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司徒誠服,收網撈魚
長孫無忌看了李世民一會兒,在陳橋未出現之前,他曾自詡是整個大唐最了解李世民的人。可在陳橋出現之後,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李世民。
“據朕所知,蜀王曾數次去你府上,朕的兒子朕了解,”李世民輕聲笑笑,“若要拉攏當朝司徒,自然會備上一份厚禮。”
微歎一口氣,長孫無忌想到,看來此番李世民是不願給蜀王一條活路了。
“請陛下過目。”
長孫無忌從懷中掏出一疊紙張,上麵密密麻麻寫了許多字,隻是殿內不甚明亮叫人看不清楚。他親自將那疊紙送到李世民的禦賜案上,雙目微闔退開一步。
“陛下難道便從不曾懷疑過陳橋的用心?”
終究還是不甘心,不等李世民去細看那紙張的內容,長孫無忌便出聲問了一句。
“輔機當真不明白?”李世民抬眼看向長孫無忌。
“朕身為這大唐的皇帝,身邊親近者不計其數,可朕看著你們那一雙雙充滿陰謀詭計眼睛,真是膽戰心驚。”李世民失笑一聲,“在陳橋出現之前,朕敢於交付全部信任的人不過寥寥幾人。輔機可知?彼時江山未定,外敵未除,可卻已有不知多少人盯上了朕的這把椅子。”
“可陳橋卻不同,他雖然出身微寒,又桀驁不馴,可他雙眼始終澄澈,從未出現過朕曾無數次在旁人眼中見過的貪婪。”
“他心係天下百姓,無論征戰何處,他都從不讓黑龍軍傷害當地百姓,甚至還會為了百姓能夠吃飽飯而拿出對於一個軍隊最是至關重要的糧餉。所以無論是當初的突厥、西突厥、吐蕃,還是如今的高麗、倭國和大勃律,即便陳橋覆滅了他們的朝廷,百姓們卻對我大唐沒有多少抵觸之情。”
“這天下!凡是陳橋所到之處,百姓無一不會誇讚一句,當世之豪傑!若他圖謀不軌,怕即便揭竿而起,後世的史書中也不會說他一句不好。可陳橋依舊一如往昔,並不曾發生任何改變。”
“無欲則無求。”
長孫無忌低聲呢喃了一句。
“陳橋曾對朕說過,他也有所求,他所求的不過是這四海升平、天下安寧、百姓和樂。”
“輔機現在可知,整個朝堂之上,我緣何最是信任陳橋了嗎?”
“臣目光狹隘,實在愚不可及!”
長孫無忌當下便跪下請罪,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終於對陳橋心悅誠服。
眼見長孫無忌確實想通,李世民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長孫無忌離開太極殿後,李世民匆匆看了一眼那疊紙便帶著去往天牢見陳橋了。
“輔機將所有正劇都交給朕了。”
走進牢房,李世民將手中拿著的紙放到陳橋麵前的矮桌上,陳橋看一眼李世民,將那疊紙拿到手中,仔細看了起來。
“沒想到已經蜀王竟然還拉攏到了陳國公和河間王。”
陳橋放下那疊紙長歎一聲。
李世民卻冷笑一聲,“若非侯君集和李孝恭的從中攛掇,便是再給蜀王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拉攏長孫無忌。”
“眼下名單已有,那明日便可收網了。”
陳橋說著,坐在原處抻了個懶腰,“還以為得再多住幾天,沒想到長孫司徒竟然幫了咱們這麽大一個忙。”
“沒想到此番不僅能將蜀王黨羽拿下,還順勢讓輔機也對你解開了心結。”
看來,待他們明日將蜀王及其黨羽捉拿之後,這整個朝堂之上便再不會有蓄意與陳橋作對的認了。
“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聽到李世民這句話,陳橋點點頭應了一聲。
隨後,李世民便離開了地牢。
翌日一早,兩儀殿中。
“陛下!陳橋已帶到!”
在嘈雜的議論聲中,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個仍舊站在殿門外陽光下的男人。
他一身磊落,身姿挺拔,一身白衣竟然沒有在牢獄中染上任何汙髒。卻唯有表情卻十分戲謔,好像與他一門而隔的這些人,在他看來都隻是笑話一般的存在。
“大膽陳橋!還不快快跪下認罪!”
一白胡子老頭率先跳了出來,卻始終不敢與陳橋對視,隻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大膽?”
今日的陳橋卻一改昨日的一言不發,雖被押解,看上去卻仍舊不可一世。
“陛下還還未開口,你便跳了出來,簡直放肆!”
陳橋嘴角掛起嘲諷的笑,直直的盯著那白胡子老頭。
白胡子老頭臉色漲成如他官服一般的緋紅色,實在有些有礙觀瞻。
“陳橋!你區區一罪臣!如何趕在大殿上口出狂言!”
又一中年男人跳將出來,瞧他身上所著官服倒是比方才那老頭要高上一些。不過,陳橋卻遠未將此人放在眼中,他懶懶站在殿中,本想抻個懶腰,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還被緊緊綁著,便隻打了個哈欠。
“我何時口出狂言?”陳橋一臉茫然無知地看著那中年男人,表情格外真摯。
“便是方才!於大夫不過叫你認罪!你卻在言語間咄咄相逼!實在狂悖!”
陳橋冷笑一聲,“我昨日一聲沒吭,便是給足了你們這些廢物麵子。我且問你,我昨日可有認罪?”
那人一愣,脫口而出:“那是沒有,但……”
可不等他說完,就被陳橋打斷,“既然我昨日並未認罪,今日為何就要認罪?”陳橋一臉你莫不是在講瘋話的表情看著那人。
“你向來不遵律法,不顧倫常,不講禮教!條條罪狀均有理有據,你身負重罪乃是陛下金口玉言定奪,哪輪得到你來胡攪蠻纏!”
眼見那絳紫朝服之人說不過陳橋,便又有一綠衣朝服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痛心疾首對陳橋說道。
“如今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你一小小六品朝議郎也敢在此處大放厥詞?”陳橋露出一道譏諷的笑,隨後又對站在一旁的秦瓊說道:“秦二哥,幫我抓抓背,實在癢得厲害。”
秦瓊一愣,沒想到陳橋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玩笑,不過卻也老實上前走到陳橋背後幫他抓起背來。
那年輕男子還未見過像陳橋這般目中無人之流,自以為說了一番大義淩然之言,卻不想對方根本未將自己放在眼裏,更遑論聽自己說話。
“你你你!”那年輕男子一時語滯,竟不知還能說些什麽。
就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同陳橋辯駁之時,長孫無忌卻隱在人群中,眯著眼睛打量著似乎自己從未看懂的那個年輕人。自對陳橋改觀後,長孫無忌此刻倒真是覺得陳橋有些意思了。
“長孫大人!你看這廝如此猖狂!我們該如何是好?”
一留著小胡子的官員湊到長孫無忌身邊,說話間瞟了一眼龍椅上的李世民,卻著實分辨不出李世民的喜怒,隻好膽戰心驚地壓低聲音問了長孫無忌一句。
“任他如何舌燦蓮花,他的罪行已經板上釘釘,難道他還能脫了罪不成?隻一條藐視皇權,便足以置他於死地。”
不等長孫無忌說話,站在他身旁的一個白麵男人便開口說道。
“王爺,下官實在摸不透陛下的心思啊!”
被稱作王爺的白麵男人怪笑兩下,說道:“自古帝王,最忌諱的便是功高蓋主的臣子,隻要咱們在陛下心裏埋下顆種子,你還拍沒人給這種子澆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