停住,劉宇跳下車,大步朝府內走去。劉宇是盧植弟子,府上的人把他當成半個主人,紛紛斂身行禮,有人看到劉宇臉上血痕斑斑,嚇了一跳。


  劉宇腳步不停,直接往盧植的書房行去,盧植正在屋中看書,盧鍾、盧秀早就跪坐在旁側等候。劉宇大步走進屋來,向盧植揖禮,盧靈看到劉宇臉上的鮮血,驚呼出聲,盧鍾也麵現駭容。


  盧植是上過戰場的,親手殺敵,見過血流成河,劉宇臉上的小小傷口當然駭不住他。不滿地瞪了兩個兒子一眼,盧植問道:“劉宇,你臉上是怎麽回事?”


  “稟盧師,弟子在開陽城門前遭到刺客刺殺,因不敢耽擱學業,照樣前來。”劉宇此時心情已然平複,從容應道。


  “拭去血跡後前來上課。”盧植吩咐道。


  劉宇出屋,有人端來熱水,鮮血已經凝住,劉宇將血跡拭去,有人送上銅鏡,攬鏡自照,看到傷口長有寸許,深約二分,應該會在臉上留下傷疤了。


  屋內,盧鍾驚聲道:“怎麽會有刺客刺殺師弟,師弟還隻是個少年郎,得罪誰了,會不會是刺客認錯了人。”


  盧植沒有做聲,心中暗歎兒子不通事務,前段時間白利殺人案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白利能夠脫困背後肯定有人相幫,而這個白利與蒸餅鋪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事後投到了劉宇的農莊。今日劉宇遭到刺殺,不用問是夏家查出劉宇是相幫白利之人,買凶殺人泄憤了。


  臉上塗好金創藥,劉宇重新回到屋中,盧植也不多問,照常查問課業,然後授課。


  二個時辰很快過去,盧植留意到劉宇剛經曆過刺殺,仍能靜下心來聽自己講授,不時提出問題,將刺殺之事拋在一邊。反觀自己的兩個兒子,心神不定,聽講時心不在焉,不時地看劉宇臉上的傷口。


  盧植心中暗歎,自己的兩個兒子不如劉宇遠甚,自己教的那些弟子中,亦無人能與劉宇相比,看來傳承自己衣缽的唯有此人,自己老矣,當為子孫謀,幾個孩子將來還要劉宇幫附。


  授完課,劉宇起身告辭。


  盧植道:“劉宇,那些刺客說不定還在路上暗伏,你這兩日暫且留在我府中,等我的消息再回家不遲。”


  劉宇躬身施禮,道:“弟子謝過恩師。”


  東明鄉善義裏安平客棧,一輛牛車在後院停下,兩個漢子從車上抬下一人,進了東邊的廂房。功夫不大,店掌櫃來到。


  看著地上的死屍,店掌櫃的臉陰沉似水,派出三名殺手刺殺劉宇,不但失手還被劉宇反殺一人,現在劉宇逃入了盧植府中,而且有了防備,再要出行肯定身邊有護衛,要殺他難了。這買賣賠了。


  一個時辰後,掌櫃提著鹿皮袋踏進項真的住處。“咣”的一聲將袋子放在桌上。掌櫃冷著臉道:“這裏是八斤金,四斤是訂錢,四斤是違約錢,這樁買賣咱們不做了。”


  項真在殺手組織呆過,自然知道緣由,驚問道:“怎麽,點子紮手?失風了。”


  “三個人前去,躺了一個回來,點子武功高強,紮手。”掌櫃黑著臉,道:“點子進了盧府,京中怕要拿人,你快點走,別惹事。”


  項真臉色一變,這樁買賣失風,殺手組織依例賠了錢,自己再要委托就要加價,夏家給自己的六斤金肯定是不夠付的,總不能自己貼錢吧。


  等掌櫃離開後,項真在屋內來回踱步,臉色陰晴不定,回夏府說明緣由,怕是有去無回,官府追查殺手行蹤,說不定會查到此處,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好在夏府給了十斤金,加上殺手組織給的四斤賠償,自己身上多少有些積蓄,索性往南去找個山深林密之處隱居,了此殘生。


  想到這裏,項真一跺腳,大聲吩咐道:“備車。”


  牛車很快離開安平客棧,消失在風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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