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逃脫
是陽伯公!
是陽伯公的聲音!
被困的眾人心裏頭驀然上升了一股子希望。人都是這般,在孤立無援的危險困境之中,就算漂浮著來了個潰爛的稻草都是值得寄予厚望的。
少年們滿目歡欣地望向了船艙裏的發聲處,就看到那半掩的艙門中滴溜溜滾出兩顆球,圓潤可愛地滾到了黑衣人腳邊,啾得一聲尖嘯,炸了。
白煙滾滾。
少年們:“”
故技重施!還有什麽新鮮感?
謝瓊問道:“這次要跑嗎?”
沈睿崩潰:“跑?怎麽跑?跳河嗎?我們有幾個是會水的?”
京城裏的長大的少爺們,又不是鄉野上鳧水的無賴孩子,哪兒有地給他們學遊泳去?
陽伯公過,這白煙加持了鬆筋軟骨的功效,幾人默默了幾句,遂不再多言,趕緊地把呼吸給屏去了。
沈睿心想:暈死這幫黑衣人!
那黑衣人的頭子張口了:“張扇!”
有幾人應和:“是。”
黑衣人頭子:“扇!”
幾人繼續應和:“是!”
有呼呼的弄扇之音,破空乍然而盛,不過三兩下的功夫,白煙就被扇離了船艙之上,委委屈屈地翻滾,漂在漣漪翩翩的江麵層間。
少年們:“”
果然,官宦家中出來的仆從,就是比單打獨鬥的江湖俠客要高上那麽一層級。
人家有武器啊!
白煙彌散而開,真相水落石出。隻瞧見甲板上黑衣人頭子立得筆直,在他兩邊,各有三個黑衣人手持著巨大的折扇。
見危險已停,黑衣人一揮手,幾個持扇的便收了手中把式,悄無聲息地退下。
這場白煙恍若是個鬧劇。
但還是略有一丟丟的功效滴。
黑衣人們之前隻把主戰場放在了甲板之上,如今也把目光轉移到了船艙之中,靜待來敵。
沈睿心髒撲騰撲騰,幾乎都揪在了一起,許佑德無奈:“你不必緊張了,我覺得這位陽伯公沒本事把咱們救了。”
他已經是一副,“俎上之魚已躺平,但憑刀qiang筷勺分割”的模樣。聽著也挺悲傷的。
沈睿看了他一眼,抬手把他嘴巴邊上的血漬給抹了,“我哪裏擔心他能不能救出咱們的命?我隻不過在想,若是他真有智慧,如今就該繞到船尾那邊,趁夜色跳到水裏頭去,也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許佑德抓住了她將將要放下的手,橡皮泥似得在臉上亂亂地揉搓一通,直把血跡都擦幹淨了,才肯放下,嘟囔道:“什麽時候了,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還在想別人。”
沈睿看了看自己沾滿了血的手,抬眸:“你是不是想死?”
許佑德:“我不想死,可是如今也由不得我想不想了。”
死,其實也沒什麽怕的了。
賬冊子已經交與家,禍世陰謀已經和盤交付,他們不過是聖上旗下的先鋒部隊,倘若死了,總有人會前仆後繼。
她一個閨秀女兒,做到為國捐軀,做到不愧胸中忠義之心,已是難得,甚至是恩賜。世上沒白來走一遭。
何況大家都在一起,身邊有哥哥,還有未婚的夫婿。
沈睿想到此處,先笑了起來,看著自己這隻沾滿了別人鮮血的手,湊近唇邊,輕輕地舔了舔。
真好,這輩子沒緣分拜堂,好歹升華了一下感情,血脈交融了。
沈睿道:“沒什麽可怕的。”
就是要對不起還沒歸家的爹爹娘親了。
許佑德一直瞧著她,神色深深,藏在了迷離昏暗的夜色之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忽然,甲板顫了。
並不是動,而是微微地,不著痕跡的輕微顫動,幅度抖得極,若不是有些內功底子,怕是還察覺不到這等動靜。
可船上眾人,除了謝瓊貴公子哥,剩下的都勉勉強強算是有點底子,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
黑衣人亦是如此,動作齊整劃一,“鏹”得一聲,利刃紛紛出鞘。但這聲音卻隻有一聲,可見訓練得是多麽的規整。
艙門慢慢地開得更大了些,先出來的不是那些自帶搞笑效應的白球,而是影子。
一個倒影得清晰的,頎長無比的影子。
人言道,月明星稀。沈睿他們躺在甲板上看了半的明亮如燈燭的星星,可見月亮是不明的,起碼分不到比星星更多更亮的光澤去。
可此刻,一輪彎月卻單掛於頂,正把那個身影對上冰寒的光澤。
陽伯公依舊是一副儒雅風流的君子模樣,可聲音低沉,恍若千軍萬馬統帥的驍勇悍將。他依舊隻那一句話。
“束手就擒,饒爾等不死!”
黑衣人頭領並沒有被這等風采折服,事實上他應該屬於實幹派。
他的手臂抬到了耳邊,伸直的食指朝前一揮。
這細的動作卻指揮了將有五個黑衣人,隻見五道黑影閃電似得迅猛而上,直向陽伯公撲去。
陽伯公麵色不變,亦是學著那黑衣人模樣動了動手指。
隻聽噗噗幾聲輕響,那幾道身影竟在半道停滯了,好像被人困住了腳下步子。可定睛一瞧,腳下除了完好的艙板,什麽也沒有。
咚咚兩聲,這些黑衣人竟都倒下了,軟手軟腳,似乎是被人點了穴道。
沈鏡算是專修武學的,在招式這一塊也算是個博學,他一眼就瞧出了其中端倪,不由地自內而外地肅然起敬:“竟是內力化型!”
沈睿:“什麽?”
沈鏡又著重咬了字眼:“內力化型,”他接著解釋到,“這不是什麽招式,而是把內功修煉到爐火純青地步,算是一場脫胎換骨,能把內力給凝聚成實型。這等功力,下罕見。”
謝瓊被之前的白色球球給玩出了心裏陰影,於是問道:“你會不會看錯了,是不是暗器什麽的。”
沈鏡篤定道:“不會,若是衣服款式什麽的我可能會看錯,但這等武學上的事兒,我是決計出不了錯的。”
沈睿原還想幫一波腔,聽了這句,瞪了自己哥哥一眼,幹脆不話了。
許佑德:“確實是內力化型。”
謝瓊長長地噫了一聲,問道:“你有是怎麽確定的?”
許佑德:“因為我是玩暗器的。”
謝瓊一愣,“哦。”
許佑德:“再怎麽來,暗器也是武器中的一種,操持使用無怪乎力道的掌控。比如飛刀,手指力道和手腕力道都要運用得當,如此才能射中要害部位。可陽伯公這等手法,手指微屈手腕不動,暗器根本就發不出去。所以打中這幾個黑衣人的,定然不會是暗器之流。”
一個從正麵認定,一個從反麵否決,謝瓊乍然被科普了滿腦子的武學常識,邊消化邊在那愣愣地“哦”了兩聲。
露了這麽一手,那黑衣人頭子竟也不慌,抬起的手臂筆直不動,手指微微屈了兩個。
十個黑衣人一同欺身而上。
陽伯公亦是不懼,張開手掌伸直了手臂,抬眸,眼神一亮。
手掌握緊了拳頭。
又是砰砰地幾聲,內力化型,出招的黑衣人癱軟著匍匐在地。
這原本是一個大勝的局麵,許佑德卻變了臉色,輕呼道:“不好!”
沈睿被他這般一叫,心裏頭也揪了了一下,怎的了?
許佑德:“這上去過招的,都是最這群黑衣人中站的最外圈的嘍囉,也就是是試探者,隻為了把陽伯公的底線給試探出來。”
沈睿肯定道:“這幫人不是陽伯公的對手。”
許佑德:“就是這般才可怕!黑衣人這頭領不是個傻子,倘若判斷出了他們不是陽伯公的對手,那會怎麽辦?”
沈睿麵色也變了,怎麽辦?當然是以人質脅迫了!
如今他們可是脖子上架著刀,被嚴加看管的人質,若是想製約住陽伯公,在脖子上放點血,揪個無關的人殺了,也是理當的。
沈睿越發地慌亂,慌亂之中眼神不知往哪邊瞥,卻正好對上了陽伯公。
兩相一撞,莫名地,沈睿就心安了。
許佑德道:“如今陽伯公孤身對敵,我們也得想個法子擺脫這幾個黑衣人的束縛。”
沈睿點頭讚同:“最起碼的,不能掣了陽伯公的肘。吧,你想著怎麽做?”
許佑德眼神緊盯著前頭,低聲道:“看這黑衣人頭子的部署,下一批就是讓十五個黑衣人一並上了,且根據戰局情況,三輪內必定會將這些下屬全給派出去,如今船上有一百零三人”
沈睿:“你什麽時候數的。”
許佑德:“這用得著數?眼風一掃不就知道了?”
沈睿:“”
這人怕是主修心眼兒的。
許佑德道:“再等兩波,等到黑衣人差不多隻剩下五十個,等到下一波這頭子要把他們排出去的時候,我們就突起而發亂。”
沈睿:“跳到河裏去!”
許佑德點頭:“隻能跳到河裏,陽伯公那邊去不了的,隻會讓他分心。”
謝瓊插嘴:“為什麽不等著陽伯公把他們全部解決了,我們再跳?”
沈睿道:“不行的,首先,不可能全部解決,因為我們幾個是這幫黑衣人此行的目標,此戰的人質,他們絕對會留下幾個要麽功夫可靠,要麽數量可靠的賊人來看護。那時候他們警惕心幾乎是百分之百落在了我們身上,要逃就難了。”
謝瓊恍然:“所以隻有在剛剛得時間點,才是突圍的最佳時機?”
沈睿點頭:“是!”
謝瓊發自內心地感歎了:“我真是服了你倆了,當真造地設的一對兒,怕都是吃猴腦長大的那請問,有沒有法子能解決一下我不會水這件事?”
手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