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氣死人的倔脾氣
緣分好比小河流水,滋潤過的叢林萬物富春,沒有恩澤過的土地寸草不生。全國十四億人民,與誰擦肩,與誰相遇,與誰相識,與誰相愛,冥冥之中天注定。
徐曼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自己決絕的狠心傷害了莫斌,才讓他如此為難自己,問題刁鑽難堪、花樣百出、心口不一的男人,到底哪副麵容才是真實的你?莫斌你到底什麽意思?想看我的實力也得給我平台啊?天花亂墜的套詞誰不會?天恒公司不會這點都不懂吧?徐曼歪著頭,看著蔚藍的天空發著楞。
汽車的轟銘聲響徹冷清的長空,飛速離開視線,隻留下一陣塵土絕望的懸空飛揚,最後隨風吹散、停留。
交通工具本無高低貴賤之分,因為所有者的身份地位,有意無意把車也劃分出等次。高貴的人總覺得昂貴的坐騎才是標配,很少有人想過坐騎是否如此願想?
看著揚塵而去的轎車,徐曼無奈的撓碎秀發,煩躁的想著她的意氣用事壞了來之不易的機會。
“喂,美女還不上車?我們要返城了?”大巴司機不耐煩的對著徐曼喊道。
“對不起對不起,師傅你們走吧,我想一個人走走。”徐曼本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好過濾這久發生的所有事情,澄清記憶,不再犯迷糊。
大巴如同聽到撤退命令一般,急速使出徐曼的眼線。嘴裏罵罵咧咧的說道:“神經病,這麽遠也要走回去,還真是瘋了。”
徐曼一個人走在路上,觀賞著沿路風景,來時太匆忙,根本沒有好好欣賞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致。大道兩旁除了楓樹,周圍還是農民的油菜花地,綠油油、金燦燦的,遠遠望去與天地相接相連,無比壯闊、深廣。而另一麵是有機菜園,大棚蔬菜正被細心嗬護著,商人還等著賣個好價錢。
徐曼想起十多年前與老公相識校園,情定教室,想到結婚後求子路上的辛酸,上天總是作弄他們這對小情人,結婚八年一直沒有懷上孩子。夫妻二人不知為了這個結晶花費多少心血和積蓄,可惜還是徒勞。再想到企業蕭條大裁員的噩夢,又想到老公的突然離世,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不停的在腦海裏放映。
徐曼疑惑的想著,天恒到底有何能耐發展如此之快?路銘為什麽能進這家公司?是巧合還是像自己一樣費勁周轉?為什麽非要進這家公司?就為了工資高,能給我更好的照顧?路銘你是不是太傻了?
天空慢慢黯淡下來,徐曼考慮不周,路程太遠,穿著高跟鞋想走完這段路實在太難了。饑寒交迫的她有些體力不支,身上僅有的巧克力也不頂用,低血糖綜合症發作了,她滿頭虛汗,頭暈,渾身發抖,堅強的意識支撐著她不能倒下,路還在腳下,前行是此時的動作。
恍惚中看到深愛的男人,彎腰抱起自己,滿眼心疼,急促呼吸聲聽出他的擔心和責怪,她心安的慢慢閉上眼睛。
徐曼又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回到學生時代,她和她的老公剛剛相識,他們在校園裏一起上課、一起遊戲、一起努力。忽然遠處跑來一個大胖小子,香糯的奶音喊著“媽媽抱抱!媽媽抱抱!”她在夢中笑得很開心,很幸福!她想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不想醒來,不願回到現實中來。
“徐曼,你不要嚇我,啊?快醒醒,馬上到醫院了。”莫斌眼眸裏充滿著急,布滿紅血絲的眼球不時看看徐曼,眉頭一直緊蹙,臉上表情僵硬,心裏的害怕附在臉上,行駛的速度超出極限,他為她放棄一切尊嚴,而她就不能服個軟?
莫斌心裏在責怪、在怒罵,但是現在徐曼昏迷不醒,生氣變為心痛和擔心。這麽遠的距離她竟然走回來,不是莫斌看到大巴司機老張在停車,閑聊中知道徐曼沒有上車,他根本不會想到徐曼脾氣如此倔強。
回想這幾個月,徐曼曼妙的身姿,甜美的笑容,人前的堅強、從容,人後的失落、無助。莫斌想捅自己幾刀,自己就不能再主動點,再上心點,再卑微點,或許這個傻女人就會舒服點,快樂點,幸福點。他心裏焚燒著一團烈火,帶著質問和擔憂,還有害怕和失望,所有的情緒都是因為深愛著徐曼。
每次看著徐曼像個陀螺的旋轉著,從不停息,莫斌總是莫名的傷心難過。他一次次走近總被徐曼一次次狠心拒絕,莫斌想著一起的過往滿心慚愧和揪心。
他希望徐曼能像個正常女人和自己交流,徹底放鬆下來,不必存在太重顧忌。
莫斌一路狂奔,思緒飛揚,想著徐曼的點點滴滴,他佩服這個女人的執著,心生敬畏,更氣她的執念,堵死所有後路,糾纏不放,假裝堅強。
醫院門口等著急救的主治醫生,胡俊凱是莫斌的初中同學,現在是他們市醫院年輕有為,經驗豐富的“老醫生”。莫斌快速下車抱著徐曼衝向急救人群。
“老胡快看看她怎麽了?”莫斌一改從前冷漠淡定的表情,著急的看著胡俊凱。
胡俊凱意味深長的眸子盯著莫斌傻笑,聞到莫斌身上甜蜜愛情的味道,不會千年單身狗戀愛了吧?帶著好奇垂眉細看眼前的女子,恬靜唯美、冰肌玉骨、美目盼兮,小家碧玉的淳樸之美,沒有一眼就驚為天人的長相,莫斌的賞美水平降低了?還是見慣鮑魚魚翅,換點小清新嚐嚐?抬頭好奇的望向莫斌,似乎想從他緊縮的眉間猜到什麽。
醫生的職業道德和職業操守讓胡醫生沒敢大意,照照眼睛,看看瞳孔,聽聽心髒,簡單的檢查之後冷靜的看著莫斌說道:“去打點點滴,等她體力恢複一點再帶她做其他檢查,沒什麽毛病,低血糖綜合症。等她醒來帶她吃點東西,以後注意不要餓著。”胡俊凱邊說著邊拉莫斌往辦公室走。
“什麽情況,女朋友?還是睡.友?”眉毛跳動幾下,帶點輕浮、調侃的看著莫斌,語氣壞壞說道。
“有沒有點正行?她是病人,你是醫生,不關心病情關心這個幹嘛?無聊!我交醫藥費去。”莫斌轉移話題,急匆匆拍拍老同學的肩膀,不敢逗留,逃出老同學辦公室。
安排妥當一切,莫斌回到病床旁,看著安靜甜美的徐曼,心中泛起一環環漪漣,往事再次浮現,而自己又一次深陷愛慕之中。他坐在她的床邊,用手順著眉心劃過她的臉龐,摩挲著她的下巴,安靜、熟睡中的徐曼,有種歲月靜好,月明如水的柔美。
莫斌用他那雙略帶薄繭,久經歲月流失的幹淨白皙大手,拉著徐曼光滑細膩的纖長玉手,用力握緊,傳遞力量讓她快點好起來。褲袋中手機不停震動,慢慢起身,俯身親吻徐曼額頭,迅速掏出手機,看到言仲昊的來電,眉心的煩燥壓低聲音,帶著戾氣的問道:“最好有重要事情,不然滅了你!”
“火氣這麽重幹嘛?誰又惹你了?”言仲昊莫名其妙被罵,心情瞬間糟糕透了。
“什麽事?快說!”莫斌低頭看一眼熟睡的徐曼,走向門外。
“出去喝杯怎麽樣?降降火!”言仲昊看到年終報告,慘痛的銷售數據,心裏堵的慌,想喝點酒麻痹神經。
“理由!”莫斌簡單直接,此時隻想陪在徐曼身旁。
“年終報告剛剛發你郵箱,自己去看吧,去不去?痛快點!”言仲昊生氣的對著電話吼道。
“聲音小點,不去!”
莫斌掛了電話,迅速打開郵箱,查看郵件,數據確實太慘,今年公司業績一潭死水。
莫斌麵無表情,眼底幽暗、晦澀難懂的情感交織在一起,平靜的過濾瑣事。再看看另一封郵件,關於關路銘的調查結果,隻是幾張個人資料,無關痛癢的信息。莫斌看到配偶一欄裏赫然寫著“徐曼”的名字,內心忽然揪起來疼痛難忍,實在羨慕關路銘能擁有這麽好的女人,而其他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信息。退出郵件,鎖屏,走回病房,看到徐曼安靜的躺著,俯身輕吻額頭。
轉身離開病房,一條欣長俊朗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莫斌想收拾好情緒再出現在徐曼麵前,此時公司問題嚴重影響心情,不願意讓醒來的徐曼擔心自己。
莫斌才發現自己多麽深愛這個女人!愛情就是——不見時渴望相遇,遇見了害怕相處,相處中擔心失去,患得患失中惶恐度日。
夜幕下的城市恢複寧靜,沒有車水馬龍的喧囂聲,也沒有為生活四處奔波的吆喝聲,城市歌舞升平,燈紅酒綠,霓虹燈閃爍著妖豔的舞姿,勾引過往行人駐足停息,放下滿身疲憊。
莫斌走進經常關顧的藍鯨酒吧,老樣子一杯雞尾酒,舉在手中搖晃著讀一讀這酒的故事。
畢竟經常關顧,酒吧調酒師已經很熟悉莫斌這個憂鬱而帶點深沉的俊俏男人,老規矩一杯酒、一首歌、一段動人的故事,聽完酒盡,人神離。
莫斌喜歡這樣的感受,可以讓自己在封閉的內心世界裏審視自己,他舉起酒杯,敬過往浮沉,敬餘生安好。
“帥哥,能請您喝一杯嗎?”一位嫵媚女郎挑逗的湊近莫斌。
豔遇這種激情總發生在頭腦不清醒時,特別在酒精作用下越發起勁。
“美女,這裏有人了。”莫斌用食指重重戳戳胸口,眼裏帶著傷悲、失落、痛苦,最後眨眼時濾過一絲幸福。
“誰這麽幸福?能和我分享嗎?”美女直接用她的胸貼上莫斌的身體,滿口酒氣吹拂過臉龐,有種惡心的厭惡感,她可能也喝醉了吧。
“走開!”莫斌嫌棄的罵道,然後起身離開。
這樣的情景他時常遇到,隻是以前比較紳士的走開,今天他一反常態,隻為守護他對她的愛。
莫斌踉蹌走出酒吧,趕到醫院守候心中的最愛。
莫斌從不奢求徐曼很快愛上自己,他了解這種病人的心裏,自卑、自閉、惶恐,他隻能盡量做到更好,消除她心中疑慮,讓她放心的把自己交給自己,讓她不再排斥自己,讓她活的安心幸福一點就夠了。
關路銘的死與天恒是否有關,他不敢下定論,畢竟於浩提到一起盜竊案,他不敢肯定是否與之有關。這起盜竊案後天恒幾項核心技術外流,天恒的業績也開始下滑。莫斌猜不透於浩提及這件事的意圖,一切都還在調查中。
現在,莫斌的腦子裏沒有業績,沒有利益,沒有恩怨,隻有深愛,隻有擔心,隻有掛念。他想早點回到徐曼床旁,守候最愛的人。