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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無法無天

  第25章 無法無天

  事後的信息的確認證了這個說法,比如,狀元郎身邊的武鬆,和他那二十八騎,就曾在真定府現身過。而真定路分都監兼知北寨陳淬就帥軍在旁,真正的旁觀。


  所以,這還是他安某人在無法無天。隻是這次幫他安兆銘背書的人,卻換成了信王趙榛。他忽然就一改此前泥菩薩的不言不語,跳起來為安兆銘張目,硬是把王法給攬在懷中。


  趙榛在真定府的先斬後奏,讓朝廷也覺得很無奈。既然此前從七品的劉子羽能夠把從六品的馬擴下獄,那麽現在信王把一屆從三品的直學士下獄,也不是不可以。


  從程序上說,這倆貨都是在蠻幹。雖然道理上說,劉子羽是借用了他父親劉韐的直學士身份,更合理些。但是信王的身份更顯貴,他的拳頭也更硬。


  朝廷能做的事情,就是再派樞密副都承旨李邈知真定府,又在汴京禁軍中選派劉詡出任兵馬都鈐轄。至於馬擴,加天威軍統製使,一樣仿嶽飛的背嵬軍模式編練新軍。


  此外,韓世忠所部也編為廣銳軍,就地整合趙構的兵馬成軍。這一家夥就要從海州的口袋裏再掏出近五萬具軍械裝備,至於說裝備費用?一個大子都不提了!

  算是對你安兆銘自作主張無法無天的懲罰。


  時在七月初,正是酷暑時候,真定府衙已經合並為天威軍的帥司,馬擴胡子拉渣地坐在後院涼亭裏,身邊的案上擺滿了肉食,依然不夠吃。


  看著身邊直撮著牙花的呂子曰,馬擴就笑了:“老子這次可算被坑慘了,整整半年不知肉味,可比昔日孔夫子的三個月長了足足一倍!”


  “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子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又曰:盡美矣,又盡善也。可見三個月不吃肉,是件好事情。馬統製六個月不吃肉,更加可喜可賀也!”


  “呸呸,你個酸夫子。欺負馬某讀書少不成?人家老孔的盡善盡美說的是邵樂,可不是什麽不知肉味!不過如今馬某也可以不知肉味地盡善盡美一下,還望呂兄周全。”


  馬擴忽然客氣起來,倒是把呂子曰嚇了一跳。咱先說好,能答應的都應你,不成的就是不成!呂子曰說的斬釘截鐵,馬擴就很傷心。


  “你看看你們這些人,就拿個雞毛當令箭用。不就是火器多配置一下嗎?咱們天威軍的成軍時間太短,這馬上戰事又起,哪有時間培訓弓弩手啊?


  老子可聽說了,燕青那混球,一萬五千多人全都是火器裝備!他又不要出來打人,要那麽多火器作甚?老呂你也別跟我推脫這些,搞什麽內外有別那一套!

  老子和狀元郎交好的時候,你們都還在穿開襠褲呢!也不看看咱姓啥?馬王爺的三隻眼,哪次看差過人了?就知道你呂兄體諒人,才跟你說,換別人來,老子還不談了!”


  “唉!海州議會就是知道你這馬王爺不好對付,這才特意選了呂某過來呢。你那天威軍,除了真定府四千老兵外,新補進去的一萬多五馬山士卒,哪個沒有操演一兩年了?

  趙邦傑、趙恭,你們也說說,你們是沒有認真操演過軍陣嗎?別胡亂搪塞回答,說錯話是要追究軍法的!燕青那隻隊伍是不出海州,可他要出海州了你們真願意嗎?

  海州不容有失,一但開戰,燕青可就要麵對幾萬、十幾萬金國大軍圍攻呢!換你天威軍過去成嗎?海州別說有失,它就是被金國跑馬一圈,你們還想這裝備、錢糧、後勤?

  做夢啊!所以老馬,比誰咱都別要比燕青,人家另有重任。你和安公子的交情匪淺,海州上下都清楚。但你說你們交好的時候,呂某人還在穿開襠褲?這就是夜郎自大啦。


  呂某比你老馬大三歲!比安公子大十一歲!呂某穿開襠褲的時候,嗬嗬,你老馬還在學走路好不好?安公子在哪塊雲彩上飄著也未可知呢!嘿嘿!”呂子曰也學會了尖酸刻薄。


  馬擴怒從心頭起,騰地站起身來,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桌案,激起肉塊四散飛濺。“老子不管!老子是天威軍!狀元郎親自取的名字!


  什麽叫天威知道嗎?就是天雷滾滾的天威啊!


  看呂兄你也是個明白人,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火器可以不要,火炮也不用,但是手雷你要給老子三倍的定額才行。


  真定府無險可守,也不能像他燕京一樣困守孤城,看著女真人在城外撒歡。老子的天威軍,可是要出城野戰的!拿什麽野戰?自然就是天雷了。


  你別管天雷能不能及遠這檔子事情。馬某自有讓它及遠的法子。好好好,不和你繞彎子,馬某想要用神臂弩挑起手雷發射,多了不說,一兩百步還是可行的。你看如何?”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呂子曰還能如何。再要說不字,這馬子充說不定就會把自己下獄!那就應了吧,左右都在“可以”的範圍裏折騰。


  不過天威軍配置參軍司、護軍營的事情也算被落實下來。海州與朝廷的最新共識就是:禁軍中的山頭傾向的確需要抑製、防範!結果就是嶽飛和他的背嵬軍率先躺槍了。


  此外,所有新編的禁軍不但要實額滿員,而且嚴禁參與經商。軍中從商的直接後果就是軍中山頭派係林立,利益勾結。


  一些將領還與地方豪強勢力勾結,把地方州府變成了私家花園?馬擴這樣的高官,都會在真定府被人胡亂下獄!


  這個壞毛病平時看不出來,戰時就太傷人了。駐軍與當地經濟利益盤根錯節,甚至朝廷想要調兵敕命一下某處駐軍,馬上就會有官兵怨憤、百姓哭鬧的戲碼出來。


  要說安寧此前還是願意遵守大宋規則行事的,法無禁即可行,講究的是鑽漏洞,打擦邊球一些小手段。但是到了趙佶的手詔事發後,安寧的耐心已經被大宋的不堪耗盡了。


  再到趙桓上位,不但更加平庸無知,還要一昧地出陰招詆毀、打壓他?安寧對打壓不打壓的倒是真沒怎麽上心,無非就是你說你的,我幹我的,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但是在趙桓兩道蠟丸手詔出事,金國大舉南下入侵後,安寧的“無法無天”才算達到一個新的境界!很多時候,他都是先斬後奏,用事實迫使汴京的退讓。


  這時的汴京城,早已被金國南下速度驚嚇得六神無主。哪怕李綱這些每天鼓噪言戰的,也都不敢再輕易結論了。因為大宋在金國的攻擊麵前,簡直是不堪一擊!

  沒有主張,也就意味著沒有阻攔。朝廷除了一昧幫他安兆銘擦屁股之外,的確拿不出更好的主張。而這個時候,不管是甚樣的主張,都比沒有主張好。


  無論如何飛揚跋扈,安兆銘還是個做實事的人。雖然許多人的觀點與他不同,但哪怕秦檜這兒樣的人,也會認同安兆銘是在為大宋著想,並無二心。


  現在這個局麵,安兆銘想要二心就太容易了。簡單和金國打個招呼,就足以割據黃河以北自立。金國並沒有一定要占領大宋的心思,他們內部還未完成治理消化呢。


  換句話說,不想逼得安兆銘鋌而走險,拿出一張不知從什麽渠道得來的詔書,迫使趙桓退位,換一個他更順眼的皇帝。


  比如正在蜀中整軍出川的鄆王,或在河東前線殺得血流成河的康王,甚至就是如今在真定府胡鬧的信王?雖然他們未必能成事,然而朝廷也最好不要和他安兆銘頂牛太過。


  大宋這樣的“權臣”,這樣的事,可不少見。寇準、韓琦、富弼都幹過,李綱、吳敏也才玩了一回。一點不影響他們朝廷重臣的身份、名望,憑什麽他安兆銘就不能這樣幹?!


  若論安兆銘的職務、資曆,那確實沒有這些人高。但是他的勢力、人望,卻更加遠在這些名臣之上。何況他還有海州的軍備支持,還有駙馬爺這樣的宗親身份。


  實際上,無論朝廷主戰還是主和,他們的理論基礎都是基於海州源源不斷供應來的錢糧財貨、軍工器械、整軍手段為基礎,篤定金國不能動搖大宋的根本而定。


  事實上也是,眼下大宋最能打的兵,嶽飛的、韓世忠的,都是用了海州軍備才能以弱勝強。再要編練幾支這樣的新軍出來?

  偶的神啊!這些朝廷重臣對安兆銘和海州的信心指數,甚至比安寧還要高漲。別說是朝廷重臣了,那些地方州府、將領們,誰又不會羨慕嶽飛、韓世忠的好運氣?


  安寧卻要忙著去太原。河北這塊看著壓力大,但是如今聚集的兵馬卻越來越多,海州的後勤轉運也很便當。隻要燕京、真定、中山、河間、大名不失,那麽問題就不大。


  河東的局勢,卻似安實危。太原守軍大約七萬眾。但是義勝軍就占去了五萬多。趙構和韓世忠的一萬三千人,如今折損不下五千眾,但他們卻不敢要太原的援兵。


  張孝純和王稟也沒有種師中、呂頤浩那樣的狠辣,那怕吃一場敗仗也要清理燕京城。所以太原府隨時都有可能反水,趙構、韓世忠就要腹背受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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