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開堂公審
好人常直道,不順世間逆。惡人巧諂多,非義苟且得……
梁霄見多了壞人當道、惡貫滿盈之事,即便她不扳倒左陽,日後也會有其他人做.……
滄漱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這個被濃縮成扭曲形態的關係網中,總會有人挺身而出,為沉默之人發聲……
梁霄瞥了左老夫人一眼,見她像丟了魂一般,無精打采,神情悲涼,過多的話無須再說,事情發展到今天。誰也阻擋不了.……
“梁掌櫃,怎麽樣?左老太太認罪了嗎?”高筱軍見梁霄走出來,迎上來問道。
梁霄微微頷首:“把她帶到衙門去吧……”
高筱軍點了點頭,吩咐手下,把左老夫人押了出來。府內的丫環、小廝皆驚恐萬分,自家主人被官府帶走,那他們以後豈不是無家可歸了.……
針對左陽指使盧小強縱火燒店,又蓄意殺人之事,梁霄已經搜集到了足夠的證據,即便左陽矢口否認,也難逃脫罪責……
“梁姑娘,請等一下.……”
左老夫人顫聲叫道,那雙渾濁的眸子裏,也氤氳著些許霧氣.……
梁霄回過頭。挑眉問道:“老夫人還有什麽交代?”
“梁姑娘……”左老夫人一開口,兩行濁淚就滑落下來,她‘撲騰’一聲跪在地上,哀求道:“我早就想到左家會有這麽一天,我兒左陽在外胡作非為,買凶殺人,罪大惡極,這全都是他的過錯,跟小冰無任何關係.……”
左老夫人抹掉臉上的淚痕,繼續道:“希望梁姑娘不要尋他的麻煩,而且小冰一直愛慕於你,這份情誼,望梁姑娘能夠牢記在心.……”
梁霄籲了口氣,走到左老夫人麵前,將她扶起來:“老夫人,左小冰重情重義,且為人正直,我怎會無故尋他的麻煩.……”
左老夫人聽後,點了點頭,被捕快帶走了.……
“梁掌櫃,衙門那邊要開堂公審,咱們快點過去吧……”高筱軍走過來,低聲提醒道。
“好。”
梁霄在回去時,順道把張嬸和秦仂接上,這二位也是關鍵性的證人……
公堂之上,左陽一幹人等齊刷刷跪了一片,其中包括左老夫人,縱火犯郭思柱,賭鋪的管事李江峰,還有六名打手。以及杏花閣的兩名員工.……
曹衙司坐在上首位置,捋了捋白色的胡須,拍了一下驚堂木,嚇得眾人一激靈.……
“左陽,你可知罪?”曹衙司眯了眯眸子,沉聲問道……
左陽抬起頭,義正言辭道:“草民不知所犯何罪.……”
“好,死到臨頭了還嘴硬,傳證人.……”
張嬸和秦仂緩緩走了進來,二人跪在地上,低垂著頭顱.……
一名衙役將血布呈了上去,曹衙司瞥了一眼,捏起來抖了抖:“你們可知這是何物?”
張嬸抬頭一看,喃喃道:“這是盧小強的衣服,他一年四季都不換洗。所以碧落村的鄉親們都認得……”
曹衙司‘嗯’了一聲,又看向秦仂:“你也認得嗎?”
秦仂點了點頭:“草民認得,這的確是死者身上的衣物……”
左陽辯解道:“曹衙司,您莫要聽他胡說,這塊破布即便是盧小強的衣物,但也不能證明我殺了他啊,望大人明察.……”
梁霄聽後,冷哼一聲:“沒錯,一塊破布的確不能證明你殺了人,但在你們杏花閣的後院被發現,你該作何解釋?”
一層細汗在左陽的額頭上凝固,他用袖子擦了擦,冷冷笑道:“沒準兒是你們故意丟在那裏的,試圖陷害於我,如此惡毒手段。也不怕遭天譴……”
梁霄上前一步,給曹衙司施了一禮,不冷不熱道:“曹衙司,運送死者的馬車,此時就藏在賭鋪的後院,而且目擊者也能證明,當天上午,的確有一輛馬車從杏花閣的後院趕了出來……”
“目擊者在何處?”曹衙司沉聲問道……
“就在外麵候著……”
“傳!”
片刻後,米鋪的夥計劉二寶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梁霄在前往左府之前。已經讓劉二寶見到了那輛馬車,確認無誤後,才敢公堂對質.……
“草民劉二寶,叩見曹衙司……”劉二寶跪在地上磕了個響頭。
“你見過那輛馬車?”曹衙司皺眉問道。
劉二寶點點頭,一臉肯定道:“見過.……”
梁霄補充道:“曹衙司,賭鋪的李管事已經認罪,我想這件案子,也沒有審理的必要了吧.……”
說完,梁霄轉身看向李江峰,見他低垂著頭顱,一言不發……
曹衙司敲了敲驚堂木:“犯人抬起頭來.……”
李江峰遲疑片刻,才慢慢抬起頭,他忽然指向左陽,聲色俱厲地吼道:“曹衙司,這些都是左陽指使我幹的。他一早就想殺掉盧小強了,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李江峰蠕動兩下喉結,繼續道:“那日上午,他吩咐我帶著賭鋪的打手,早早就來到杏花閣。殺掉盧小強後,他又想推卸責任,曹衙司,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這麽沒了啊.……”
“肅靜.……”
曹衙司皺了皺眉:“屍體埋在何處?”
“就在縣城北邊的山坳裏.……”李江峰瞪了左陽一眼。喃喃道。
既然李江峰已經指認了左陽的罪行,人證物證確鑿,縱使左陽能言善辯,也無力乏天了.……
曹衙司聞言,內心思忖片刻,隨後從簽筒裏麵拿出一根紅色的竹片,朝前方扔了下去……
竹片在地麵上翻滾兩下,最後在左陽麵前停了下來,仔細看去,見上麵赫然寫著‘令’之,意思就是殺頭之罪.……
曹衙司一臉嚴肅道:“左陽蓄意殺人,為非作歹,天理難容,三日後行刑問斬,其所有家產、賭鋪、錢莊、酒樓通通抄畢,衝入國庫……”
“念李江峰指認凶犯,未動手殺人,可從輕發落,但你參與了整件事情,隱瞞真相。杖罰三十大板,五日後發配邊疆.……”
曹衙司抿了抿幹燥的雙唇,看向郭思柱:“犯人郭思柱,縱火燒店,情節嚴重,知法犯法,杖罰三十大板,打入天牢.……”
“念左老夫人身體虛弱,年事已高,可在府中養老。但不準踏出府門一步,直到壽終正寢,方可罷休.……”
一連串的公審結果,讓左陽徹底陷入了絕望之中,他緊緊攥著拳頭,看向梁霄的眼神,仿佛淬了巨毒,陰冷無比……
“賤丫頭,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左陽怒吼一聲,身體如篩糠一般顫抖不休,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左陽在臨死之前還發著毒誓,可見他心裏有多陰暗……
梁霄眯了眯眸子:“左掌櫃,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希望你來世為人,能多做一些好事.……”
左陽擦幹眼角的淚水,跪走到左老夫人麵前,抱著她的身體,宛若抱著一捆幹枯的稻草:“娘,孩兒不能盡忠了,您要照顧好自己……”
這可能是他們母子二人最後一見了,但曹衙司並沒給他們多少時間,伴隨著一聲‘退堂’,犯人們都被押送出去,而左老夫人,至始至終,都一言未發……
那雙空洞的眸子裏,似乎填滿了無盡的苦澀……
走出衙門,高筱軍追了上來:“梁掌櫃,針對曹衙司的宣判,您還滿意嗎?”
梁霄內心有些沉重,她微微頷首:“很滿意……”
“梁掌櫃,您可真厲害,幾乎靠一己之力,就扳倒了金存寶和左陽,以後在咱們縣城,恐怕就沒人敢跟您競爭了……”高筱軍打趣道。
梁霄歎了口氣:“高捕頭言重了,我隻是維護火鍋店的名譽罷了,並不是有意針對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