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拱橋
鬼森聽到鬼淵的話，臉色一變，有些經過歲月的洗禮而沉澱的回憶，在這一刻如同潮湧，不是忘記了，而是在無盡枯燥得歲月中，他自己選擇了忽視和遺忘，如今被鬼淵提起，鬼森的神情不由有些裂開。
是啊，當初，天地怨力和貪欲凝結而生的他，怎麽可能被天道允許？可是天道終究還是容納了他的降生。
這是為什麽？
想到這裏，鬼森的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苦笑。
是啊，當初天道降下雷劫，欲要將他徹底湮滅於世間，他的存在，天道不允許。
即使現在想起當時的場景，鬼森都會忍不住瑟瑟發抖，那樣強大的雷劫，在那一刻，他是認為他死定了的，那時他心中充斥著不甘，當然更多的還是絕望，他根本沒有力量和天道抗衡！
可是就在他以為他就要帶著不甘和絕望而消失的時候，一道白衣身影踏空而來。
鬼森現在都還記得，滾滾黑雲中，無盡滅世雷霆中，那白衣男子一步一步，踏空緩步而來，不疾不徐，卻是瞬息間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那一刻，在鬼森眼中，他就是救世主，就是天神！
“想活下來嗎？”溫潤的聲音仿佛再次在鬼森的耳邊，讓陷入回憶的鬼森，在這一刻都是忍不住點了點頭，他想活下去！
“天道，散了吧。”
清潤的聲音仿佛神的旨諭，那仿佛滅世的雷霆嗡鳴幾聲之後，竟是緩緩散去，鬼森現在還能記得，那時散去的雷霆，是多麽的不甘，就像他不甘他剛出世，就要被毀滅一般。
至於後來？
後來，他就成為了鬼界的主宰，仿佛神一般，俯瞰著鬼界的眾生，而他也永遠被禁錮在鬼界當中。
可是，在無盡歲月中，他漸漸忘記了當初為了求生時的掙紮，直到六道輪回崩碎，他漸漸又生出了別的心思，那就是，走出鬼界！
……
鬼森隻覺得思緒有些混亂，這些陳年往事，在今日一股腦地出現，讓他的頭隱隱作痛。
“堅守在鬼界，等待一個人的出現。”
“什麽人？”
“能夠顛覆這個世界的人。”
鬼森的腦海裏再次回響這段談話，在剛開始，他等待著，可是等待的時間實在太漫長了，他心心念念，卻是沒有等到，百萬年的時光，於他而言，漫長而折磨，他現在的心中還是好奇，能夠顛覆這個世界的人，會是什麽樣的人？
鬼森怔在原地，不再動手，而是看向夜黎。
感受著夜黎身上那股注入道六道輪回中的陌生的力量，他的心中也不免驚訝，看著六道輪回越來越凝實，鬼森，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覺得會是她嗎？”鬼森轉而看向鬼淵，喃喃地說著，似乎在問鬼淵，又似乎是在問他自己。
是嗎？
誰也不確定。
鬼淵也不確定。
“也許是，也許不是。”鬼淵心中自然也不肯定，隻是他很明白，他這些年在堅持什麽，“但是，我知道，那個人不會允許破壞六道輪回。”
鬼森當然知道鬼淵口中的那個人是誰，這讓他的心裏一陣發怵，那個一語讓雷劫散去的男子，是不是如今也還在這天地的某個角落，某個空間緩緩而行？
“嗬嗬嗬。”鬼森忽而笑了起來，“我原本以為，隻要我斬斷怨力和貪欲，隻要我修得清身，便可以出了這鬼界，沒想到，如今想來倒是成為了一場笑話，鬼淵，鬼淵，鬼淵，我記起來了，鬼淵才是我的真名。”
“唉！你終於是想通了。”鬼淵聽到鬼森的話，不由重重一歎，有時候，執念不通，便會著相，而真正的執念從始至終就是鬼森自己，隻是他自欺欺人罷了。
鬼森看了看遠方，忽而明媚一笑，是啊，這一刻他也終於是想通了。天地怨力和貪欲所凝結的生命，又怎麽可能不滋生雜念？
當初，鬼淵任由鬼森脫離，並且一切都按著鬼森的意願去行事，他冷眼看著，也想看看鬼森能不能真正地成功，而如今鬼森自己認清了一切，也是一件好事。
鬼森的身體漸漸得變得透明，隻是他蒼老的臉上卻是帶著一抹釋懷的笑容，他的執念，不過是想出去鬼界看看而已。
而鬼淵目睹著這一切，神情並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是心裏頗為感慨，一切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對於鬼森的執念，鬼淵是心動了的，甚至幾次出手相助鬼森，他也希望鬼森能夠成功，隻是一切都是徒勞罷了，說到底，鬼森就是鬼淵的心魔和執念罷了。
鬼淵的眼中帶著一絲感懷，看著一旁的夜黎，目光帶著一抹沉思，畢竟，他也在想，那個人口中的，能夠顛覆這個世界的人，是不是已經出現了？
而夜黎見到鬼森消失，不由鬆了一口氣，隻是鬼淵朝著她看來，讓她再次緊張了起來。
“我不會阻止你。”鬼淵看出夜黎的擔憂，不由淡淡地開口，“六道輪回，重現世間，也是我所想看到的。”
夜黎聽到鬼淵這麽說，不由鬆了一口氣。
隻是讓夜黎有些疑惑的是，鬼淵一開始可是來阻止他的，怎麽好端端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想不通，夜黎也就不再多想。
六道輪回在夜黎的力量下，漸漸恢複，而後形成六色的圓形通道，而後直接降落到了屬於它的位置。
而隨著六道輪回的恢複，讓夜黎驚異地事情發生了，隻見她的腳下，竟是漸漸升騰起了一座拱橋，這拱橋一直從黃泉河對岸到達六道輪回初，而在這拱橋兩麵，一朵朵深紅色的彼岸花也冒了出來，慢慢地鋪天蓋地，形成一片紅色的花海。
而最讓人驚異的是，所有惡鬼，鬼界飄蕩的幽魂，在這一刻都自發地在拱橋下排隊，一個個目光呆滯地走向拱橋，然後進入六道輪回當中。
夜黎看著眼前的場麵，心中一時之間也是震撼莫名，覺得這不就是她上一世書中所描繪的地獄嗎？
“多謝了。”看著眼前的場景，鬼淵卻是見怪不怪，畢竟六道輪回沒有崩碎的時候，這裏就是眼前的光景，隻是恢複了以前的場麵罷了，。
夜黎聽到鬼淵的道謝，但是訝異地挑了挑眉，也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為何鬼淵不阻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